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毒在体内已久的话,那毒发时一种怎样的折磨啊,可笑自己竟什么也不知道,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的苦。
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道:“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齐太医点头,道:“王爷请便。”便侧身让开了路,叹了口气提着药箱转身带着其他御医离开。
柳照熙只觉自己脚步有如千斤重,他在柳询的房门前伫立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柳询一个人在那孤苦无依的菩提山上毒发时怎样度过的场景,这让他更加无法面对柳询。
叹了口气,柳照熙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柳询,面上闪过一抹深沉的心疼,这份迟来的父爱,令他有些难以承受。
柳询悠悠转醒,便见柳照熙正坐在他的床榻一侧静静的看着他,他朝柳照熙虚弱一笑,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痛吗?”勖王心下心疼,拍了拍柳询的手。
柳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勖王怎么了,好似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他可从未如此和颜悦色慈爱的对自己说过话。
柳询怔愣间,蓦然想到自己晕倒前的事,立马有些激动道:“父王,父王,那个妖女可制服了?她想要杀我啊。”
第226章 胡淑敏之死
柳照熙连忙安抚他道:“有父王出手,她怎么可能跑得掉,你放心。她已经交给京兆尹了,此事只会有法子解决。”
柳询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一想到事情败露了,自己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胡元应当也把自己知道的事给说了吧,他顿时有些挫败道:“对不住,父王,这事怪我,不该困住胡女郎让旁人代为上花轿的,可我是真的怕了胡淑敏了,所以我根本不想娶她。”
“是父王的错,父王不该逼迫你的。”柳照熙一阵自责,道:“你放心,日后父王决不再干预你的婚事了,你喜欢谁,便娶谁吧。”
“啊?父王你不怪我?”柳询有些意外,不知一向威严的柳照熙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柳照熙别扭的摸了摸柳询的头,道:“怪你什么?从前是父王不对,父王对你忽视太多,你放心,从今日起,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只要能在父王的接受范围之内,父王皆会应允。”
柳询又是一惊,见勖王不似作假的模样,顿时心下像开了花,有些暗自窃喜。
虽然不知勖王为何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可能得他的助力,报仇势必事半功倍,而且,有他这句话,日后他要做什么,阻力就会小了许多。
柳照熙说完,什么也没问,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又替他掖了掖被角,便出门去了。
他不问,柳询却不能不知道,他唤了一声:“白间。”
就见白间不知从那儿冒出来,悄无声息的跪在柳询脚边,担忧道:“公子可觉得好些了?”
柳询甩甩头,让自己尽量清醒些,道:“我昏迷之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间见他精神尚可,就把大堂之内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还有勖王与太医的对话。
柳询听完,忍不住锤了锤脑袋,道:“你是说,在花轿动之前,里头坐着的,确实是齐婉儿?”
白间拱手道:“是的,人是属下亲自放进去的。”
柳询皱眉,突然一下反应了过来,他立马道:“快,快回去看看,胡淑敏可还在,是不是被人给杀了?”
白间不知柳询为何突然这么说,不过见他脸色严峻,赶紧依令立即执行去了。
柳询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脑袋,脑海中反复都是这件事最后为何变成了这样,他忘了一个关键点,齐婉儿根本就是绯月的人啊。
如果齐婉儿在上花轿之前,就与绯月串通好,到时候她随意找个借口出来,那绯月易容便能顶替她上花轿,以白间的眼力,看不出来也属正常。
可绯月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害死自己吗?
不对,绯月也不是那么冲动之人,他们此番必有第二方案,万一毒不死自己的话,他们一定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整治。
而今,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的,只有胡淑敏了。
看来此事远远没有结束。
柳询有些烦闷,他不过是想逃个婚,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曲折呢?
