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攸莲皱眉扶额,道:“那勖王想要如何呢?”
勖王道:“这事我必须彻查清楚,揪出这幕后之人来。”
韦攸莲道:可是勖王不是说,与此事有关的小太监都咬舌自尽了吗?你这上哪彻查去?”
勖王道:“我不管,总之此事我绝不姑息。若是要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定踏平了大楚皇宫,也绝不轻饶!”
这话着实有些暨越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王爷说出什么踏平皇宫的话本就不妥,再加之勖王这样豪气的语气,想到他从前骁勇善战的一面,韦攸莲不觉打了一个激灵。
很明显此事虽然是别人所为,有人就是想借此离间她与勖王的关系,勖王已经上当了,认定了是就她干的,就算她万般解释也于事无补,他这带着满腔怨念的摸样,定然不能全心帮助自己,这一局那人赢了,赢在了把握人心,可见此人用心之阴险歹毒啊。
韦攸莲叹了口气,这勖王怕是着了谁的道要与自己生分了,虽说他的暴脾气固然事出有因,但这样的人是绝不好再留在自己身边,否则就是一只不受控制的老虎,控制好了伤别人,控制不好是要伤了自己的。
韦攸莲与勖王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知道他是个心直口快可以信任的人,这样的人最大的毛病便是认死理,她可不觉得而今的自己能让勖王顺利相信她。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韦攸莲皱着眉,表现出很明显的不悦,沉声道:“勖王爷,说话请自重!”
勖王被这骤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韦攸莲不渝的脸色,这才惊觉自己的确反应大了些,他忙拱手告罪道:“对不住,娘娘,微臣一时心急口快,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韦攸莲拧着眉毛,道:“恕罪,哀家如何担得起啊,勖王爷您是先皇最敬仰的四哥,而今幼主刚刚即位,您不想着将精力用作扶持幼主,治理天下,反而时时被这种无中生有的东西困扰。你忘了你身为亲王的责任了吗?”
听着着明里暗里的讽刺之言,勖王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话的道理是不错的,柳照熙只得低头拱手道:“太后教训得是,是臣思虑不周,请太后责罚。”
韦攸莲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角,这几日日日操劳国事,又要担忧新皇不适应这繁重的天下大事,都累坏了。眼下本该替她分担的勖王还因为这种捕风作影的事情来大功干戈,她如何能不头痛。
不过看勖王一副虚心认错的态度,韦攸莲也不好在这人心不稳的时候过多苛责,所以她清醒了些之后,便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太过荒谬,勖王失了分寸也是人之常情。你且回府面壁去吧,这事暂且别管了,我会让大理寺卿彻查此事的。”
勖王也知自己一味沉浸在这件事里却为不妥,让别人去查也好,起码能客观的解决自己心里的矛盾,他拱手道:“那就有劳太后安排了,臣告退。”
说着,勖王刚想撤退,韦攸莲却突然出声,道:“慢着。”
勖王脚步一顿,韦攸莲这时候叫住自己,还有什么别的要说不成?他赶忙抬头道:“乃娘娘还有何事吩咐?”
