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枝喉头一紧,条件反射一般,肩膀缩起来,牙关亦紧紧咬上。
“出去!”赵佗腰背直起来,一拍身前木案,大喝出口。
赵佗那双眼睛里头的红血丝,与赵仲始相比,只多不少,那日在封山上如此盛气凌人的阎王爷,此刻却疲态尽现,露出深深的无力感来。
越枝眉头皱起来,肩膀却渐渐放松,看着眼前那张牙舞爪的老虎,冷声开口,“我出去,然后呢?你要再跟越人打吗?你该怎么打?”
赵仲始听了这话,被吓了一大跳,这越枝怎么敢这么字字带刺地与赵佗针锋相对?他原只以为越枝在赵佗面前,只是那时瓯雒丞相来的时候,那副伏底做小的柔顺模样。这一刻,赵仲始后悔了。
赵佗气得七窍生烟,胸中那股子憋屈劲儿一下子涌了出来,指着越枝破口大骂,“我要如何打仗,轮不到你这个蛮夷女来指手画脚,滚!”
赵仲始直起身来,扯着越枝的手臂就要将她往外头带。可越枝哪里肯,这一下,不止点燃了赵佗的火气,也将她的委屈一瞬爆了出来。
越枝三两下挣脱赵仲始的手,瞪着赵仲始大喊,“是你要来求我说话的,我既然开了口,你就别想把我的嘴堵住!给我站着听,别动手动脚!”
赵仲始一瞬愣住,这蛮夷丫头,还没他年纪大,平常那憋憋屈屈的受气包样子,这一瞬炸了开来,倒是叫人忍不住害怕。赵佗却是抓住了越枝口中的话,面上一瞬难以置信,看着赵仲始,一字一句地问:“你找这越女来劝我?你信她?”
“父亲……”
“是!当然是了!”越枝冷笑,转身面向赵佗,双手叉腰,“你儿子倒比你懂事,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赵佗这个父亲当得好啊!是,你心疼你儿子,不让他去螺城当什么王婿,被人羞辱。可你武打不过,文说不过,就剩下这个坏脾气!我就问你,你靠着这副臭脾气,能打赢仗吗?”
赵佗一瞬暴怒,腾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木案,大步走向越枝。
赵仲始也是浑身一颤,正要去拉越枝,却只见小小丫头冷哼一声,亦是大步往前走,直直撞向赵佗的胸膛,抬起头来,下巴高高仰着,短发凌冽,声音铿锵,
“我问你,臭脾气,能打赢仗吗?”
“我问你,臭脾气,能治国治民吗?”
“我问你,臭脾气,能叫那些死去的秦人,活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赵仲始:我义父好凶,我好害怕!我后妈也好凶,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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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梁月十六岁,背上书包沉沉。装着五三,装着考卷,装着不能送出去的情书。
蒋泊舟刚满十八成年,白日里在开学典礼上新生致辞,走下台就去泡吧打牌山顶飙车。狐朋狗友不断,女友一个一个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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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颈热吻,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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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来自
《追风筝的人》-卡勒德·胡赛尼
Kite Runner- Khaled Hossein
香水-阿蒂仙·小偷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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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一刻的越枝,简直就是叫赵佗气得头上都冒青烟了。好啊好啊,小小一个蛮夷女,仗着自己的族人勉勉强强压过他一头,如今蹬鼻子上脸,指着他破口大骂。
若是在丰子岭上,赵佗左不过觉得这个越女牙尖嘴利,搭上一副九曲十八弯的鬼肚肠,可如今这一下,明明白白跟他杠上,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模样了,张牙舞爪的,仿佛真的是这南越山川中的灵蛇野豹,要不管不顾地将他的皮肉撕开一样。
赵佗气急,扬起手来就要打她,越枝没有半分后退躲闪的意思,反倒冷笑一声,下巴一扭,迎着他的手掌,“来呀,打呀,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不肯低头吗?”
赵仲始慌忙冲上去,一手架住赵佗的手臂,另一只手推着越枝往边上去,急急忙忙,也说不出一句好话来劝。
越枝哪里管他,这么多天憋着的火气炸出来,不将赵佗跟她一块儿烧完?哪里得了?
