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我现在那过的简直就是非人类的生活,家徒四壁那还有四壁,我是一片瓦都没有;箪瓢屡空,那还有个碗呢,我是空空如也啊;我也就是穷愁潦倒,吃了上顿,下顿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至于您说的这些吉祥的话,我权当做是安慰和鼓励了。”陶夭夭苦笑说道。
太虚师太微微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姑娘,窘迫只是暂时而已,你必然是锦绣前程,福禄双修。”
陶夭夭还想搪塞着抱怨两句,可是当她的目光碰触到太虚师太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妇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潜在的力量,一种隐晦的惊心动魄。
“哈哈,好吧,那就借您吉言,希望我的康庄大道早点出现在我面前。”陶夭夭笑呵呵的爽朗说道。
“小金子,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太虚师太微笑着说道。
陶夭夭告别了太虚师太,往熟睡的扶凉身上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原本是又困又累又乏,可是躺下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今天从早到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陶夭夭想着趁吃了晚饭的功夫问问,问问师傅那个在暗中跟踪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师父吃完了饭就转身回屋休息了,或许是累坏了吧。
陶夭夭盯着黑漆漆的屋顶,眼前却总是会浮现出那个闷葫芦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殊不知,这深深寂夜里,睡不着的不仅仅她陶夭夭一个人。
云暖村。
阿衡躺在床上,可谓是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都觉得姿势不爽,甚至还觉得床有点小了。
他就纳闷了,那个疯婆娘睡在床上的时候,他竟然酣睡一夜,连茅房都不曾去一趟,并没有觉得难以入睡,更没有觉得这床小,最近这几天,这种躺到床上,走在地上,蹲在院子里的感觉,要多么不爽,就多么不爽。
他前半夜去了九黎山的深山里,他接到了从京都传回来的飞鸽传信,看了字条上的信息。
他明明可以马上离开这里,去京城把那件事办了,可是偏偏心里有点放不下,他总是怕那个疯婆娘在外面受了欺负,然后跑回来,跑回云暖村的小院,却发现小院没人!
疯了,真是疯了!
言衡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说,她被人欺负,干他何事?可是,当他下定要离开的决心的时候,却总是身不由己的想着她被人追打,又跑回来求救无门的惨状,他不知道,倘若真的发生那一幕,他会不会杀心大起,将欺负她的人给傻掉,到时候会引起这清溪镇甚至密云县的轰动。
一阵带着凄厉的叫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言衡的思绪。
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窗外,毫无由头的怒火,就在一瞬间的燃烧起来。
“咕咕咕——喵——”
猫头鹰的叫声愈发的放肆起来,带着挑衅,又充满了凄厉,像极了面目可憎的野鬼,让人浑身竖起一层寒毛。
这是不祥的鸟,它的叫声总是预示着厄运的到来,或者丧事的将至。
言衡的脑子中竟然突然闪过了他刚刚思考的问题!难道是那疯婆娘出了什么事?
这种可怕的想法一旦在言衡的脑中闪过,瞬间就像是洪水猛兽,将他的理智在顷刻之间全部吞噬掉了。
刹那间,闪电般的身影已经从窗子直接闪了出去,而几乎就是在同时,只听到扑扑扑的三声,那三只夜猫子已经不幸的倒地身亡,尸体见凉。
言衡飞一般的朝着清溪镇狂奔而去,他的心急速的跳动在嘴边上,那种窒息的畏惧和担心,就像是恶魔,分分钟会把他吞没,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将他嘴边的心脏给打个稀烂。
耳边的风声,像是魔鬼的嘶吼,让人更加的不悦。
言衡一路飞奔,到了清溪镇,他直接朝着那破庙奔了过去。
然而,当他试图闯进破庙的那一瞬间,他戛然而止,而是停下脚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的强迫自己安静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走进了破庙中。
只是,他的脚步再次的从轻缓便的急促而凌乱,他找遍了破庙的每一处,却没有见到那个疯婆娘的踪迹!
