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女(5)

王逊之自幼习武,脚程也快,片刻便不见人影,谢云珏有心要交代几句也没来得及。

看着行色匆匆的百姓陆续从山上鱼贯而出,谢云珏不由地咬了咬唇,她有些担心,可是自己虽不像一般的名门闺秀那般文弱,到底是个女子,贸然闯入山门,怕是要给王逊之增添麻烦。

等了好些时候,人潮渐渐变得稀少,溯光实在等不及了,急得绕着车子直打转,一脸的惴惴。谢云珏见状,垂眸抿了抿唇,便道:“溯光,不若你去寻你家公子吧,我在此候着便是。”

溯光为难地咬了唇:“这可怎么好!公子交代我在此保护姑……”

“唤我云公子便是。”

“是!公子让小的在此保护云公子,不敢违命,只是公子此番进去的时候有些久了,小的实在担心!”

谢云珏垂眸想了想,便朝溯光摆手,道:“你去吧,无碍的,我就在这附近,现下人也少了许多,不会有危险的。”

溯光咬着唇思忖良久,见天色大亮,山谷间传来沉闷的鼓声,暗道一声“糟了”,拔腿便往山上跑去,连给谢云珏打招呼都忘了。

谢云珏无奈摇了摇头,本想叮嘱几句,让他们直接在菩提寺碰面就是,奈何溯光太心急,转眼便跑了个没影儿。

想着家中发生的种种,谢云珏一时也坐不住了,将马车牵到附近的小茶摊那儿,留下一锭银子,劳店家好生看顾,便信步上了台阶,步入山门。

这菩提山在京城西北远郊,因前朝圣德皇后曾在此处立长生牌位,多次来此处参禅礼佛,菩提寺也因此变得香火鼎盛。

她素日常去静云庵,却不曾去过菩提寺,今日既来了,少不得要去参拜一番。听闻这菩提寺是在南北朝时期所建,历经五百多年光景,依然香火鼎盛,从前鸠摩智大师也曾来此修行,带来不少信徒,自然是极好的。

谢云珏提着衣角沿途而上,却并非正门石阶,而是一条小径,倒不是她如此特立独行,只因她幼时曾听母亲说过,上菩提山有一条小径,可以直通后院,那处风景甚好,是母亲幼时最喜游玩之处。既来了,自然要去看看的。

走了好一会儿,见得不远处佛音杳杳,亭台楼阙,伴着佛音,些许檀香袅袅飘来,庄严肃穆,倒显得这僻静之处更为出尘。

谢云珏轻喘着扬袖抹去额头渗出的汗珠,仰头一看,见走了这么久才到了寺院外墙,也不知还有多久能到,子致那怕是处理好了,到时候若回头来找,又徒增烦恼,便生了几分退意。

第5章 野狐

正欲转身下了山去,却恍惚间像是听得一声呻吟,谢云珏登时愣住,屏住呼吸细细听去,只听得呼呼风声,吹得身上冰冰凉凉的,添了些许凉爽,倒是不曾听闻什么旁的声音。她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怕是累了,生了幻觉。

“救……救命……”

谢云珏猛地一颤,脚步顿时止住,倏地转身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可是那声声呻吟,却像是刻在脑子里,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抬脚往上走去。

正欲转身下了山去,却恍惚间像是听得一声呻吟,谢云珏登时愣住,屏住呼吸细细听去,只听得呼呼风声,吹得身上冰冰凉凉的,添了些许凉爽,倒是不曾听闻什么旁的声音。她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怕是累了,生了幻觉。

“救……救命……”

谢云珏猛地一颤,脚步顿时止住,倏地转身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可是那声声呻吟,却像是刻在脑子里,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抬脚往上走去。

此处野草丛生,荒乱不堪,想必那寺中沙弥也未曾来打理过,可是那声音……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想着,谢云珏的脚步越发快了,衣袍边角被荆棘和野草挂破,撕烂了许多,也来不及理会,山路崎岖,难免颠簸。

谢云珏时不时四处查看,突然脚下一滑,原来是踩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虽说没崴到,却因站立不稳身子随惯性下倾,被某些不知名长着倒刺的野草给挂破了脸颊上的油皮,火辣辣的刺疼。

“唔……”

忽然又一声呻吟传来,谢云珏不由打了个激灵,拎着袍角就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一路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全然不顾了。

好不容易跑到那处,却见比人还高的蒿草迎风摇摆,流水涓涓,并未见得一人,谢云珏细看脚下,这才发现,在那蒿草里,隐约现出一角衣袂,上面还沾上些许血迹。

她登时颤抖着伸手撩开,果然见那里面躺着一人,淡青色的衣袍破败不堪,蓬头垢面的也看不清楚,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云珏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嗓音发问:“这位……朋友,你可还安好?”

