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这件事情也不怪她。”轻歌说道,“哥哥从一开始就知道如烟的身份,是我没有注意,让她出府吧,以后不必相见了。”
“是。”红若回答道。
“红若,帮我偷点桂花酿来吧?”
红若愣了一下:“啊?姑娘怎么突然要喝酒?”
“我想喝。”轻歌道,“顺便把我的古琴拿来吧。”
红若抬头,见轻歌一直看着她,眼睛也不眨的,只好点点头。
轻歌刚吞下一口酒,伸手弹起一曲,就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
她唇角弯了弯:“你怎么突然来了?”
“没想到你还会弹琴?”叶槿辰将一件外袍披在轻歌身上。
轻歌笑了笑:“没想到吧?”
叶槿辰坐在她身侧,听着她弹奏古琴。
琴音阵阵,悠扬辗转,一时委婉凄美,一时大气磅礴。
“许久没有弹琴了,有些生疏。”轻歌有些害羞,“好听吗?”
叶槿辰抓过她的手,轻歌浅白的小手纤细,指尖却一阵冰凉:“好听。”
“阿辰,你说这算什么。”轻歌玩弄地笑着,“爹爹封了侯,哥哥封了将军,还给我封了一个郡主,可是我怎么不太开心呢?”
“伯父封了定远侯,却剥去了所有的军权,宋言一个四品将军,手中的军权却不及伯父之前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回到了皇上的手中。”叶槿辰冷哼一声。
“那以后父亲就不能再带兵打仗了。”轻歌垂着眼。
叶槿辰道:“还有宋言在,他的能力总有一天能有所作为。”
将来的天子是赵祯,宋家本就在太子麾下,将来想必不会为难宋家。
“呵,就怕哥哥的功高,又引来新的灾祸。”宋轻歌心里其实很清楚,皇上想要削掉他们宋家势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次她的身世只是给了皇上一个契机。
皇帝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用的妙。
不仅让人心甘情愿地将军权还回去,还要感谢他饶过轻歌的性命。
真是长见识了。
“不说这些了,来,喝酒吧。”轻歌拿过酒盅,“这可是我让红若帮我从厨房偷来的刚酿好的桂花酿。”
叶槿辰没有拦着她喝酒,而是拿过酒杯跟她一起喝。
在他来之前,轻歌已经喝了几杯了,此刻脸已是红粉有加:“你知道吗,如烟五岁就跟着我,已经有十年了,小时候我不喜欢读书,又一次想出去玩,就让她跟我换了衣裳,让她在私塾里学着,我跑出去玩了两个时辰。”
说到这件事情,她自己还被逗乐了:“也幸亏那日的先生是一位老先生,教书育人很好,就是眼神有点差,竟然还被我们蒙混过去了。”
“不过,我就逃学了那一次哦!”轻歌伸出一直手指头,眼中明显带上了醉意,“我后来可是都很认真读书的。”
“哥哥说我不爱学女红,其实我也很人很学的,我以后可是要亲自绣一件嫁衣的。”轻歌笑嘻嘻,探过头,“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现在其实已经在绣了……嗝……虽然只是简单的缝缝补补,但是我也很细心的,我也想当一个最美的新娘……”
“你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不管怎么样,如今我们可是皇上御赐的婚了。”
叶槿辰看着这般轻歌,一时非常不忍心。
“你怎么这个表情,眉头都皱了起来。”
叶槿辰敛了笑:“轻儿,傅老夫人去了。”
轻歌手一顿,微风吹过,似乎有些酒醒:“什么时候。”
“不久前,傅东亭刚派人传来的消息。”
轻歌沉默了许久:“竟然这么突然。”
她抬起自己的手,回忆起那日傅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场景。
那位老太太的面容,很慈祥,她的手很温暖。
“那现在傅家的人……”
“他们来京就是为了你,如今老太太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自然要回到本家,想必择日就要离开了。”
轻歌放下酒杯:“他们什么时候走?”