韦攸莲盯着他看,幽声道:“勖王爷,你与哀家相识多年,从前我们虽有政见不合之处,但也算风平浪静,哀家不是第一次见你,自然知道你今日的行为是因为心中不平之下的冲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大楚的江山容不下不知分寸的人,而且还是容易受人挑唆之人,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她这是,暗里的敲打自己?勖王哼了声,只觉有些心理不平衡,不过一个借势上位的女流之辈,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不过,他的面色却是十分平静恭顺,道:“是,臣记下了。”
韦攸莲淡淡道:“王爷是个大仁大义的,想来也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而今皇儿登基,大楚基业善不稳固,咱们更应当齐心才对,千万莫要因为某些人的挑拨离间,就与哀家离了心。”
第615章 天理不容
勖王面色一顿,只觉这句话有如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韦攸莲这是在提醒他莫要忘了君臣之纲呢,毕竟如今的皇上是她的儿子,不再是勖王的亲兄弟了,若是勖王一再顽固为臣的自觉,韦攸莲可是不会顾念兄弟之间的旧情的,他们之间只有君臣关系,没有其他,让勖王不要心存侥幸。
半晌,勖王敛去眼中的神色,弯腰拱手道了声“是。”
韦攸莲见目的达成,这才歇了心思,也不多留了,淡淡挥了挥手道:“哀家知晓王爷是个通透的,有些事哀家也就不多说了,王爷心里有数便好,退下吧,哀家该去太极殿议事了。”
勖王身子一僵,而后缓缓告退。
理智上,勖王也觉韦攸莲或许说的不错,这事的确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他不能上当才对,可情感上,面对这高傲无比的韦攸莲,他就恭敬不起来,自已一身戎马,见过的都是豪气天下的军中君子,哪有像韦攸莲这种仗势欺人,还小心眼女人。
勖王不觉有些憋闷,出了皇宫便赌气般的直接往勖王府走去,一路上什么也不说,反正今日他受得气够多了。被一个女人如此教训,他如何甘心。
平身不敢拖沓公务的勖王,在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早早上床去睡了,反正太后说了,要让他知晓分寸,他不睡觉,做个闲散王爷,那么尽心做什么?
却不想这一觉睡醒,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皇登基,恢复早朝,勖王虽然被褫夺了兵权,但到底保留了亲王封号,如非特殊情况,还是要去上朝的。
今日的早朝却格外热闹,勖王进宫的时候便发现了,大家都在激烈的讨论一件事,这件事好像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在众臣之中发酵,但是大家一看到他,讶异过后便是阵阵的叹息声,接着便是避之不及的离他远远的,弄得他也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勖王刚想问话,却见平日与他私交甚好的大臣,见他走过来也是急忙躲开,就好像他是什么不得了的瘟疫似的,那些对他有意见的就更别说了,背着他各种咬耳朵,偏偏他又听不出这些人究竟在讨论什么,这让他一阵气恼,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故意磋磨他呢?
勖王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就像是被朝臣们抛弃了似的。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只得不甘不愿的朝一向不爽的明王靠近,小声又别扭的说道:“十七弟,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为何都一副避着我的模样。”
明王云淡风轻的淡笑着,道:“四哥不必着急,很快你便会知晓了。今日究竟将要发生了什么。”
明王说着,嘴角意味深长的勾了勾,透过勖王的身影好像在看向别处,勖王只觉周身一冷,竟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转头看向明王目光所及之处,竟赫然发现他看的,不就是龙位么?
勖王顿时一阵紧张,心底的不安骤然扩大,溢满了四肢百骸,他出手了!
所有人正议论着,太监高声唱喝道:“上朝!“皇上驾到!”
众人忙诚心跪下,齐声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十来岁的新皇柳澈端庄的走到龙位之上,在他的身后,是一道紫纱屏风,屏风后,坐着的就是韦攸莲,新皇年幼,太后辅国,故而特设垂帘听政。
柳澈年幼,话语间却已颇具威严,他道了声:“平身。”众朝臣们高呼“谢皇上”便全都起来了,整齐的站好,依次向皇上禀告国事。
柳澈看了太监一样,太监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立刻有人出来,启奏了一些不甚要紧的小事,皇上一一做了回复,没回复到的也由韦太后代为处置示下,就这样禀告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在明王的示意下站出来,道:“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皇上如惯例,抬手道:“爱卿请讲。”
那位大人道了声是,便开始义正言辞:“臣今日要状告一人,他,罪大恶极,实在不可饶恕,请皇上即刻将他打入天牢治罪,并褫夺他的一切地位和权利!”
这么严重,说的是谁?皇上道:“李大人所告何人,此人所犯何罪啊?”
李大人站出来,指着勖王大声道:“回禀皇上,下官要告的人,就是四王爷勖王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