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说得对,赶紧救柳询要紧。
没想到谢云钰一换了衣裳出来,李大叔看向她目光都变了,就连李婶,看着她都身子抖了抖,忍不住一把拉着了她的手,眼神期期艾艾的流下了泪,谢云钰吓一大跳,难道这件衣裳对她们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成?
方才那么久,李大叔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像个郎中的模样,这会儿他动了动嘴,定定的看着谢云钰喏喏道:“像,太像了。”
李婶一边擦着泪一边小心翼翼的说了声:“谢娘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谢云钰有些莫名其妙,可感受到这两口子此刻好似十分悲伤的模样,也不知因何而起,她道:“可以。”
李婶一下激动的扑了上来,抱着她有些情绪失控的放声大哭,这让谢云钰更是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穿着这件衣裳,引起了他们有些不好的回忆?
等到李婶哭完终于平静了些,谜团也被揭开来,她拉着谢云钰在一旁坐下,这才道:“对不住,吓着你了吧,我,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的想女儿了。”
女儿?谢云钰并没有见到有其他女子,可看向自己身上穿的样式有些陈旧了的衣裳,她好似明白了什么,轻声道:“这衣裳,是你女儿穿过的?”
李婶点了点头,看她还在流泪的模样,谢云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吗?不然他们何至于如此悲伤?
李大叔默默的拿过一旁谢云钰换下来的衣裳去做研究了,他的眼眶亦是微红,虽说没有李婶表现得那么强烈,可也能看出他心中内敛深沉的爱。
李婶不知谢云钰所想,解释道:“我们,我们也有一个女儿,跟娘子差不多年纪,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了。她,她,也是因为之前与临村的一个小伙子私定终身我们不同意,这便弃我们而去了……”
谢云钰一听,原来是这样啊,吓得她赶紧捂了嘴,还好没把自己那阴暗的想法说出来,私定终身,然后弃父母而去么?
李婶接着道:“你是不知,那小伙子平日是个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样样在行的市井之徒,我们怎么能让她自入火坑去?可没成想,我那女儿啊,性子倔强得很,那混小子一听说我两口子反对他们来往,竟教唆着与我女儿私奔,于是,他们就这样走了。”
一时之间谢云钰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情,她都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得又回身抱了抱李婶,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抚,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没想到这一举动,又惹得李婶伤怀了起来。她又道:“多谢你了,你们实在太像了,方才一时没忍住,吓到你了吧?”
谢云钰忙摇头,她可以感受一个母亲在看到相似自己的孩子时那种悲伤和无力。
李婶又道:“她就那么走了,毫无牵挂,这一去,就是八年,八年了啊,音信全无,也不知她是死是活。我每日只能拿着衣裳睹物思人,想着如果女儿还在的话,是不是会想到回来找我们,她若是还在,也有二十八了,说不定孩子都好几个,会喊我外婆了。”
说完,李婶又哭了出来,谢云钰心下震撼,亦是有些同情起这两口子来,他们看着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膝下却没半个人尽孝,明明有女儿的,也不知她身在何处,这样何其孤苦?
谢云钰道:“那,那你们可有去找过她?”
李大叔在一旁道:“找过,怎么会没有找过,我们去那小伙子家,去附近的村子都找过,奈何却根本没有她的消息。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让我们找到了。”
这境况,倒是十分让人惋惜,或许他们的女儿真的早已不在人世了,可同情归同情,谢云钰却做不了什么,失子之痛,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婶道:“所以我才会在知道娘子做这些事的时候责备两句,在这婶儿跟你说声对不住。本来我对你们如此轻率决定生死是有意见的,可一想着若是我女儿在外也遇上这种情况,却无人伸出援手,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这样,难怪那些村民对她们避之不及,这两人却以为反顾的带他们回家中,还尽心照料他们。
谢云钰心生感激之余,再次说了些安慰他们的话,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门外好似有人在叫门,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东西撞门的声音。
来不及伤感,李婶忙擦了把泪往外走去,谢云钰心下不安,连忙跟着。
果然,等到李婶开了院门,就见好几个庄稼汉正拿着农具,面色不善的站在外头大叫道:“出来,李老头出来!”
李婶见了这么多人,忙搓着手拘谨的对一位在一旁坐着拿着烟杆子的老者道:“村长,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那村长敲了敲烟杆,抬眼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婶,慢悠悠道:“李家的啊,听闻你们收留了两个从天而降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还不告诉村里,这事你们怎么能私自做主呢?”
李婶的神态顿了顿,好言道:“村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我当家的是个郎中,郎中救死扶伤不问来人不是?既然有伤患就得治疗,这是一个郎中的本分,也许等他们好了,也就自顾走了。”
“胡说,方才我还听见李老头说那个男的中了毒,会变成怪物的模样胡乱撕咬呢。”在村长旁,一个长着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矮小汉子出声道,说完了,还朝村长挤眉弄眼一番,一看就是想挑事情的。
李婶忙道:“你听岔了,没有的事。”
那獐头小伙儿却是不信,眼珠子骨碌一转,道:“我可没听错,要不你叫两人出来当面验证啊。”
明知柳询现在重伤在身无法动弹,可他们却说出这样的要求,谢云钰在里头听了不免心下气愤,她一下子不忿的从里头走了出来。就在这时,有人见到她,一下子惊呼了一声。
这声惊呼,引得所有人看向了她。
第172章 大胆刁民
要说谢云钰此时穿着村里人难得一见的锦缎,也算是风姿绰约鹤立鸡群了,她本来就长得出众,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现在又穿着柔软衬身段的华服,无怪乎这些常年只看着村里几个不成样的村姑的汉子看到她出来,眼睛都直了。
谢云钰刚想说话,李婶却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赔笑道:“这谢娘子可是城里来的人,在这呆不了几天的,就让她在我这简陋的地方养好伤算了,你们放心,他们一定不会给你们惹事,村长您看,成吗?”
獐头小伙贼笑道:“说得轻巧,可谁能保证啊,我们可都瞧见了,那位公子浑身是血的被抬进来的,谁说他是不是有病?就是没病,死在咱们村子里,官府的人若问起来,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小伙这么一说,立刻引起其他汉子的附和,李婶有些恼怒的看着他,道:“郑六,你小子就别在这胡言乱语了,你仗着住的离我家近,竟三番两次的偷听,无事生非,总之我当家的是郎中,一定会医好那位公子就对了!”
郑六却不满李婶做的这番保证,起哄道:“得你一个半入黄土的老人保证有什么用?若真让那公子发了疯伤了我们,到时候你赔得起么?”
饶是谢云钰再迟钝,也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些所谓的乡亲,打着忌惮柳询发病的名义,怕是有所图谋呢。
谢云钰冷笑一声,上前来道:“那这位小哥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呢?”
郑六见谢云钰果然上当出头来,他看着她清丽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就差流口水了。他一派猥琐的笑着,摸着下巴上下将谢云钰十分无礼的看了个遍,浪笑道:“这位娘子,好说,好说,如果你还想让那位公子继续在李老头家接受救治,那么,总得付出点代价让我们放心吧?”
李婶有些忌惮的拉了拉谢云钰的衣摆,却见她朝她淡淡一笑,又转而看向郑六,道:“你说,什么样的代价,能让你放心呢?”
郑六一听,以为有戏,一下子眼冒出精光,直勾勾的看着谢云钰道:“若是这位娘子肯做我们大山村的人,那么,我们便让李老头救你的情郎。”
这话有些不对,什么叫她肯做大山村的人,难不成是想谢云钰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