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明原本还肝火上升,无心睡眠,谁知在柳如娘的尽心服侍下,竟不知不觉就一觉睡到天亮。想起昨日的事情,谢天明在也躺不住了,忙招呼着柳夫人服侍他更衣,找来管家和府中常住的门客。
待人员集全了,谢天明背着手一脸愁苦地来回踱步,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过去,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凑到管家面前细声细语地询问:“谢老爷只是要做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管家讪讪一笑:“奴才也不知,先生还是耐着性子先等等吧,说不准一会儿老爷就要说了。”
果然,管家的话音刚落,谢天明便冷着脸叹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想让大家给出个主意,老夫那不孝长女,最是不服管教,这些时日去了松山书院修习,老夫想劝她归家待嫁,却苦无良策,实在惭愧至极!不知各位可有何良策?”
众人顿时了然,谢家嫡长女倒不是真的如他所言那般不服管教,只是有些骄傲难驯罢了,毕竟有才华的人都多少会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第15章 劝解归家
而且谢家嫡女谢云珏除了才华过人堪比男儿,有些离经叛道,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既然是人家的家事,稍稍提一嘴也就是了,还是不便插手太多。
所以门客们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人便做揖道:“老爷,依在下愚见,大娘子既然已经出走,我们便想法子将她劝回来就是了,至于婚事,可以等娘子回来后再议嘛。”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议道:“是啊,老爷,不如我们派个人前去说服大娘家回府,只要她回来了,婚事的事老爷就多顺着点大娘子便是了,大娘子是个孝顺的,只要老爷晓之以理必定能说通,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不攻自破,老爷不必太过忧心。”
谢天明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们也知道那逆女顽固叛逆,连我这父亲的话都未必肯听,派谁去能说得动她回来呢?”
这倒是个问题,眼下还真没有合适的人,谢天明这个父亲的话她都不听,总不能去那庙里请她的生母吧?
既然生母不行,立刻有人提议道:“老爷不妨请庶公子前去,庶公子虽说与大娘子同父异母,但自小感情便十分要好,庶公子去了必定能将大娘子带回来。”
“只是,此事毕竟是家事,还请老爷同庶公子交代一声,让他低调行事,尽量不声不响的劝大娘子。”
谢天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先生说得对,也只能如此了。”说罢,疲倦挥了挥手,众人见他神色宴宴,拱了拱手便都识趣的退下了。
门客退去,谢天明立刻让管家叫了庶公子谢逸昕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面色如玉的少年踏门而入,少年的脸上还未完全脱去稚嫩 ,但却生得俊美非凡,穿着一身青衣,唇红齿白,眉宇间似娇似嗔,竟比女子更俏丽三分。
谢逸昕一进门,便朝谢天明躬身行礼道:“父亲,不知父亲召唤孩儿有什么要紧事?”
谢天明看着庶子,缓缓开口道:“你可知你大姐私自出府女扮男装到兴和镇做夫子的事?”
谢逸昕脸色僵了僵,他虽不知谢云钰去了哪里,但府上那位不是真正的谢云钰他是知道的,父亲会这么问,难道是红棉露馅了?
谢天明见谢逸昕低着头没说话,当即捶着桌子大喝一声,怒道:“混账东西,看来你是知道敏秋不在府上了,既是如此竟敢瞒着我,看来你们都不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谢逸昕见谢天明发火了,哪敢造次,当即跪了下来,惶恐道:“父亲息怒,并非孩儿不敬您,只是大姐她向来极有主见,孩儿,孩儿想着,她必定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外面也一定会时刻谨记自己是谢家人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她胡来都不阻止是不是?”谢天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逸昕小心的觑了一眼谢天明,见他正压制着怒火在深呼吸,当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一会儿,谢天明终于平复了心思,指着谢逸昕凝声道:“你听好了,即刻就去收拾行李,马上去兴和镇把你大姐带回来!一个还未婚配的女子,成天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你去,想办法把她劝回来。”
谢逸昕小声道:“那要是大姐不回来可怎么办?”
谢天明当即大怒道:“劝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丢人现眼的家伙!”
