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晓之以大义,动之以情理,这么喊了半晌,里头却依旧毫无回应,这不禁让惠安有些气馁,她便知道这个国公爷气傲,却不想,竟是个如此冥顽的,他们一个公主,一个王爷嫡子,都如此放下身段诚心求救了,这个老头还要端着架子,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惠安都喊累了,柳询还不放弃,眼见着一日过去,天都要黑了,她心下着急间,也懒得理会得罪不得罪人了,今日一天,她已经受够了委屈,母后还在宫里等着他们营救呢,着急加上恼怒已经完全消磨了她的耐心,再一次好脾气的求见未果后,她忍不住发了脾气。
只见她一叉腰,再没了耐心,破口大骂道:“好你个齐国公,还当什么国公啊,大楚江山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脸躲在这儿当缩头乌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这会儿帮了我们,会让你子孙蒙难,会过不了你这好日子了呗,但是你以为这样视而不见,你的日子还能继续逍遥下去吗?”
没想到惠安竟然发起脾气,柳询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他看着惠安心中郁郁的模样,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靠近了惠安在她耳边道:“做得好,姑姑继续骂他,最好能将他骂出来。”
惠安不知柳询为何突然支持自己耍脾气,不过这种感觉还是蛮爽的,得了柳询的支持,她骂得更起劲了。
第338章 兄妹情愫
惠安道:“你个缩头乌龟,我看你能安心一辈子躲在这儿吗?亏得母后信任你,我看她真的是看走眼了,你根本就不会顾及她的安危,还说什么兄妹呢,怎么有这样自私的兄长!”
说话间,惠安看向柳询,见他对自己的话并没有意见,这仿佛是某种鼓励,她愈发放肆道:“好哇,你不出来是吧,那你等着,我这就把母后给的玉壶砸了,反正她寄予厚望的人是个缩头乌龟,我就当没来过好了,你自命清高,躲在这儿有什么用,等大楚江山易主了,你以为还有好日子吗?”
不知惠安的哪句话促动了齐老国公的心,那玄幻阵骤然间就停了,柳询见状,面色一喜,忙与惠安站在一处。
那采桑夫人冷着脸站在门边道:“国公请你们进去,莫要再骂了,真相根本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柳询尴尬的道了声抱歉,惠安可不理会她,大摇大摆的就朝内室去了。
直到进了大堂,她才知道柳询所言非虚,不过她可不认为这是一种格局,而是觉得这国公爷也太虚伪了,表面上一副田园老翁的模样,内地里该有的排场还不是一样不少,就这伪虚伪劲,啧啧。
惠安左顾右盼间,老国公咳了一声,看着眼前娇俏的姑娘道:“你就是惠安公主吧。”
惠安这才看向老国公,扁扁嘴随意的行了个礼,道:“按辈分,我得叫您一声舅舅,舅舅,外甥女这厢有礼了。”
不介意她的轻慢,老国公轻笑道:“小小年纪,气性到挺大,我听你在外头骂我,那些话哪有一个公主的模样,实在是,太粗俗了。”
说自己粗俗,也不看看自己那虚伪劲儿,惠安撅着嘴道:“我粗俗不粗俗,那也是看人的,就国公这样,都不拿自己当舅舅了,你说我这外甥女自讨没趣个什么劲,倒不如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人家怎么对的我,我便怎么对人家。”
老国公看着她,竟不顾她的失礼,还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真性情,子佩能教养出你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公主,想必平时必然没少护着,罢了罢了,方才确实是我这舅舅的错,你骂我这事,我便不计较了。”
柳询还以为,国公爷是喜欢自己这种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人呢,没想到他对惠安如此失礼的行为竟然毫不在意,微微诧异间,他抬头,便见老国公正看着他。
他无声拱手行了礼,老国公似乎知他所想,看着他道:“年轻人,圆滑老练是好事,但人生若一味地违心的说一些大道理,做自己都觉得敷衍的事,又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肆意畅快,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来的快活。”
这话是让柳询有话直说,不必官方的找借口了?柳询看着老国公虽浑浊却洞察一切的眼眸,心头一颤,好像突然有些理解了他当初毅然辞官的心思。
难怪他对惠安这性子非但不怪罪,还很欣赏,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来此,并非只为太后的事了,柳询一顿,摸清了老国公的脾性,诚心道:“是晚辈想岔了。”
老国公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道:“你们方才所言,提到玉壶,是什么?”