他本不想对胡淑敏下手的,自从上次摆了胡淑敏一道,令她的悍妇名声传遍了书院,胡淑敏回去后莫约是受到柳月楹的点拨,对他也记恨上了。
后来,他得到消息,说胡侧妃坚持还是要将胡淑敏嫁给他为妻,胡淑敏虽记恨他,可心底里亦是对他有些放不下吧,便在临行回京城之前,书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说他们可以好好谈谈,其实她的心中有柳询,但姑姑之命不能违抗,她可以帮他躲过这婚事。
柳询想着,若有胡淑敏的帮忙,他倒也可以骗过其他人,便去赴约了,可不知那日怎么回事,他刚去赴宴,半路上就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他本没有防备,自然上当,等到他醒了之后,就发现自己好似发过病,因为胡淑敏看着他都是一副极尽惊恐的模样。
没法,自己发病的事决不能外传,无奈之下的柳询只得将胡淑敏软禁了,然后送信到尚书府,威胁胡元演一出自己不愿意娶胡淑敏的戏。
如果顺利的话,等到拜堂结束,他就会“偶然”发现新娘并非胡淑敏本人,然后依照自己懦弱的性子,又有不愿娶胡淑敏这一出,到时候的懦弱公子柳询只得咽下这口气。
就这样被胡家欺负,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他便可借口心中郁闷又逃回云州。
而胡淑敏也会被送回尚书府,只不过她是聋是哑,就难说了,谁让她撞到不该看的呢。胡元到时候就算想出气,也绝不会在京城动手,毕竟明面上,是他李代桃僵有错在先。反正出了京城,他们早晚要对上,他还怕胡元吗?
谁知,这绯月半路上要插上一脚,还给自己下了毒。
若是胡淑敏被绯月杀了,嫁祸到他身上,抑或是绯月把胡淑敏放了,让她到处传扬自己有狂躁之症的话,不管哪种结果,对他来说都是十分不利啊。
果然,没一会儿,白间便脸色阴郁的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急忙拱手对柳询道:“禀主子,胡淑敏真的死了,而且,京城中突然起了一股谣言,说主子,主子你有狂躁之症,被胡淑敏发现了,故而你要杀她灭口。”
柳询一下闭了眼,果真是最不愿想要什么结果,这个结果就会出现啊。
他冷然道:“还有什么?”
白间不明白他为何知道他还有未尽的话,不过顿了顿他还是如实禀告道:“还有传言称,那绯月其实是主子自己送进花轿的,为的就是掩盖胡淑敏死了的真相,然后公子又令绯月给自己设计了一出苦肉计,身中剧毒,让人怀疑不到公子的身上。这样您有狂躁之症的事就无人知晓了。”
柳询嗤笑道:“这传言真可笑,说绯月与我是一伙的,然后我自己作死,下毒害死自己?”
白间看了他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其他的话。
柳询道:“为了圆这个谎,想必还有后续吧,是不是说,如果我没事的话,就证明我根本就是提前服了绯月给的解药了?”
白间忙点头,道:“正是如此。”
柳询一阵冷笑,这事是不是说,胡淑敏发现了他有狂躁之症,被他杀了灭口,然后又伙同绯月,自导自演一番他自己给自己下毒的苦肉计,就是为了掩盖狂躁症的事?
看来韦贵妃为了设计他,这一出一出的,想得倒是很细致周全。眼下胡淑敏死了,就是死无对证,胡元听了这看似合理的解释,一定会对自己心存忌惮,这样,胡家就不得不靠近韦家了。
只有韦家,才能不需要忌惮勖王的颜面,替胡元出手为女儿报仇,因为他柳询,就是韦家的敌人。
胡元没什么缺点,却是个护短的,他的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所以才会受到柳询的要挟,现在胡淑敏死了,指不定他会发什么疯报复自己呢。
只是,韦家为何如此费尽心机对付自己?
柳询想了想,他本来以为这事跟西域圣教有关,是张渊挑唆韦贵妃对付自己,可后来想想,韦贵妃虽与张渊合作,却未必会听他的,那就是有别的目的?
柳询乍然反应过来,想必是埋在书院的暗桩发现他与谢云钰的关系不同寻常了,再加之张渊的挑拨,让韦贵妃最终决定对付自己,现在王逊之在王家的地位已经不足为虑,若自己不能成为谢云钰的助力,那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到时候将彻底对皇后再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