谢逸昕忙缩了缩脖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谢天明的视线。
谢天明的火气不小,谢逸昕不敢推诿,连忙整理好了行装吩咐了府里的马车赶紧动身前去兴和县。虽说这次是带着任务而来,可能见到自己的姐姐,他还是很高兴的。
算算日子,也好几个月没见到谢云钰了,也不知她如何了,如若按照传言所说,谢云钰过得还是不错的 ,都到书院当夫子了,可谢逸昕还是很担心,那书院虽说都是读书人,可到底男子居多,也不知自家姐姐吃亏了没有。
兴和镇距离长安也不算太远,清晨出发傍晚便已经到了,才到兴和镇,谢逸昕倒是很快就找到了阅安书院,见这书院果然是书声琅琅,繁荣得很。
见又来了一位样貌不凡的青年男子,还带着个小书童,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慕名前来求学,阅安书院的山长亲自前来相迎,可谢逸昕却指名要见谢云钰, 山长这才停下笑得跟菊花似的脸,带他去见谢夫子。
此时,也正好到了放堂时分,谢云钰听闻有人找,忙放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
一角青衣飘过,谢云钰便到了学堂会客的小花厅,谢逸昕见到青衣眼睛亮了亮,忙上前道:“大……大哥,还真是你啊。”说完,还吐了吐舌,差点就脱口而出叫大姐了,还好他反应灵敏。
见到是自己喜爱的弟弟,谢云钰的脸上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刚想张开双臂给个拥抱,却想起自己正身着男装,只好转而摸了摸谢逸昕的发顶,高兴道:“昕儿,你怎么来了。”
山长见两人竟是姐弟关系,当即放下心来,道:“既然公子和谢夫子认识,老夫就不打扰了,你们且叙叙,我去看看厨房让他们多做几样小菜给小公子接风洗尘。”
谢云钰忙道:“有劳了。多谢山长。”
山长摆摆手,自顾去了。
直到不见了山长的身影,谢逸昕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略带责备的对谢云钰道:“大姐你也太高调了,你在这兴和镇授学的事弄得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们虽没有明说是你,可父亲听了十分不高兴,这不,让我前来劝你回去呢。”
谢云钰吃了一惊,张大了嘴道:“这事竟然都传到了长安?等等,你说父亲让你来劝我,那,那红棉岂不是被父亲发现了?”
“是啊,父亲发现了红棉易容做你的模样,当即父亲震怒,还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
“……都怪我,是我任性,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她,害得她挨板子。”谢云钰十分内疚道。
谢逸昕忙捂着嘴拍了拍谢云钰的肩,道:“放心啦,有我谢逸昕在,你的丫鬟怎么会真的挨板子,这事已经搞定了。”
谢云钰内疚的眼里这才漾起一丝笑意,道:“我就知道,有你在必定能峰回路转,姐姐这次多谢你了。”
“谢什么。”谢逸昕摆摆手道:“不过举手之劳,让你行刑的家丁做场戏罢了,不过大姐,你难道真的要在此地做夫子吗?眼下父亲已经知道了,今日是派了我来劝你,若你不回,明日怕是要直接上门来逮了。”
谢云钰也十分苦恼,道:“也是,不过我却是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里等着被盲婚哑嫁的,你也知那如夫人给我选的都是些什么夫婿,反正这事我绝不妥协。”
谢逸昕点头道:“对,那些个纨绔子弟没一个能配得上姐姐你,可不能因着如夫人的几句耳旁风就定了姐姐下半生的幸福。姐姐,此事我支持你。”
谢云钰宠溺的戳了戳谢逸昕的头,道:“你一个小毛孩子知道些什么。”
说罢,又苦恼道:“ 可父亲知道了我在这,依他这老顽固的性子必定觉得我在此有失体面,丢咱谢家的脸面,是该想个法子才好。”
两人都陷入沉思,谢逸昕突然一拍大腿道:“要不姐姐还是到别处去授学吧,既然姐姐能走一次,也能走第二次,只要不被父亲发现就好了,天下之大,总有父亲寻不到的地方,到时候你尽可做你逍遥的女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