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讨论,让勖王的脸越来越黑,都成锅底灰了,虽说此事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可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勖王的心情可以想象。
在等待胡元的交代之时,替柳询诊脉的御医也已经将柳询的毒做了简单处理,太医上前禀告道:“王爷,公子确实是中毒之症啊。”
勖王凝眉,一拍案几,不怒自威道:“说,什么毒,可有解法?”
太医满是羞愧道:“恕老夫学艺不精,只知此毒来自西域,有三五天的蛰伏期,而且毒性猛烈异常,非常人所能承受,老夫暂时也不知解药当如何配制,说句不好听的,公子的身子骨本就弱了,再中这虎狼之毒,恐怕性命危矣啊。”
“性命危矣”四个字,让勖王大受刺激的一下站了起来,虽说柳询常年在外养病,乍然回府他也没什么感觉,但这毕竟是他与叶舞嫣唯一的孩子啊,如何舍得他就这么死去?
再说,这事关乎勖王府的尊严,若随便人都能对勖王的儿子下手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御医的话,不止柳照熙蒙了,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这,好端端的喜宴,怎么就变成性命垂危的丧事了?
勖王怒吼道:“一定要救少卿,不管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救活他,否则,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一个王爷,想要几个御医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御医们擦了擦冷汗,战战兢兢的连忙提着药箱下去商量对策了,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说话。
气氛一下低迷了起来,就算有人想说什么,可看向勖王的脸色,顿时也不敢说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就这么死了,当父母的,能不难过么?
胡侧妃这才姗姗来迟,面色慌张道:“怎么了,我在后院听到有刺客混入府中,可有人受伤了吗?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勖王一手甩开了胡侧妃担忧的手,冷着脸道:“这还不都是你说的好亲事,尚书府李代桃僵,用一个妖女替代女郎出嫁,少卿还被那妖女下毒快要死了,这下你开心了吧。”
“什么?”胡青儿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她是不想看到柳询,可更不想在自己操持的喜宴上出什么故障啊,这么一来,就算不是她做的,她能逃到哪里去?
胡青儿连忙解释道:“王爷,王爷息怒,这事必有蹊跷啊,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怎么能断定这刺客就是哥哥派来的呢,此事还请王爷明察。”
“明察,我自是会明察的,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最好祈祷少卿的病有惊无险,否则,我必追究到底,与此事相干的人,谁也逃不掉!”
如此色厉内荏的话,在勖王满是威严的嘴里说出,让人只觉整个大地都抖了抖,心中一阵惊惧。
竟然敢对他的儿子下手,此人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勖王此刻正在气头上,却不想,胡青儿听了这话颇为不满,好似觉得勖王这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要对付尚书府似的 。
自从胡敬这个镇国大将军被拉下台,胡青儿只有尚书府可以依靠了,之所以一定要与尚书府结亲,除了她和胡元有些不可言说的目的外,巩固她的地位也是一项目的,只要哥哥的女儿嫁进自己府里,还怕他们兄妹离心吗?
可没想到,偏偏出这样的事情,胡侧妃也不知胡元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派一个妖女来对柳询下手,这难道不是挖坑自己跳么?
可是,作为妹妹,在一切没有明朗之前,她不能够去质疑胡元,听到柳照熙这样说话,身为胡家人的胡青儿自是听不下去,不悦道:“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此事与哥哥无关,许是柳询自己在外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的杀身之祸,也说不准呢?”
“还说无关,人是从尚书府抬出来的,一条路上都是我的护卫,还能凭空换了不成?我看胡元就是狼子野心,想霸占我勖王府的一切,才敢如此大胆,少卿一死,那整个勖王府还不是柳觅的!”柳照熙一气之下,这样的扎心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胡青儿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照熙,明明是他自己贪图军中势力,贡献出儿子的婚事,怎么到头来却变成胡元想霸占勖王府的一切了?
再说,柳觅难道不也是他的儿子吗?