他知道她很能干,知道她鬼机灵,只要她饿不死冻不着,可是,他却无法让自己相信,她不会被人欺负!
要疯了!
只是两天时间没来看她,竟然不见了踪影!
言衡冲出了破庙,奔跑在清溪镇的每一条街道,他经过的每一处,都会带起一阵的尘土飞扬,那飞尘,久久不能平静。
气喘吁吁,一丝带着腥味儿的东西,从喉咙里划过。
第133章 倒霉的预兆
言衡狠狠地咳了一下,他有一种要窒息的压迫感,他满头大汗,浑身湿透,这清溪镇大大小小的街道,他竟然找了一个遍!却全然没有发现那个疯婆娘的任何踪迹!
东方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周遭的小院里开始有了鸡鸣声,破晓来临。
他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倔强到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痛苦,一种坠落万丈深渊的冰冷孤寂感,瞬间侵袭而来。
“小金子,以后在聚贤楼要多加小心,这里人多嘴杂,虽然生意好事情忙工钱多,但是,人多事多好人好事多,坏人坏事也不会少。记住了么?”
马连坡背着手,叼着烟袋锅子,一边走一边跟身后的陶夭夭交代。
陶夭夭这一路上,那绝对的是点头应声再点头。
“小金子,你老家不是清溪镇的,到底是哪里,家里没有其他人?”马连坡走着走着就突然想起这么一个问题来,也就顺口问了,毕竟,他既然想收下这个徒弟,那么对于这个爱徒家里的亲人,照顾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陶夭夭被问到这里的时候,稍稍的犹豫了片刻。
马连坡站住脚步,扭头皱着眉毛的看了陶夭夭一眼,见陶夭夭的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便没有再问,而是转回身子,继续的朝着聚贤楼走去。
陶夭夭急忙的跟上步子,这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阳光温和的晨风里。
当陶夭夭正低着头琢磨着怎么跟马连坡讲述她的身世,或者说,怎么将她的身世拿出一部分来跟师父讲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巷子口传来一道让人浑身发寒的声音。
“你不在破庙,去了哪里?”
陶夭夭正在全神贯注的思考事情,被突然传来的那道声音给震惊了一下,她急忙的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明明到了嘴边的那句话是“你怎么来了”,可是一出口就成了“关你屁事”。
马连坡听到背后有人在和他徒弟说话,便转过身,盯着言衡看了看片刻。
“他是谁?”马连坡一脸憨厚带着疑惑的问道。
陶夭夭有点尴尬了,怎么介绍?同床却没有啪啪啪过的床友,还是只是个一起吃吃饭睡睡觉吵吵架的朋友?
“我是她男人。”言衡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恼怒,只是,他在尽量的压制自己的火气,他就纳闷了,陶夭夭这个疯婆娘不会因为一点银子,就跟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搞到一起了吧?
他真恨不得一把将她给拎起来,狠狠的收拾一番。
马连坡很显然的对言衡的回答感到意外,于是,他将目光挡道了徒弟小金子的身上。
“不不不,师父,您别误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陶夭夭急得面红耳赤的,她要怎么解释呢,毕竟,她这几天的故事真的能写本书了。
当言衡听到陶夭夭对马连坡的称呼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当然,他的神色变化,也只是那一刹那间,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马连坡看到陶夭夭脸上的紧张和眼中的纠结,又转头看了看站在那里冰冷如山的言衡,便背着手挺着胸,一副家长模样的说道,“小子,女子的名节,比命都重要,现在虽说街上人不多,但是你也要注意,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言衡面不改色,依旧是那么冷冷的盯着陶夭夭的小脸,他就不明白这个疯婆娘哪里发烧了,把自己打扮成这幅鬼模样,可是,他再想,倘若他这几天真的回了京城,即便京城离着密云县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若是骑马会更快,但是他还是觉得,此时此刻,这个疯婆娘在她的师父这里会安全一些。
不过,言衡比较诧异的是,疯婆娘跟他提起过她的爹爹和娘亲被奶奶欺负,也提起过有六个姐姐,可是并没有提起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