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芮扁嘴骂了声小气,嘟哝着又不能时刻见到柳公子了,可让她待在书院这种地方也枯燥无趣得很,她才不来呢,依照谢云钰说一不二的性子,再理论下去只怕连答应的银钱都没了,只能抱怨了两句扭头就走。
谢云钰刚想叫住她,让她将这鸡窝一般凌乱的头发和衣裳整整,可见她跑远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这才转身回红鸾院去,在门口见里头传来的只有读书声,再无吵闹,明显松了口气。
好在这事的影响不大,她刚想踏门而入,恍然间却感觉有双眼睛竟一直盯着她,谢云钰心下发毛,抬眼望去,便撞见一汪深潭里,只是那双眼睛很快便转了方向,让她疑惑,还以为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谢云钰心下疑惑,打发了三位因打架而衣衫不整的女郎前去女寝室梳妆一番,便开始授课了。好在一切顺利,下了堂,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去找柳询商议一些事。
柳询倒是有些疑惑谢云钰怎么突然自己前来找他了,便也不掩饰道:“夫子可是有何要事?”
谢云钰点点头,看向左右有人探究的目光,道:“有点小事,到外头说吧。”
柳询微微颔首,跟着谢云钰的脚步到书院内的凉亭处。
此处宽广,倒是不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谢云钰开门见山道:“少卿你可记得,那西域圣教的教众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没有?”
柳询不明白谢云钰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他道:“这个,我倒是未曾注意,夫子何以有此一问?”
谢云钰道:“当初我被骗上断崖之时,我见你与那张教主打斗,他的腕间便有一个类似火焰的图腾,想来是西域圣教的标志,今日,我竟在书院中亦是看到了有人持有这个标志,故而特意找你来问一问。”
柳询心中震动,难道这书院中的细作被谢云钰发现了?他连忙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像却有这么回事,西域人喜欢以火作为图腾,象征燃烧热烈之意,夫子是在谁的身上见过呢?”
谢云钰道:“黄莺女郎。”
“黄莺?”柳询大感意外,细作竟是她?
谢云钰以为柳询不信,忙解释道:“就在方才,她与谢云芮争执期间,我偶然见得她腕间有这个图腾。虽然她特意用玉凝水掩盖了痕迹,可我曾吃过玉凝水的亏,不会认错。”
谢云钰这么一说,柳询茅舍顿开,这事也并无不可能,怪不得他们在书院里排查细作排查了许久,也毫无所获,他们以为能在凤阳宫杀手的层层监视之下将箭射入他的院子一定是武功高强之辈,却忽略了,完全不会武功的黄莺或许也能做到。
验证这个也不难,只要派人排查黄莺一般的往来人员或者她所住之处可有强弓箭弩什么的工具便可,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柳询这才想起,黄莺的住处正好是女寝与男寝有一墙之隔的对立面,若她真要做点什么或监视什么,只要在中间的那道墙上做点手脚便可 ,黄莺是黄助教之女,这个身份给了她很好的掩护,谁也未曾料到她便是西域圣教的人吧。
谢云钰见柳询走神,她忙轻咳了声,道:“有其他问题?”
