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昕见她怔住,以为是谢云钰在牢房中呆久了气馁,连忙又是一番安慰,弄得谢云钰哭笑不得。
在谢云钰的劝说下,谢逸昕才不情不愿的回去。临走还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劝说谢天明出力救她的话,弄得谢云钰心中酸涩,只怕谢逸昕还不知她即将被转送刑部的事,不然他可就没这么乐观了。
炎炎夏日,天气燥热得很,谢云钰在府衙牢房中呆了三日也是狼狈,可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身份是有待处置的犯人呢。
只用了一天时间,谢云钰就被人看着辗转到了刑部,衙役点头哈腰的将谢云钰带到刑部大牢之后便不管不顾的离开了,谢云钰一日奔波早已身心疲惫,可环顾四周,刑部虽比知府的大牢宽广些,那随处可见摆着的血迹斑斑的刑具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哪有心思安睡。
谢云钰被送到了刑部,自然她的案子也被交到刑部尚书的手上,尚书大人看了看知府大人写的折子,面上一阵肃穆。他知云州知府是个圆滑世故的,想必将此案上交必有其他目的。
再者,皇后娘娘对女学的重视众人都看在眼中,那可是在去年中秋宴上被皇上都赞赏的人物,文状元的夫子,你能处置他们看重的人?
刑部尚书人精着呢,因此,隔日,这份似是而非的折子便出现在了皇上的御书房内。
彼时,御书房中,檀香袅袅,一派静谧,皇上翻动着手中的奏章,面色时而忧愁,时而兴奋,时而生气,惹得因近日舅舅大败蛮夷而有殊荣进入御书房的韦贵妃跟着盈盈一笑。
只是,在翻到状告谢云钰的折子之时,皇上脸上本来漫不经心,见里面赫然写着谢敏秋三个字,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怀疑的看了一眼,这难道是谢云钰?不可能吧?
皇上自顾摇摇头,又瞪大了眼细细看了一会儿,这才确认了奏折所言,指名道姓曰凤鸣书院夫子谢敏秋,收受贿赂,引起学子争端,实乃影响极大,求皇上处置的话。
皇上嗤笑一番,将奏章随手一扔,神色不耐道:“这年头什么都有,竟然这事都能递到朕的案前,谢云钰收受贿赂?这一看就是无中生有之事嘛,还用得着朕批示?”
韦贵妃的神色顿了顿,低头跪着将奏章捡了起来,随意的翻看一番,垂眸掩饰着眼中的波澜,面色却是笑得温柔端庄道:“皇上,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事还未了解清楚,咱们还是莫要妄下断言的好。”
皇上摇头道:“非也非也,那谢云钰从前只身前往兴和镇那穷乡僻壤之地授学,在那呆了半年之久,更是培养出赵放这样的状元郎来,可见是个将钱财置之度外,品德高洁之人,说她收受贿赂?朕却是不信。”
韦贵妃淡笑,道:“臣妾倒是听人说起过谢夫子,说她端和轻贵,淡雅如菊,更是满腹诗书,品行高尚,故而被皇后娘娘招揽,特令她管理凤鸣书院。”
皇上道:“确实如此。”
韦贵妃故作疑惑道:“只是,如今这谢夫子已在书院半年之久,现在的具体情况我们未曾了解,都说财帛动人心,臣妾听闻那谢太傅为了阻拦谢云钰在外抛头露面授书,已然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还不她在外用真名,她一个弱女子,若没有父母兄弟做靠山,谁能保证她不行差踏错?”
“这……”这皇上倒是从未去了解。
韦贵妃转身轻柔的抚上皇上柳照临的背,力度适中的揉捏着他的肩,批阅了一天奏章的皇上本就疲惫不堪,这么一放松,顿觉舒服难言。
皇上舒服了,韦贵妃便好开口,她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婉转道:“皇上若真信得过谢云钰,可否回答臣妾三个问题?”
柳照临神态轻松的靠在龙椅上,任由韦贵妃这般温柔的服侍,淡淡道:“你说。”
韦贵妃道:“问题之其一,都说谢太傅油盐不进,多次拒绝了皇上的招揽,一心只醉心学问,作为我们大楚首屈一指的文坛大儒,应该最是清明才对,他为何要与谢云钰断绝父女关系?作为以身作则的夫子,谢云钰不知这般行为乃不忠不孝吗?”
