看得台上的贵族一阵唏嘘。很明显,黑面人应是三人中最后一个倒下的。
瓦宁将军看得兴致大发,提议加赌注,“不如我们来赌一睹那黑面人的哪个部位先被巨蜥吃了去。”
“头。”
“脚。”
“双臂。”
“这人块头并不大,应该会被巨蜥拦腰截断。”
瓦宁将军望一眼深坑里的人蜥大战,拍手叫好,“若被巨蜥从腰间咬断就精彩了,人的主要内脏皆集中在上半身,即便腰部以下被咬了去可头脑是清醒的,也就是说他得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活活吃掉,精彩精彩!”
掌声未完,绿面人牺牲,身子被巨蜥踩在脚下,巨蜥匍匐前向,腹部的锋利鳞片将绿面人割得血肉模糊。
很快,三头巨蜥将地上的生肉残骨分食完毕,嚼着淌血的筋肉一致望向坑角的黑面人。
三对一。
堡上贵族伸长了脖子观战,蜃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精彩战况。
黑面人向坑角缓慢移动两步,猛然间飞身而起,手中的兵器闪电般依次砍在三头巨兽身上。
眨眼的功夫,绿蜥的头滚落到地上,黄蜥被割裂了嘴,半个猩红的舌头摊卷到地上,而那头最为凶猛的黑蜥自腹至背被划了个大裂口,已轰然倒地奄奄一息。
堡上贵族雅雀无声,做梦都梦不到的逆天战况。瓦宁将军第一个先出了声,指着坑底的黑面人道:“那人用的何种武器,本将军没有看错吧。”
身旁站着的沙砾小王子不可置信般回复着,“没看错,他用的是一把缺了口的旧柴刀。”
台上众人又喧哗起来,纷纷猜测此壮士乃谁,蜃国竟藏着这样的人物,这身手胆魄居然像极了多年前瓦焱将军认得那个义子。
显然瓦宁将军于电光石火间亦想到了那个另他心惊胆寒如噩梦缠身般的干弟弟。
他赶忙掏出一串金铃铛,举到头顶摇了摇,伴着清脆的铃音,坑底的五扇玄铁栅栏门内冲出五头巨蜥。
魁梧的身形,锋利的爪子及鳞片,冷静嗜血的眼神以及嘶嘶吐着的鲜红信子,暴躁异常。
五头巨兽自五个方位向站在最中间的黑面人冲去,坑底腾起沙烟滚滚,黑面人被黄沙遮住,彻底寻不见,五头巨兽对着黄烟一阵撕咬乱刨后相聚倒下身子,仿似昏迷过去,一动不动。
堡上众人惊异,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瓦宁将军下了城堡,手持金玲走向巨坑边,坑底的残尸血迹烂布头及沙土黏在一起,催人作呕,地上躺着五头巨兽,确实不见那黑面人。
紧随瓦宁将军的砂砾小王子摸着下巴猜测道:“应该是被吃干净了吧。”
瓦宁将军蹙眉,“即便那黑面人被吃干净了,这五头蜥蜴是怎么回事?”
旁侧的一位黑巾贵族道:“将军手持金铃,能轻易控制巨蜥,怕什么?”
瓦宁将军思略片刻,提着金玲走下巨坑。
围着五头巨兽观测一番,竟查不出究竟来,巨蜥鼻尖喷着浊气,满是鳞片的肚腹起起伏伏,活是活着,可怎会莫名其妙全部都晕过去。
他方要掰开一只巨蜥的眼皮探查一二,倏地,那头巨蜥睁眼醒来,剩余四头巨蜥亦同时醒来,吐着猩红的信子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瓦宁将军。
瓦宁将军见境况不妙,忙摇响手中的金玲好催眠这群畜生,怎料五头巨蜥听了那铃音后更加亢奋激动,竟一齐扑身而上分别咬住他的手脚和头颅。
金铃掉在地上,坑底莫名卷起一道黄烟,紧跟着黑面人鬼魅般现身出来,对方拍了拍含~着瓦宁头颅的巨蜥,那巨蜥乖乖的张开嘴退后两步,他又抬手往自个儿脸前一扫,脸上的黑色染料瞬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最后笑着对着沾了一脸巨蜥涎水的瓦宁将军道:“我回来了。”
被咬着双手双脚的瓦宁将军目呲欲裂,仔细辨认眼前的人,似乎很难接受事实,“……箫恨水,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箫恨水拍了拍对方粘乎乎的脸,“有人为我燃了返魂香招魂,我自然就回来了,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们没将我这具肉身给毁掉。”他扭扭脖子,活动活动关节,“放在被诅咒的沙棺里保存的还不错。”
瓦宁将军心头袭上巨大的阴影,箫恨水回来了,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记得箫恨水曾说过不会放过瓦氏任何一个人。他偷偷觑一眼躺在血水中的那串金铃铛,那铃铛是能挽救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可惜瓦宁将军的微表情被对方看得真真切切,萧恨水弯腰拾起那串铃铛,随意摇了摇,“你一定诧异为何这铃铛突然间不起作用了?”他从胸口又掏出一串一模一样的金铃铛,“都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你的铃铛被我掉包了。”
瓦宁将军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完了,抖着双唇哀求道:“瓦家的人几乎已被你杀光了,纵使有天大的怨气也该平了,我们……我们毕竟是兄弟,你若不杀我,我愿将这将军的位置拱手送上,这一生只听命于你。”
箫恨水抹了把对方脸上散着腥臭的涎水,“说得很有诚意啊,可是你不配。”
瓦宁将军嘴唇泛紫,双脚被四头畜生咬得鲜血直淌,箫恨水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脸,“知道当初为何我几乎杀光了瓦氏一族的人,却偏偏留下你么?”