谢云钰的发现可帮了他一个大忙啊,柳询一阵激动的握住了谢云钰的双肩,难掩兴奋道:“多谢夫子,若非你细心,我们一定抓不住这个细作,她掩藏得太深了,好在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谢云钰倒是没想到这事对柳询竟有这么大用处,想到这黄莺女郎平日一副虽然有些小聪明爱出头但也不算城府很深的模样,她摇摇头,替她可惜。加入什么不好,偏要做那魔教之人,也不知她爹黄石该如何伤心。
谢云钰想着这些,自然不曾注意柳询暨越的举动。柳询这才向她解释了自己前些时日收到的那些威胁信以及谢云钰被骗上断崖都是这些人的阴谋。谢云钰听了阵阵后怕,竟未想柳询暗中竟得罪了这么强劲的对手。
末了,柳询诚恳道:“夫子,少卿为这些时日给你造成的困扰和危险向您道歉,若非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受到这种伤害,甚至差点坠崖殒命。”
谢云钰摇摇头,道:“过去了便过去了吧,好在我们都还活着,既然已经找到了西域圣教掩藏在书院的暗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只是黄莺终归是我门下学子,我不管江湖之事,若是可以,还请留她一条路。”
柳询点头,对谢云钰的胸怀眸光染上一抹柔情,他道:“那是自然,不过,还有一事有待验证,我想……”
柳询说罢,突然脸色一沉,凑近了谢云钰在她耳边耳语一番,似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谢云钰听了柳询的话惊诧的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二人又是密谋了一阵,这才各自散了。
二人浑然不知,他们此时这副颈项相交的模样,在远处的南宫皓月看来,是怎样一副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模样,南宫皓月只觉鼻子一酸,这两日才刚刚沉淀下去的酸涩突然就这么涌了上来。
第120章 巫蛊真相
又是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谢云钰突然让人去请了山长谢天明,还有黄助教,王逊之以及两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前来,到会议大堂议事。
谢天明倒是不知这时候除了即将到来的女学考试外,还有什么可商议的,不过来请他的小厮特意到,让他务必前来,又要事相商,他也不好推辞。
谢天明一到,见其他五位夫子也已经到了,他坐在上首,看向谢云钰道:“不知谢夫子这个时间将我们叫来,所谓何事?”
谢云钰凝眉,道:“对不住众位,这时候让尔等前来,打扰了大家的好眠,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见证,前些时日陷害山长的巫蛊之术罪魁祸首,我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谢天明一阵惊喜,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知道因着那次的事件,他一到夜晚便恐惧得很,几乎不敢深睡,更不敢在书院里过夜,今日亦是谢云钰派人去谢家请了,他才姗姗来迟的。
眼见着这心头大患就要被解决了,他能不松了口气吗?本来有些责怪谢云钰小题大做将他找来的谢天明,这会儿恨不得立刻就让谢云钰说出这个想治他于死地之人究竟是谁!
黄助教却十分疑惑道:“不应该啊,自从此事一出,牵涉到我与谢夫子, 在下便日夜追查线索,可是毫无所获,谢夫子是怎么查出此人的?”
谢云钰盈盈一笑,道:“一会儿你们便知了。”
看着谢云钰卖关子,其他人虽着急也不好多做督促,在众人紧张等待的间隙,谢云钰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黄助教,替她惋惜和同情。
果然,还未等一会儿,就见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穿夜行衣的蒙面歹人,一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吓得堂内的众位夫子尖叫了一声。
待谢天明稳了心神,就见那劲装男子朝谢云钰拱了拱手,道:“谢夫子,这便是你要找的歹人了。”
谢云钰点点头,对他道:“有劳刘管家了。”
刘桥道了声:“不敢,剩下的有王夫子在,公子也不担心,我便先撤了。”
王逊之自是认出了这就是柳询身边的那位刘桥,只是他说有自己在是什么意思,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想来柳询也不方便露面,所以这里交给自己也在情理之中,王逊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谢云钰,见她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安下心来。
刘桥退下后,谢云钰指着地上的人,道:“这便是巫蛊之术的始作俑者了。”
夫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谢云钰为什么这么说,见那蒙面歹人被五花大绑的仍在地上,却依旧不服气的怒瞪着她们,夫子们也无人敢上前。
谢云钰叹了口气,道:“女郎,说吧,你是如何在谢山长的房中布局,然后陷害我与黄助教的。”
那歹人眼神一咪,怨毒的看向谢云钰,有些不大相信她这么快就查出了真相。
听得谢云钰称呼她为“女郎”,这么说来是红鸾院的人了?众人疑惑,黄助教最先忍不住,呵斥道:“看样子是熟人了,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书院内下手,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歹人看向黄助教的目光闪过一抹晦涩,倔强的将头转向谢云钰,自知那刘桥武功高强,虽说他不宜出面因而告退了,可一定也在这附近关注着事态,看来是逃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