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澄清大会
整个案件,谢云钰轻描淡写的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可跟着晁岩而来的代书却整整写了好大一叠的案件陈述,晁岩脸上的神色十分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听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当中一定有贵人参与,他一个小小的钦差大臣根本奈何不了人家,可即便如此,他也得审问,也得找理由将这些事件理全了,为谢云钰正名。
谢云钰说完,看了看身边沉思的晁岩和惊讶不已的谢天明,淡淡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晁岩不自觉的摇摇头,回过神来又道:“这,这暂时没有了,本官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若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届时再来向谢夫子讨教。”
谢云钰点头,道:“那好,敏秋在此先谢过大人了。”
晁岩扯了扯嘴角。这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办啊,谢云钰这案子,想要推翻便做出另外的解释,可不容易。
既然事情都差不多理清楚了,谢云钰说的也很详细,晁岩苦恼的摇摇头,而后提出了告辞,谢云钰也不多强留,便送晁岩出了凤鸣书院。
晁岩一走,跟在谢云钰身后的谢天明一脸愧色道:“敏秋……”
谢云钰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对着谢天明生硬道:“谢山长,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谢天明恍若被雷击中了一般,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满脸受伤,道:“你,你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谢云钰目光定定的看着谢天明,她很想说难道不是你先提出的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一次次的不信任我还一次次伤害我。可想了想,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反而轻笑道:“山长说笑了,我何曾与山长生分过,咱们之间,不都是从来如此的吗?”
“你……”
“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山长请自便。”谢云钰说完,便绕过谢天明,独自走回寝舍去。
只是,才刚迈出脚步,她脸上方才云淡风轻的神色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不怨吗?她是怨恨谢天明的吧,谢天明一向如此,明明是她的亲爹,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捅她一刀,她可以一次次的原谅他,但伤疤却从来不会消失。
谢天明看着她就这么好比看陌生人一般的越过了自己,他踉跄的又退了两步,颤了颤身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谢天明这才惊觉,是自己这样一步步的将谢云钰月推越远,所以造成今日她不认这个爹,也真的怨不得别人。
谢云钰回去后,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发现,其实她对谢天明的看法已经完全放下了,只不过看着谢天明愈发苍老的模样还会有一丝不忍而已,不过,这有与她何干?
谢天明的事暂且放一边,让谢云钰现在真正在意的是,这个所谓的案子,该怎么平反。
这件事牵涉甚广,而这个晁大人既然揽下了替她平反的责任,那他必定要交出一个能得天下学子接受的合理解释,只不过谢云钰也知道,韦家在大楚根深蒂固,哪怕案子呈到皇上面前,他也只能查到他让查的地步而已,凶手必当逍遥法外。
这便是权利和家族带来的好处啊,谢云钰细细回想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越想越是心惊,除了自己被设计外外,好像事情都在按一定的方向走。
她的心中,蓦然出现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来,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翌日,所谓的澄清会举行之期。
经过了一夜的深思,晁岩好像突然之间变得通透了,他有条不紊的组织着学子们各自落座,而后,才淡然开口,道:“近日,这凤鸣书院中出现了一些居心不良之徒,意图谋害谢夫子,便设计出种种花样,将本书院的女学掌教谢夫子置于不仁之地,着实可恶!”
“本官,作为此案的主审,对谢夫子的遭遇深表同情,为了不然璞玉蒙尘,特将公堂设在这书院之处,召见大家,目的就是为了说清楚,前段时日这些人对谢夫子的污蔑。以还清者一个公道!”
晁岩说完,惠安公主在下面率先鼓掌,大声道:“大人说得好!”
晁岩似乎受到这句话的鼓舞,方才左顾右盼的目光看了惠安一眼,也变得认真起来,他加大了音量道:“对,这事必须说清楚,免得众位学子们冤枉了对你们谆谆教诲的夫子,那么,本官便开始陈述案情了。”
因着这次的事,留守书院的学子人数不在少数,现在又快到了开馆之期,自然更多的人聚集在此,这会儿听得一个朝廷命官堂而皇之的在说要给人伸冤的话,不少好事的学子们都忙不迭的凑了上去。
晁岩见人数越来越多,他看了谢云钰一眼,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道:“要说这谢夫子被冤一案,还得从她被传出收受贿赂开始,想必众位红鸾院的学子们也还记得,那日袁明月袁女郎和裴惜如裴女郎之间传纸条的事,其实这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此话一出,学子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自然记得那日的事,后来也正是因为这事,而让坐实了谢云钰收受贿赂的罪名。
晁岩道:“来人,带袁明月和裴惜如。”
不一会儿,灰头土脸的两人便被带了上来,她们见到晁岩,立马跪下道:“大人冤枉,大人冤枉,我们不过是受人指使的而已,并非我等有意要陷害谢夫子啊。”
晁岩满是威严道:“有何冤情,从实招来。若说实话,本官还能考虑酌情从轻处理,当然,若是你们此刻还想说谎,那就别怪王法无情了!”
两位女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再看看四周站着这么多对她们或是抱着探究或是抱着怀疑和敌意的目光,顿时不敢造次了,她们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我们说,我们全都说。”
谢云钰双手环抱的站在那儿看着她们。她也很想知道,这两人平日默默无闻的女郎为何突然之间竟决定对她这个丝毫碍不着她们的夫子下手。
袁明月与裴惜如互看了一眼,袁明月先开口道:“大人容禀,小女子名唤袁明月,不过是个乡绅之女,被送来书院也是因为我爹觉得书院的青年才俊多,选择也多些,最好能让我早日从书院中找一个乘龙快婿……”
袁明月说着,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音细小如蚊,晁岩皱眉道:“少说与本案无关的事,你直接说如何陷害的谢夫子便好。”
“是是,小女子说,小女子本是打着找夫婿的心思来的学院,自然学业算不得多好,小女子见,见王夫子一表人才,就,就喜欢上了他,可马上要考试了,小女子自知若是成绩一出来,必定配不上王夫子,故而,那日,就是考试的前一日,有个红衣女郎找到小女子说,她有办法让我考得一个好成绩,与王夫子更进一步,所以我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具体如何?”
“那红衣女子说,只要我能在考试之时制造一些混乱,好方便他们的人行事,最后将那句引人非议的话趁着人多故意神秘的说与谢夫子听,就算完成任务了,于是我与裴女郎一合计,就,就有了这么一出传纸条的事。”
原来所谓的证据竟然是这么回事,众学子一阵唏嘘,没想到各中内情竟然是这样。
袁明月说完,裴惜如连忙点头道:“表姐说得对,我,我们都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还请谢夫子恕罪啊。”
说完,裴惜如胆小的连连朝谢云钰磕头。
谢云钰心寒无比,就算他们看中王逊之,大可凭自己的努力前去追求啊,为何算到她头上。
她闭了眼,掩藏起胸中说不清的酸楚,这都是她用心教出来的学子啊,最终却因别人的三两句话就转而对付自己,她们可真下得去手。
晁岩道:“莫要喧哗,好了,袁明月是为了让王夫子高看,那你呢,裴女郎你做这个其中可还有其他目的?”
裴惜如红着脸低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道:“大人容禀,我,我爹一向羡慕学问好的人,若是让她知道我根本不愿意来这书院,只想跟我的魏郎双宿双栖,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哦?怎么说。”
裴惜如流着泪抽抽搭搭道:“在来书院之前,我已经与魏郎私定终身,可我爹觉得魏郎家穷,看不上,硬是要让我上学院深造,以便能觅得更好的夫婿,我与表姐一样不喜读书习字,自然惧怕于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