“这其二,臣妾虽足不出户,却也知书院之地一般设有监察院,专门管制夫子学子们的纪律,若谢夫子所犯的是小事,为何会被呈到皇上面前?皇上且看,这奏折上写的可是云州知府上报。她又如何犯到了知府大人手上?”
“其三,若谢夫子真的行的端做得正,何以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来?你看,奏章所言,那凤鸣书院的学子们可都打起来了,这还能是小事吗?不管怎么说,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谢云钰在此事上必然难辞其咎吧。”
皇上被韦贵妃的话问渐渐变了脸,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
韦贵妃见柳照临深信不疑的神色已经有了一丝裂缝,她勾了勾唇角道:“皇上,最难看破的,可是人心呐,若是谢云钰仗着皇后娘娘的看重而徇私枉法,那可就真真的有负皇恩了。”
第133章 真相大白
虽然心中已经十分动摇,可柳照临还是强辩道:“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既然皇后对她委以重任,最好不要轻率处置,况且此事还有待考证,待我派人寻来谢太傅问一问,事实真相再说。”
韦贵妃“通情达理”道:“这是自然,臣妾以为,或许谢夫子却有经纬之才,也有造福天下之心,只是时日在变,人心难测,谢云钰在那兴和镇小地方或许能保持本心,可到了这皇家学院,又当上掌管一方的掌教,那就说不准了!”
这句话,将柳照临对谢云钰的最后一丝信任也弄得飘忽起来,天子擅疑已经是惯像,若是谢云钰真有此心,那么女学就该换人了!
韦贵妃说完,又兀自跪了下来,道:“臣妾有罪,本不该妄议朝政,只是臣妾也不想皇上受人蒙蔽,还请皇上恕罪。”
柳照临忙扶起韦贵妃道:“爱妃多虑了。难为你一心为朕考虑,朕怎会因此而怪你?”
韦贵妃娇嗔了一声:“皇上。”便羞涩的钻到了柳照临的怀里,皇上眸色复杂的拍了拍她的肩,而窝在他怀中的韦贵妃此刻脸色却一片冰冷。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韦贵妃便起身告退了,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不好多待,只是一出了御书房,方才在柳照临面前笑意盈盈的脸立马变得满是寒霜。
走了几步之遥,确认四下没人能偷听后,韦贵妃对身后沉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夫子而已很好处决吗?竟还让她到了京城来,若非今日我碰巧在御书房,可不让她逃了?”
身后一个身形矫健的丫鬟立马低头道:“娘娘息怒,我这便去问问侧妃娘娘,为何会有此变故。”
韦贵妃凝眉道:“快去!”
丫鬟刚想转身,她沉吟片刻又道:“慢着,在问表妹之前,你先回一趟将军府,就说,让他们把尾巴扫干净点,莫让人抓住把柄,还有,告诉表妹,让她督促住在云州谢家附近的人,将谣言传得更厉害点,我要让谢天明不信也得信!”
丫鬟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柳询还未料到这事会有变故,本想着只要奏章到了皇上的案上,皇上一定会相信谢云钰的无辜,很快就有批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因为韦贵妃的几句话,他的一腔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好在,他也不是一无所获,韦贵妃的出头,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便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个躲在胡侧妃背后的操纵之人,之前柳询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这会儿得了消息,这个高高在上浓妆艳抹的韦贵妃竟然会在皇上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这究竟是为何?
按理说韦贵妃与谢云钰并无过节,两人更是从未见过,她为何要无端的要把谢云钰贬低至此便在皇上面前如此诽谤她?
这份莫名的敌意确实让人怀疑,柳询神色微沉,想了想,便转身到案前写了封信。对刘桥道:“将此信交给檀香,她知道怎么做。”
刘桥点头着手去办后,柳询看着案上的纸笔,脑中又有了一个念头,他连忙坐好,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将近日得到的消息与目前的状况一一列了出来,看罢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长安城替他打理清风苑的檀香很快便有了回复,信中说韦家今日确实大有动作,府中莫名采买了不少下人,而且因着胡敬大败蛮夷,胡家一门圣眷正浓,作为外甥女的韦贵妃更是得了不少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