胡青儿柳眉倒竖道:“王爷,慎言呐!”
勖王自知情急之下失言了,可他也不愿意认错,只得闷声坐在一旁,干脆什么也不说。
胡青儿见他这样,忍下眼中的泪水,尽量冷静着对身边的秋菊道:“快,派人去尚书府催催,尽量让哥哥早点来。”
秋季应声而去,勖王瞥了她一眼,冷哼道:“都这时候了,装什么无辜,直接告诉我想要解药要付出什么代价便好了,何必惺惺作态?”
这意思,是怀疑胡侧妃和胡元一起联合起来陷害柳询了?
胡青儿听得这话,心中又是一阵钝痛,才刚下去的泪意有眼角泛酸出来,她眼中含着泪,辩解道:“王爷何以如此诬陷于我,我若真想对询儿做什么,何至于帮他说亲,现在这样,我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一切等哥哥来了,再做定夺可好?”
勖王冷哼一声,道:“本来,我以为今日,你们胡家也是诚心与我勖王府成亲的,可是这花轿中出来的不是胡家女郎,而是一个会使暗器的妖女,还下毒毒害我的儿子,你让我如何相信?”
面对勖王的质问,胡青儿的性子也是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不满一下爆发,她站起来厉声道:“柳照熙你讲不讲道理,我哥哥为什么这么做?”
“道理?哼,胡元做事,会讲道理吗?”
“你!”
眼见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开始互呛了,管家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拉了勖王的衣摆,对着躲躲闪闪探究看着他们的满堂宾客努努嘴,勖王自知方才自己怒气上头意气用事乱说话了,便恶狠狠的别过脸不再多说。
而胡侧妃这边,亦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王爷争吵的,毕竟自己只是个侧妃,竟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确有恃宠而骄之嫌了。
这是他们二人的家事,即便再不合,也确实不好在外人面前剑拔弩张让人看了笑话,所以在回过神来之后,两人都不再多话,各自坐到一边,互不相看。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他们不合,透过方才那几句话早就透露出来了,不过谁都没有说出来,他们好似聋了哑了一样,对方才的那一幕选择了遗忘。
又等了好一会儿,勖王都忍不住站起来着急的踱步了,吏部尚书胡元,今天本该是勖王府亲家翁的他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拱手告罪道:“王爷息怒,此事下官也是蒙在鼓里的啊,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解释给您听。”
柳照熙见胡元来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哦?这么说尚书大人也是受害人了?本王倒是真想听听,这贼人是怎样躲进花轿,又是如何对我儿下毒的!”
这话颇有挑衅之意,胡元蹙眉,面上却是依旧平静,上前对柳照熙恭敬道:“王爷啊,我确实是不知这贼人何时入了花轿,还有这李代桃僵之事,更是不可能了,我诚心与勖王府结亲,为何行此下策让自己难堪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勖王冷哼道:“依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妖女自己跑到花轿里来了,今日之事皆与尚书大人无关?”
胡元点头,道:“正是正是,而且,还有一事,我要与王爷说说。”
勖王嗤笑,对胡元这样的解释感觉天方夜谭,妖女自己跑花轿来了,没有尚书府的帮助这可能吗?
勖王嘴上道:“尚书大人请说。”心中却在暗自鄙夷,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更敷衍的话来。
谁知胡元突然哀戚道:“王爷,此间还有一事,我与王爷同等心痛啊,我,我根本不敢告知王爷,淑敏不见了,今日的新娘子不见了!”
新娘子不见了?!看客们又是一番议论声起,这么说,难道是方才那位妖女先劫持了新娘,而后冒充她到勖王府行刺,对柳公子下手?
那这妖女究竟是谁派来的?又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挑拨离间勖王府和尚书府的关系?
真正的胡淑敏也不见了!勖王听了这话也是微微诧异,如果胡元真的派绯月来搅乱婚事,他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出事的,那是谁绑了胡淑敏,又是谁派绯月来搅局,这最后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