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询见她已经有所怀疑了,连忙道:“请夫子千万莫要质疑我求学的诚心,我是真心想拜夫子为师的。只是……”
谢云钰看着他一副急于解释的模样,心下一软,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什么?”
柳询突然像是很伤心似的,坐在一旁愁苦着脸道:“还请夫子恕罪,我那弟弟柳觅,自小因我是嫡长子,觉得我阻碍了他的世子之位,常常排挤于我,也因着我身子骨弱,又是个性子胆小的,常常受他欺凌,没想到这次,我好不容易求了皇祖母,来云州养身子顺便求学,他,他竟然还不放过……”
是这样吗?谢云钰虽然对柳询的话很怀疑,但什么也没说。
柳询觑了一眼谢云钰,自知这样的话是不能骗得到聪慧如她的,又道:“夫子,那柳觅是父王的侧妃所出,我母妃早逝,府里一切都是她做主,侧妃的哥哥是吏部尚书,爹又是镇国大将军,我哪敢与他们对抗,所以这些年过得如履薄冰,这才……”
“夫子不知,我虽是勖王嫡长子,却没有地位,前些时日,我那弟弟夺了我的世子之位,又将我赶出府去,还将我后来住的院子给砸了,我会来云州,也是没法子了,可是他现下竟然也追到云州来了,想必一定不会放过我,还请夫子救救我吧。”
没想到豪门之中的恩怨这么深,这么看来柳询忧郁胆小的性子也是有迹可循了,想到他说的,府中被侧妃霸占,岂不跟自己境况差不多,好在自己有谢逸昕陪着,可他却是被人追赶着到此地来,可真是可怜呐。
谢云钰听了柳询的话,此刻心中对他满是同情,见王逊之并没有反对什么,反而安抚的拍了拍柳询的肩,顿时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
谢云钰皱眉道:“方才那位门客说,你的那位世子弟弟也要拜在我门下,这么一来,你们岂不是……”
只见柳询听了这话,惊恐的张大了眼,道:“夫子,万万不可啊,若是让柳觅弟弟与我一起,那,那我还有何活路?”
谢云钰囧了窘,她还真是没想到这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柳询正是因为担心谢云钰就这么草草的答应了将柳觅收入门下,才匆匆赶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柳觅这么做,岂能有好事?到时候他横在自己与谢云钰中间搞破坏,那自己的路岂非更加坎坷?
第78章 相聚云来
王逊之亦是愣了愣,他一听那人说是吏部尚书府上的门客,就猜想可能与柳觅有关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捷足先登的先与谢云钰说了,这可怎么办?
谢云钰看着他两的神色,看来这事是自己答应得草率了,可话已出口,岂有收回的道理?说到这个,她想起自己方才忧虑之事,便朝王逊之道:“子致,你可还记得,在兴和镇之时,我们遭遇一个跟踪之人,那人被你打了一掌逃走后,留下一个写着‘勖’字的令牌?”
经谢云钰这么一提,王逊之也想起来了,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内幕不成?
柳询听了这话亦是不解,他派来的人是不可能暴露的,难道是勖王府另一波人也派了人关注谢云钰?
另一波人,胡侧妃!
柳询蓦然心里一阵咯噔,疑惑的看看王逊之,却见他无形的点了点头,他的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恼怒来,自己不过是在太后面前提过两次谢云钰,和侧妃就派人盯上了,怪不得,怪不得非要将柳觅送来云州,除了给自己添堵外,恐怕也想着谢云钰身上的价值呢吧。
这事之自己疏忽了,谢云钰早就被他们算计在内。柳询只觉胸中钝钝,对谢云钰的歉意更深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怎么办?
谢云钰倒是很想反悔让柳觅去青山院那边,但她方才刚刚答应的事这会儿又反悔,终归让她这夫子的颜面不好看,可让柳觅在红鸾院,万一他性子起来了又欺负柳询可怎么办?