瓦宁将军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箫恨水讥笑道:“因为瓦氏一族就属你不是东西,骄奢淫逸,残暴无匹,留你一人继承将军之位才好作践蜃国百姓,我回来一瞅,蜃国百姓多数衣不果腹面黄肌瘦怨声载道,可见都是你的功劳,说心底话,我真他妈的欣赏你啊哈哈哈哈哈。”
说完,摇晃着手中的铃铛飞身而上,与此同时,坑底的五头巨蜥蜂拥而上将瓦宁将军啃了个干净。
一众蜃国贵族见了,鬼叫着四处逃遁。
之前瓦氏一族几乎已被箫恨水杀光,眼下瓦氏最后一个顶梁柱瓦宁将军也死了,黄金堡一片狼藉慌乱,唯有萧恨水边走边淡定从容地掰着手指头算着,“还没死光,还剩两个婴儿。”
——
风沙口后,便是蜃国境内。
漫天霞光下,白沙垒砌的大大小小城堡正散着温淡古朴的光泽,城门虽不大,凿刻着古蜃国三字,被风沙侵蚀得颇为沧桑。
城门无一兵卒把守,秋暮随着浮楼轻松入城。
这城堡的景象有些凄惨,不少沙堡残缺不堪,门窗破损,屋门口街道上洒着道道血迹,街角还淌着几只浑身带血的骆驼或干脆只剩个孤零零的骆驼头。不多的行人垂头丧气的走着,身上大多都带着伤,沿路走下去,能看到几家门口躺着缺胳膊断腿的人,两三岁的孩童少了一只手,简单包扎后靠在门边呆呆坐着,不哭不闹亦无人问询。
“这是怎么回事?”秋暮问。
浮楼赏美景似得轻松道:“蜃国有三宝,红树巨蜥不死草。红树指的是返魂树,这个不死草呢是长在沙漠深处的一种花草,能延年益寿。”他指着墙角边蔫蔫晒夕阳的一位大伯,“你看他像多大岁数的?”
肥爷抢答,“中年伯伯,三十多岁,不超过四十。”
“但实际上应是耄耋之龄了。”浮楼道。
秋暮多看了头罩小白帽的大伯一眼,大胆猜测着,“难不成是服用了不死草?”
“没错。”浮楼边负手向前边道:“蜃国百姓长年服用不死草,平均寿命可达两百多岁,样貌也看着年轻许多。不死草显然乃蜃国的宝贝。那个红树指的是返魂树。还有剩下一宝便是巨蜥了,巨蜥浑身也是宝,尤其肝脏能解剧毒,哪怕被毒蛇咬伤,只要喝一口巨蜥内脏熬成的汤,再是复杂的毒瞬间可解。”
这时,前方沙堡拐角处传来一阵尖叫,倏得,半截人身被凌空抛出来,紧接着后头爬出个浑身翠绿的巨大蜥蜴。
街上本不多的行人拼命逃窜,大喊着巨蜥来了。
街道空空,只剩秋暮浮楼还有头顶着闹闹的肥爷。
巨蜥吐出长信子一步步逼近。
秋暮幻出噬魂鞭,警觉道:“看来这满目疮痍的蜃国是拜这畜生所赐。”
浮楼笑眯眯地望着那大团蠢绿一点一点移动过来,“看这杰作不止一只,应该是一群,这是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秋暮握紧鞭子不解道。
“箫恨水送给转轮王的一份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