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唐延不喜欢纪楚的原因,唐寄棠莫名想笑。
“纪楚不是挺好的。”他故意的。
果然,下一秒,唐延就急了。
“别犯傻,娶她进门,家宅不宁。你要找个好拿捏的,懂不懂?你是我儿子,爸爸不会害你的。”
最后一句把唐寄棠说笑了。笑完了心中却更烦了。
他懒得再应付:“我在开车,后面再说吧。”
“寄棠,你别意气用事。”唐延急急叫住他,“难道你想把公司交给那些叔伯和兄弟姐妹手中?”
兜这么大圈干嘛,直接说这个事不就行了。
“我的事我有分寸,不用你操心。”唐寄棠笑意更凉,直接掐断电话。
手从耳边挪开,带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
很好闻的气味。
唐寄棠用了一点时间,终于想起是刚才那个黑衣女人身上的气味。
是个美人。
他将手凑近鼻端,感觉被唐寄言“虐待”了一晚上的鼻子终于得到解放。
目光扫过敞开的衣襟,唐寄棠微蹙起眉头。
第5章
乔若回到包间,那里面仍旧是一片乌烟瘴气。
高声语推了杯酒过来:“什么电话,打这么久?”
“我爸。”乔光宗的电话让她的心情跌下去,只是乔若从十岁起就不爱和别人说家里的事。
她转移话题,“刚才在外面碰到唐寄棠了。”
“他?干嘛?”高声语不甚在意地啜了口酒。
“和纪楚拉拉扯扯的。”
高声语倏一下,整个人几乎坐到她身上,双眼放光:“怎么拉扯的?为什么拉扯?打起来没有?”小学跟男生茬架时,上去就挠脸的人又加了一句,“有没有被纪楚抓破脸?”
乔若:……
撕了上衣算不算?
因为某些原因,高声语和唐寄棠这个表哥不对付,一向以看他笑话为乐。被纪楚差点儿扒了衬衣这事,无伤大雅又能让高声语开心,本来应该跟她细说的……假如乔若没有被迫跑龙套,脸还被迫怼上唐寄棠前胸的话。
“不清楚。我就路过,不好意思多看。”剥了颗水煮毛豆丢嘴里,好吃。
“哎呀,你就是这么不爱八卦!多好的机会啊--”高声语简直像“痛失十个亿”,忽地她眼睛一亮,“若若,告诉你件好玩的事,姓唐的这段时间被逼着相亲呢。”
唐寄棠相亲?
他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会不会是唐家人不接受那个女人?电视小说里都爱这么写,虐恋情深,破镜重圆。
乔若和唐寄棠无交集,他急着相亲是真是假是福是祸,她丝毫不关心。
李奇递了块火龙果给她,乔若用纸巾在下面小心接着汁水,随口一问:“他年纪不大吧,怎么这么急着结婚?”
另外三个“太子”好像都没定下来的。
“嘁,为了争财产呗。”高声语撇了撇嘴,“好像唐老爷子说了,他要马上结婚,才会将公司交给他。他现在都快急疯了。”她凑到乔若耳边,咯咯笑着点了点乔若的耳垂,“小心他急了,抓你的壮丁。”
“滚!”
乔若轻轻一推,高声语借势往沙发背上一倒,笑得快弯成虾米。
疯子。
乔若十分无奈,想到刚才那一幕,莫名地觉得唐寄棠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肯牺牲自己婚姻的人。
当然,这种感觉其实很没有依据。
十一点,乔若准时离开。李奇正和人摇骰子拼酒,不打算走。
高声语送她到门外。
“回去玩吧。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高声语把她的头发都捋到肩后:“你说你非要创业干嘛,累死累活的,你爸那里能没你一碗饭吃?”
乔若捏了把她的脸,触感温软细腻。这小妞皮肤真是好,怎么折腾都不怕。
“天生劳碌命,没办法。”
高声语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
“诶,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嗯?”乔若有点懵,“哪个哥?”