她真是不想跟那什么勖王府扯上关系,可眼看着自己门下两个弟子都是出自勖王府,想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了。
谢云钰与王逊之面面相觑,最后,无法了,还是她尴尬道:“少卿你也无需担忧,既然此处是学院,你那弟弟是万万不敢乱来的,你放心,由我看着他,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谢云钰却有些底气不足 ,她不过是个平民夫子罢了,哪敢对一个王爷世子做什么,可她却不服气的暗自下了决心,若是看到柳觅对柳询做出过分的事的话,她一定保护好柳询。
柳询却不知谢云钰心中所想,眼见着只能和柳觅待在一处了,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会惧怕,或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糟糕,和柳觅待在一起,也许能发生更好玩的事情呢?
这么想着,柳询也放下心来,勾了勾唇,面上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如此,少卿便多谢夫子了。”
王逊主明白了柳询的打算,虽替他担忧,但也只能这么了,为了调节一下这沉重的气氛,他道:“哎呀,既来之则安之,何必为了还没到的烦恼而提前烦恼呢,好了,明日便要开学了,今晚咱们到云来客栈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既然王逊之都开口了,二人自是不会推迟,趁着难得的清闲,三人决定将晚膳定在云来客栈。
这事就这么告一段落,王逊之说他要去准备准备着最后的大餐,所以先行离去了,接着柳询像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谢云钰以为他是在忧心柳觅来了的事,也让他早点去休息一番,自己则又回到了红鸾院。
就在谢云钰以为,红鸾院中的女学子肯定所剩无几的时候,谢云钰踏门而入,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方才吵吵嚷嚷的女学子们一见她回来了,竟都奇异的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方才走出的学子又回到了原位,认真的端坐在那,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吓得谢云钰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谢云钰疑惑的看着女学子们,不确定道:“众位可是,都想好了?要诚心在书院安心学习,尊师重道,克己复礼?”
女学子们异口同声道:“是,谨遵夫子教训。”
谢云钰惊了惊,虽对她们突然的敬畏颇为惊奇,但这也算是好事一件,她重新扬起微笑,道:“好,古之学者,必有师,子隆师,而亲友。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敬学。,”
女学子们中许多人都不知谢云钰此话何意,但纷纷道:“夫子说的是。”
谢云钰笑了笑。道:“这两句话,一句出自《荀子,修身篇》,一句出自韩婴的《韩词外传》,你们可知,所言何意?”
被谢云钰这么一问,不少人已经闭了嘴,还有不少人在小声的揣测,谢云钰道:“这话,便是说夫子的重要,尊敬夫子的人,品行高洁,对亲友和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引人崇拜,重视学问。”
这话说的,让当中不少方才参与刁难谢云钰的人红了脸,也有人浑然不在意。谢云钰看着这些女子的脸色,她们想什么,她自是心中有数,但也不会勉强。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对女学子们道:“好了,大家就此散了吧,明日便正是授课了,你们回去好生准备。”
女学子们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道:“谢夫子,夫子慢走。”
谢云钰点点头,才堪堪出来,便见方才维护她的惠安公主跑了出来,在她身后喊着道:“谢夫子,夫子。”
谢云钰连忙停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了。惠安?”
惠安公主脸上浮起一片担忧,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道:“你可知那些女子为何突然间都决定留下来吗?”
谢云钰也正疑惑此事很,便问:“为何?”
惠安公主深吸了口气,道:“他们方才见到王夫子惊为天人的容颜,都想着日日一睹风采呢。”
竟是这样,谢云钰无奈的撇撇嘴,无关乎王逊之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当初在兴和镇不就是因为他太招桃花,竟然传出自己与他有龙阳之好的传言么?还得自己不得不着女装出来,才让那些盯着他看的女学子们拉回心神。难道现在又要重蹈覆辙?
惠安公主却是不知她在想什么,认真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夫子,你可要小心了,她们见你与王夫子神态亲密,这群没事干的,方才正商量着怎么对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