惠安忙将自己袖中的玉壶拿了出来,愁着脸将那日太后的交代说了,说完她还委委屈屈道:“国公舅舅,求您救救母后吧,母后说只要将此玉壶给您,您一定有法子扭转乾坤,我也不知您是不是有这么大本事,但您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了。”
老国公接过玉壶,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严肃,他并没有看玉壶中的内容,而是将玉壶放在桌上,只盯着它看,好似要将这个小东西看出个洞来。
惠安见他毫无反应,着急之下竟一下跪了下来,诚心道:“我为我方才的无理道歉,求求您了!”
柳询见状,亦是跪了下来,道:“国公喜欢诚实的年轻人,那我便据实交代了,我知道叶家的事,也知您与皇祖母的关系,还请您施以援手!”
居然有人提到叶家,老国公猛然看向柳询,见他似有话说,但碍于有其他人在场,又不好直言,老国公思量了一下,沉声道:“阿玉,带公主去偏殿休息。”
叫阿玉的夫人领命,惠安担忧的看了柳询一眼,见柳询点点头,胸有成竹,这才放下心来,随阿玉夫人去了偏殿。
他们一走,老国公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道:“叶家,什么叶家,你什么意思?”
柳询也不瞒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祖母的真实身份,便是叶家庄当年最负盛名,之后被传出殒命的女郎叶子佩吧?”
老国公的脸上有些许震惊,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到“叶子佩”这三个字了,如今听到,好似一段遥远的回忆,居然还是从一个晚辈的口中听到的,这感觉就像一片茫茫旷野上,突然吹来的微风,带着回忆的味道。
他犹如枯树的手动了动,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柳询垂眸,道:“小时候我听母妃说,她有个姑姑自小十分聪慧,又十分傲气,本来她是叶家庄的骄傲,可因着不满父亲给她安排的亲事,便负气出走,再也没回来,世人都传她死了,如今看来她却是嫁了当时的高祖皇帝,掩藏了身份以齐家义女的名义做太后了。”
老国公脸上的震惊愈盛了,以他对太后的了解,太后是断不可能与旁人说这些的,那为何柳询能打探到这些事?不对,他方才说他母妃?
老国公哆哆嗦嗦道:“这么说,你,也是叶家之后?”
这句“也是”彻底证实了柳询的猜想,他点了点头,道:“我母妃,名唤叶舞嫣。”
叶舞嫣,舞嫣侄女!老国公彻底呆住,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柳询接着道:“这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猜,国公爷与皇祖母就是真正的亲兄妹吧,因为国公爷,也是叶家人!”
老国公眼色一阵凌厉的射向柳询,沉声道:“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这国公可是世袭的齐家人,你说我姓叶,又有何凭证?”
面对老国公的威压,柳询没有退缩,反而平静的笑了笑,道:“这儿没有外人,国公爷何必不承认呢,我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自是有把握的,你与皇祖母是亲兄妹,而且……你们之间,还有些不可告人之事。”
老国公浑身一抖,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柳询笑了笑,手中把玩这那玉壶,道:“一切的秘密都在这玉壶之中,玉壶,一片冰心在玉壶,可见老国公对皇祖母是有思慕之意的,皇祖母逃婚出来,遇到国公您,或许那时候国公爷不知皇祖母的真实身份,你们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不过我猜,也许只是国公爷对皇祖母的单恋而已。”
柳询看着老国公霎时变白的脸色接着道:“可惜最后,太祖皇帝的介入,让皇祖母找到了真正的心仪之人,国公爷单恋无果,又察觉了太祖皇帝的真实身份,您自知争夺不过,只能选择默默退出,不过,您却送了皇祖母一件天下间最珍贵的礼物。便是这个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