越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脸颊,“你倒是打呀?往这儿打!”她冷笑如同蛇蝎,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不屑与鄙夷,“水上打了个狗啃泥,陆地上不也不是没能打赢?不过是我们越人不屑跟你玩儿罢了!真当自己后鸣金收兵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口一个蛮夷,自己却是这样一副窝囊样子!恬不知耻!连我都不如!”
赵佗脸色涨红,听着这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只觉得不是他要打越枝的巴掌,反倒是越枝的巴掌早已经扬了起来,将他的脸打得啪啪响。这股气,依着赵佗的性子哪里忍得?
只听见屋中哐当一声,赵仲始已经被赵佗退了开去,直直撞上屋子边上的那面木制屏风,赵仲始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扳着屏风摔在了地上,一瞬眼冒金星,哪里还有力气来拉住赵佗。
越枝呼吸一瞬收紧,瞳孔中只倒映出赵佗越来越近的脸,还没等她那双早已软得不行的脚学会动弹,越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又头朝下地被赵佗扛了起来。脑袋一下充血,耳边嗡嗡地叫着。
越枝双手麻了,酸麻痒痛混着丝丝涨感,从手指一路传到头顶。越枝伸手只能碰到赵佗的腰带,晃荡两下,也没有抓住,挣扎也没用,一双腿被赵佗牢牢箍在身前,只能任由赵佗把她扛到哪里算哪里。
完了完了,越枝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一片凉意蔓延上来,这个赵佗倒底要将她扛到那里去?乱葬岗?小刑场?谁知道呢!
只听见木门哐当哐当几声响动,越枝侧目,只看见那扇木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赵仲始似乎爬起来了,匆匆追了出来,却也没能赶上赵佗。周围那些赵佗的近卫哪里会管她的死活,见着赵佗将她扛着走出来,一个字也不敢说,追上来两步,也只能眼看着赵佗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远了去。
越枝也看不见赵佗面前的路,只能奋力伸手,终于抓住赵佗的腰带,死死攥在自己的手里,这才将自己的身子稳住,脑袋也好受些。如今脚不能行,手不能动,唯有脑子还剩下五分活泛,还搭着一张嘴一条舌头,越枝只能自救了。
赵佗一面往前走,肩上的越枝便一个字没停过地骂。
“你怪越人什么?还不是你自己狠毒,要借着我去偷袭我阿爸?不打你打谁!你才是坏人,才是恶鬼!”
“现在打不赢仗了,拿我出气!你是有本事,你们秦人都是这样有本事!打不赢男人,留着力气来打女人啦!”
越枝骂着骂着,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却忽地感到屁股上当真被打了一下结结实实的,便是隔着衣服都感觉到有些火辣痛痒,越枝一瞬不干了,便是被制住了,双脚也奋力蹬起来。
“赵佗你个混蛋!活该你儿子要去和亲!总有一天你儿子也得给人绑起来打,你好好记着,有那一天,都怪你这个老子!”
赵佗没再理她,一脚踹开眼前那道远门,扛着一个大活人却走得飞快,直直往里头冲。
越枝一瞧那院门,蓦地有点熟悉,接着便听见又一道木门被踹开,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一轻,接着便被丢在地上。身子撞在软榻上,只在关节处闷闷地有些疼。越枝撑着地面坐起来,右手捂着左手的肘关节,抬起头来看向赵佗。
赵佗背对着门站着,身形高大颀长,近乎将光亮都挡在了身后,叫越枝怎么看也看不清他的脸。赵佗也看着越枝,外头的光亮透进来,打在她的眼睛里头,将那里头一分一毫的惧怕和犹豫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赵佗看见她白皙的颈子上,皮肤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动了动。小小丫头,装模做样。赵佗冷笑一声,伏身向前。
越枝左手手指一瞬收紧,将手边的软墩攥在了指尖间,下巴上赵佗的手指贴上来,抵着她的下颌骨,强迫她抬头来看他。
声音冷冷,叫她能听了个清楚。赵佗一字一字地咬出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