“还能哪个?当然是沈筠。”高声语失笑,“难道还能是唐寄棠?我说,我哥不错,你要愿意,我给你们牵牵线。比你还小几个月,标准小鲜肉噢。”
乔若回忆了一下,沈筠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长得好,性格开朗,谈吐有见地,还是沈家的人,的确条件不错。
她粲然一笑:“我不和小弟弟谈恋爱。”
高声语:“……什么什么嘛,就小几个月而已。”
乔若晃着一个手指头:“一个月都不行哦。”
她觉得高声语只是在开玩笑。朋友关系就很好,很纯粹,没必要再沾上一层亲戚关系,反倒复杂了。而且她看得出来,沈筠对她没那个意思,他的那些礼貌,只是出于他的教养。
高声语捣了下她的肩。
“其实我是说正经的,没跟你开玩笑。若姐,裴师兄去世都有半年了,你该重新开始了。”
高声语是误会了。
“心中有个已经过世的人”是乔若有意给自己立的人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这种麻烦,有时候还是很难避免。
这个世界有它的秩序和规则,特立独行就是离经叛道,总有很多人要纠正你的错误,把你拉到“正轨”上来。他们当中,很多还真是爱你的人。
只是,这些也真不是你需要的。
“不是因为这个。”
“若姐!”
“真不是。我们不谈这个了。”她后退一步,“我真得回去了。你进去玩吧。”
转过身。
高声语在后面喊她:“你真准备一辈子这样?”
乔若愣怔了一下,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再见。”
假如婚姻的本质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那么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是为了取悦自己。
人类如此自私,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
唐寄棠到达唐敬贤那边,客厅那座老自鸣钟刚敲了十下。
老爷子有习惯,若非特殊情况,每晚十点半准时睡觉,即使现在身体有恙也雷打不动。
雨这会儿又下了起来。偏中式的建筑,游廊亭台假山,中庭里的地灯映着一丛修竹,被雨水洗过,夜色中青翠欲滴。
厅里沉闷安静,滴水檐下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
老管家红姨迎上来。
“棠棠怎么现在过来了?啊,你的衣服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红姨在唐家做了不少年,看着唐寄棠长大的,算是半个长辈了。
“没事,红姨,就不小心挂了一下。爷爷呢?”
红姨又仔细瞅了瞅他,的确没看到有伤,心下稍安。
“卧室里。”
“睡下了?又不舒服?”
“没有,今天精神倒还好。应该在看书。”
唐寄棠安下心,指着楼上:“我上去看看。”
红姨问:“要不要帮你煮点夜宵。桂花酒酿丸子行不行?”
唐寄棠蹬蹬上楼,声音打破寂静:“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坐坐就走。红姨,您也早点儿歇着吧。”
卧室是个套间,整体色调偏暗,绕过一道雕花镂空的屏风,那里面,唐爷爷半躺在宽大的躺椅内,腹部以下搭着床小毛毯,被床头的台灯光笼着,正专心地看着书。
老爷子年轻时自有一派道理:床是睡觉的地方,要读书要娱乐,换该去的地方。这会儿身体不行,这个规矩也不肯破,这张躺椅算是他的妥协。
“身体不舒服还不早点休息!”唐寄棠大步走过去。
唐爷爷抬头,从老花镜边缘看唐寄棠。
“这个时候还过来?”眉头一皱,丢开书,取下老花镜,“衣服怎么回事?”
唐寄棠在躺椅旁的床沿边坐下,语气平淡:“纪楚扯的。”
唐敬贤看了唐寄棠几秒,平静点头。
“不用特地送给我看,觉得我老眼昏花,看人不准就直说。”
唐寄棠挑眉笑,倒是一点不怵老爷子。
“不说纪楚,就说长到二十多岁,忽然凭空冒出个娃娃亲的未婚妻,落到谁身上能不懵?老爷子你自己说,你这事办得厚不厚道?”
唐敬贤缓缓笑了。
他自己也知道事出突然,没给唐寄棠一点心理准备。
“其实本来真是我跟她外公的一句戏言,这些年也断了联系,要不然也不会从来没提过。不过这次偶然间遇到,我才发现那丫头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