那人动也不动,怕是晕死过去,若非刚才那细声呻吟,她险些要以为自己撞见的是死尸了。想着此处偏僻,怕是少有人来,若她不救,此人必死无疑。

谢云珏咬了咬唇,迟疑地抬头四处张望,并未见得有人过来,索性撩起袍角随意塞入腰带,蹲下身轻轻撩开那人脸上的长发,却猛地一惊,摔倒在地。那人脸上布满了狰狞的青筋,双眸紧闭,唇瓣已然变成了黑色。

虽然脸上还沾惹上些许血迹,伴着那可怖的青筋,却依然难掩此人独特的气质,瞧着修眉长目的,轮廓清秀,若是没了青筋和血迹,想必也是个风神俊秀的人物。不过此时可不是欣赏人家面貌的时候,谢云珏伸手朝那人鼻下探去,微弱的气息若有似无,好在还活着。

谢云珏大松了一口气,小心搂着那人的脖子扶了起来,将袖袋里的手帕拿了出来,沾了些小溪里的水抹去那人脸上的血迹,才渐渐显出真容。

然而,谢云珏再次愣住了,书中常言: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职。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取自诗经《国风郑风羔裘》)

这人虽然形容狼狈,可光是这通身气派和身上的服饰配物,均是上层贵族子弟才能匹配的,看来怕是世族仇杀,她不该掺杂其中。

想着,谢云珏一脸不忍地站起身来,刚想转身,衣摆被死死揪住了,险些被绊倒。她扭身看去,见衣摆上一只血淋淋的手死死揪着,那人半睁着眼,满是祈求地看着她,苍白无色的唇瓣微微开启,气若游丝:“别……别走!”

心上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谢云珏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好……我、我不走。”

话音一落,谢云珏便被那人猛地一拽,险些跌在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张嘴欲吐,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听得那人一声闷哼,她赶紧慌乱地爬起身来,焦急地查看他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样了?”细看之下,那些青筋已渐渐淡化了不少,到越发显得那人肤若膏腴,面如冠玉,不由又是一番感慨。

这人看着样貌生的极好,此时又正值孱弱之际,如此瞧着倒是极易令人生怜悯之意,像杂书中言及的野狐化妖为人,生的花容月貌,特特做出一番惹人怜爱的姿态,惹得路人相救,而后……

“你身上……带了什么、咳咳!什么香?”

谢云珏一愣,讪讪道:“香?不曾带过什么香啊!”

“胡说!如若没有香,怎的、怎的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还、还缓解了我的病情。”

谢云珏垂眸看去,那人睫毛浓密细长,扑闪扑闪的,在卧蚕上留下一道美丽的阴影。瞧这人形貌,倒有几分女气,可是眉峰高挑,喉间……是了,书中曾言,男子喉间有节,虽呼吸吞咽上下滑动。

思及此处,谢云珏霎时红了脸,稍稍将身子抽离了些许,只两只手仍旧稳稳地托着男子。暗道这人生的好相貌,衣着不凡,怕是京中哪家贵门阀胄的公子,本朝尚文,崇尚男风者甚多,此人怕是因着这形容样貌惹来不少嫉恨,暗地里被人追杀了吧。

说实在的,虽说本朝民风开放,朝中任职的女官也有,可是像男子这般光明正大同朝为官、经商涉世的却还是极少,若非家中门风严谨,谢云珏说不准倒真的会如男子一般入仕为官修习骑射。

此番救人也是事急从权,应该不会有人胡说什么的吧?想着,谢云珏便从怀中拿出一些应急的金疮药,一手托着男子的头部,一手拎着染血的手帕小心翼翼在小溪中洗净,轻柔地为男子将其他地方都一一擦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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