叶槿辰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七日后,待老太太作完白事后。”
轻歌咬了咬唇:“阿辰,那一日,我想去送送她。”
“好,我陪你去。”
“既是如此,那我怕还须……再过三年才能嫁于你。”
虽然她名义上是宋家的姑娘,但那老太太却是她真正的外祖母,她唯一的亲人,为外祖母守丧三年,也算是为她,也为她母亲尽了孝。
“你愿意等我三年吗?”
叶槿辰搂过她,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是我认定的人,此生我只会娶你一人。”
“当真?”轻歌笑弯了眼眉,“就算将来,你成为大官,也不纳妾?”
叶槿辰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遇见你之后,就只有你,也只要你。”
轻歌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有写话本的天赋。”
“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叶槿辰轻笑。
“那你再说两句出来?”轻歌挑眉。
叶槿辰伸手扶过轻歌的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额头相依:“如果可以,我愿相识相恋,待你风华正茂,许你十里红妆,三十岁与你生儿育女,四十岁带着你看遍万水千山,五十岁看着我们儿女成群,六十岁或许还能看着我们的曾孙出生,白发苍苍之时,我们找一个偏远的山林,一同隐居,夜晚伴着风吹落叶之声,在你身边安眠,闭着眼睛回顾着我们相爱的五十年,如何?”
轻歌眼神迷离,只用脸颊蹭了蹭他温暖的胸膛,语气中蕴含着化不开的爱意:“我相信你,阿辰,你说的话,你可要做到。”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月色暗淡了,周围的风也定住了,莲花不再随风飘荡,水面上的涟漪也静止不动……
这天上地下,只剩下眼前这个令他心驰神荡的女子,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槿辰一诺,此生必践。”
亭中的两个人抱在一块,依偎在一起,情难自已,吻得难舍难分。
潘芸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笑着:“回去吧,轻儿现在好像不需要你了。”
宋言的表情有些难看,盯着亭中的两个人:“还未成亲,怎能如此不知礼节。”
在院中竟然就这般作为,幸亏他让红若拦在院外,不让丫鬟小厮进来。
“这要传出去,可还得了。”宋言骂道。
潘芸觉着好笑,但却也能体会宋言此时的愤怒,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
“那明天好好罚一罚叶槿辰,他也很久没有早起跑过步了。”潘芸建议道。
宋言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
潘芸内心哭笑不得,倒没想到宋言还真打算这么做。
要是明天让轻歌知道,兄嫂二人在这听墙角,还不知会怎么闹腾呢。
第43章
永泰寺位于京城外十公里处,乃是少林僧人所建的一个尼姑庵,隐匿于葱郁树木之中,曲径通幽,倒是有一番出世脱俗的神韵。
一年前,宋轻歌因父亲的事情,感到愧疚不已,自请前来修行祈福一年,为国运安康,更为父母康健。
“轻歌姐姐,你起床了吗?”一位六七岁的小尼姑敲开了她的门。
轻歌已经诵读完了早经,此刻看着进来的小尼姑,站起身走过来,温柔地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阿玉,今日竟然起的这么早?”
被唤阿玉的小丫头揉了揉小肉脸:“我要告诉师父,轻歌姐姐总是喜欢捏我的脸,让师父罚你。”
轻歌被这撒娇的模样逗笑了:“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欺负小阿玉。”
阿玉躲开轻歌还想伸向自己的魔爪:“师父让阿玉来找姐姐,说有人想见你。”
永泰寺的住持名唤永慈,轻歌跟着阿玉走到观中时,正看到永慈师太背对着门口,跪在蒲团前诵经。
阿玉很乖巧地问安:“师父,轻歌姐姐来了。”
宋轻歌乃是修行,并非出家,因此是以施主的身份在寺中小住,此刻也无需唤师太为师父。
“轻歌见过师太。”宋轻歌福了福身子。
永慈没有回头,声音如清泉:“有远客前来,已经安置好客房了。”
“客房?”轻歌眨眨眼。
永慈的声音又响起:“轻歌直接去客房吧,你想见的人在清泉边上的那间。”
“是,师太。”轻歌听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