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方才放鱼饵放得那么顺手,怎么可能是个新手,分明是不想教吧?南宫皓月在心中腹谤,搞不懂柳询为何每每对自己客套又余,亲近不足。
听得柳询的话,南宫皓月一阵受伤,谢云钰见了,便道:“南宫女郎若是不嫌弃,我教你吧,云州随处可见山水,夫子不才,从小在这长大,对这垂钓之术还是有些心得的。”
自己的夫子提出教自己,本就十分符合常理,南宫皓月若再纠缠柳询,便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她只得低着头,闷闷道了声好。
有谢云钰在,南宫皓月才坐了一会儿,便有鱼儿上钩来,说实在话,她虽不是真的第一次垂钓,可之前都是在别院或者其他的庄子里,还从未在这种广袤的地方钓这些未经饲养的鱼儿,不免有些兴奋。连方才对谢云钰的小心思都忘记了。
谢云钰又讲了几遍,见南宫皓月很快便得了要领,也就不多说了,自顾退到一旁,看着众人玩乐。
湖边的草地上正好一棵大树,王逊之将东西放在树下,便被惠安公主拉着垂钓了一会儿又去放风筝,柳询这会儿正不知和刘桥商量什么。谢云钰便自己坐在毯子上,看着湛蓝的的天空和广袤的湖面,只觉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她倒想明白了,不管做不做这个夫子,至少以后的生活就该有蓝天,有白云,有一汪湖有三两好友,这样才是宁静致远不是吗?
头顶的树叶缓缓的落了下来,落在谢云钰的肩上,有种时间很慢,老友未老的静谧感,虽然一想到之前差点被玷污杀害的事,她还是会难过,对自己回不回学院也还没想好,此刻的她只想静静珍惜这一刻。
谢云钰闭着眼,正在感受清风拂面,感受阳光斑驳,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坐了下来,她睁眼一看,竟意外的是南宫皓月。
南宫皓月指了指一旁的竹筒,第一次与谢云钰坐的如此之近,她挠了挠头道:“呃,夫子教导有方,满载而归呢。”
谢云钰微笑道:“是你悟性好,方法了得。”
南宫皓月见谢云钰笑意未达眼底,道:“夫子可是有什么难处吗?我看夫子脸色不大好。”
第116章 回归
倒是不曾想到南宫皓月会突然关心自己 ,谢云钰顿了顿,道:“无事,不过是有些事无法释怀罢了。对了,昕儿怎么样了?”
恐怕此时,在谢云钰的心中,唯一记挂着的也只有谢逸昕了。
南宫皓月的脸色僵了僵,她可不敢说谢逸昕前些时日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还未消退,所以不敢去上学吧,而且被她这么一打,谢逸昕恐怕日后见了她都该绕道走了,她怎么知道他的情况?
不过想来,谢逸昕对谢云钰应该是十分牵挂的吧,毕竟谢云钰已经三四人不错回过书院了,南宫皓月只好道:“呃,谢小公子十分记挂夫子,本来今日也是要来的,只是不巧,他被家里人叫回去了,今日休沐嘛。”
想来是被柳夫人叫回去了,谢云钰哦了声,不再答话。
南宫皓月顿了顿,想到方才,她借着谢云钰不在,又假意让柳询教她垂钓而柳询说的话,柳询道:“我看女郎也不是无知粗鄙之人,想来早已学会了垂钓吧,夫子如此尽心教你,你倒是应该对她说一声谢的。”
没想到一下被柳询看穿了目的,南宫皓月红着脸道:“是,我还是回去自己练习练习好了。”说完,她就要退下,没想到柳询却一下叫住了她,道:“南宫女郎。”
南宫皓月一阵惊喜,这是柳询第一次主动叫她,她忙回身露出一个笑脸,却不想柳询竟皱着眉道:“恕在下唐突了,有件事我想女郎应该去跟夫子道个歉的。”
南宫皓月一阵心惊,疑惑道:“什,什么?”
柳询道:“上次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想来女郎功不可没,可能结果并不是女郎当初所料的局面,但这事已经对夫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难道女郎不应该跟夫子道个歉吗?”
他发现了,他竟然发现了!那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成了陷害他人的恶毒女子?南宫皓月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了,只觉心中有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没有什么比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做了错事被揭穿更难堪了。
不过旋即柳询又道:“或许结果不是南宫女郎所预料,只是近些时日,夫子因这弄得心力交瘁闷闷不乐,甚至萌生了不再做夫子的念头,你说,若是红鸾院少了夫子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该多可惜啊。”
南宫皓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想教训一下谢云钰,随意编个谣言陷害谢云钰而已,后面竟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竟让谢云钰产生了这种自我否定的情绪,果真是她过分了。
柳询接着道:“在下心知南宫女郎本性不坏,想来也是一时糊涂,这事在下会替女郎保密的,你放心。”
南宫皓月听了这话,只觉无地自容。
柳询看向在那玩闹的惠安公主,又道:“在下一向欣赏光明磊落之人,你看咱们能相约垂钓多好,希望女郎莫要让众人失望才是。特别是如此信任你的惠安,和对你一路帮助扶持的夫子。”
南宫皓月的脸更红了,她看着柳询就这么离开,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柳询那副懦弱的模样其实不是本性,他心思玲珑,洞若观火,恐怕连自己都望尘莫及。
而他这会儿愿意出面敲打自己,也算是给自己机会,能与他们继续做朋友,亦是在告诫自己,若是还想做朋友,就得安分守己,莫要再耍小心思。
南宫皓月颤了颤,这才惊觉一向以除暴安良的女侠为目标的自己,竟因嫉妒,对谢云钰做出了这么多离谱的事!
好在及时醒悟,细想来谢云钰对她也算不错了,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夫子,刘询说得对,自己欠他一个道歉,不求原谅,只求心安。这才有了她莫名出来关心谢云钰的一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皓月最终还是无法将那句抱歉说出口,想到柳询所言谢云钰甚至因为流言不愿做夫子的话,又见她脸色不大好的模样,想了想轻咳了声,道:“夫子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谢云钰疑惑道:“故事?愿闻其详。”
南宫皓月道:“在京城,有个高门女郎,她从小便在父亲和家学的影响下,读书习字,习武练剑,年纪轻轻便已经文武双全,才艺出众,按说这样的女郎肯定求亲者趋之若鹜,日后掌管一方宅院。”
谢云钰笑道:“这倒是多数女郎们所走的道路,不过我想南宫女郎想跟我说的不是在这个。”
南宫皓月点头,接着道:“可是有一日,那位女郎看到一位清隽才子,他本是一块稀世宝玉,却为了某些不得已的苦衷刻意掩盖了锋芒,但他还是吸引了女郎的注意,女郎为了他甚至不惜背弃父母为她选的道路,只为了追寻才子的脚步。”
“这会儿,变成痴男怨女了,所以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谢云钰问。
“后来,女郎跟着他来到一个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地方,那里的女子文峰开放,夫子是一个胸有抱负的年轻娘子,她乐观,学识渊博,她努力让女子们都散发出自己的光芒,她就像冬日里的寒梅,一声傲骨,无惧风霜。”
谢云钰想了想,才明白南宫皓月这番话是拐着弯的在开解自己呢,她笑笑,道:“那你说,后来这位女郎是得到了才子的青睐呢,还是得到夫子的教诲?”
南宫皓月摇摇头,道:“夫子且听我说完,女郎与才子日日相对,却发现才子的眼中藏着另一位女子,女郎很是伤神,她便想出一个法子,想让那位女子名声不好,这样就不能阻止她追求才子了。”
说到这,谢云钰的目光变得晦涩,这南宫皓月是意有所指了,她究竟想说什么?
南宫皓月咽了咽口水,虽然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有些难以启齿,可她若不这么做,只怕在柳询心目中的形象怕是要永远停留在她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身上了。
她又道:“之后,那位女子果真因为流言受到中伤,还有其他嫉妒女子的人更是借机在这流言之上添油加醋,惹得女子名声尽毁,女郎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才子看穿。”
“才子后来再也不愿理会女郎了,那位被恶意中伤的女子最后也变得自暴自弃,女郎这才幡然醒悟,因为自己的死心最后弄得大家都不好过,她的心中亦是懊恼万分,只求自己的悬崖勒马能获得才子与女子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