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77)

说完这话,他阖上眼,闭眼瞬间瞄了一眼皇后。

“找礼部择吉日上天坛,登基即可。”他最后道。

皇后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成了雕像。

太子没有立即应声,他眉头微微耸起,看着面前二人。

皇后侧头看着他。

太子目光幽暗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皇后不堪重负,避开目光,转过头看着皇帝闭上的眼和不再冷硬的面庞。

皇帝呼吸渐匀,胸膛微微起伏。

良久,太子跪在地上,深深叩了三个头。

他似乎有了决定,抬起头,腰背挺直,低沉声音道:“儿臣,遵旨。”

寒翠宫中无人敢动。

外头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受伤的宫人很多,太医院忙不过来,请旨问是否能将一位太医放回去帮忙。”

皇帝沉着脸点一下头,“赵仲留下即可。”

这静止局面被一语打破。

许灼眼珠环视四周,告退回太医院。

临走之际皇后看他一眼,那眼神许灼见过两次。

一次是决定给皇帝用药之时,一次是赵仲不肯给皇帝服药,皇后威胁要他命时。

然而赵仲妥协了,因此没有保下一条命。

许灼也不知沾了什么霉运。

简直毒奶一个,奶谁谁成功不了。

他当即对着皇后重重一点头,眼中含义呼之欲出:娘娘放心,下官嘴很严!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

皇后一眨眼,由他退了出去。

此次宫变雷声大,雨点小。

以暗杀关键人物为主,因此动乱被压下去的很快,没有在宫外掀起太大波澜。

太子自出生便由无数德高望重的大师定下顺风顺水的命数,此次作为这场阴谋里最要紧的人物,刚一进宫,宫中一切却都已尘埃落定。

再次应了顺风顺水的命。

十分戏剧化。

皇帝咳嗽两声,嗓子里似乎压着棉花,非常沉闷嘶哑。

赵仲上前查看,皇帝闭着眼道:“太子先退下,我有话同你母后讲。”

赵仲检查完毕,答:“气血上涌,冲击胸部、脑部,要万分小心调理。”

皇后盯着太子,眼中之情非常不舍,口中含着千言万语要说。

太子半垂着眼,余光瞟了一眼他二人交握的手。

“父皇、母后,儿子先回去换身衣裳。”他告退道。

皇后想了想,转头看着皇帝,嘴里交代:“叫太医处理一下伤口。”

“儿子知道。”

太子群人拥簇出了寒翠宫内室的门,转眼发现李元昆站在最靠边的阴影里。

不知道晒了多久了,额头尽是汗珠。

“将他抓起来,一并关到刑部大牢。”太子面无表情道。

大太监悄悄对着太子解释:“皇上之前吩咐,只关荔王一个就行,小王爷就不必关了。”

“荔王也解释了,此次进宫救驾行动全是他一意孤行,同小王爷没有关系。”大太监再次解释道,并加了一句:“皇上也应允了。”

太子看着大太监。

大太监也看着他。

“有没有关系审过才知道,仅凭一张嘴怎么判定?”太子问。

他说着话,伸出手来掸了一把自己的衣裳。

态度十分随意,语气却十分沉甸甸。

根本没有留出商量的余地。

大太监立刻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皇帝金口玉言刚刚已经禅位于太子了!即便还没有行登基大典也未册封,不可即刻称呼为‘皇帝’。

但是这称呼用来再喊别人也十分不妥当了。

即便是一刻钟之前刚刚睡着的先帝也不成。

他立刻附和:“正是正是!”

挥手叫人来,将李元昆压住。

李元昆不动不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绑了,站在原地看着太子。

太子一身血污,气势却不容忽视,坦然同他对视。

李元昆咽下一口口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嗓子。

却什么都没有说,顺从跟着侍卫走了。

太子看着他背影,眯了眯眼。

“您去太医院吗?”大太监看了看他的伤口。

太子:“不必跟着。”

大太监跟着也不是,即刻停住脚步也不妥。

便站在原地焦急望着他。

太子一招手,乌达凑上前来,紧紧走在他身侧。

大太监侧头望着,觉得这新皇喜怒无常,十分不好伺候。

因此不敢追上去,跺了跺脚,又折回了寒翠宫。

“殿下,”乌达伤口包扎完善,微微瘸着一条腿,小声问道:“荔王闯进宫来试图篡位,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立刻捉拿判罪?还要多此一举关押审审,若是他不认罪,该怎么样?”

太子走在前头,旁边跟着的人都眼鼻观心,不敢听不敢言。

他也不怕别人将话听去,开口随意道:“宫中无人,若是惹急荔王,难免被他咬一口。”

“是怕他狗急跳墙对皇上不利吗?”乌达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觉得皇帝这番操作太突然了。

历代都是等驾崩后,太子顺位,他却还活着就禅位了。

即便病重难以起身。

可这也太匆忙了些。

大可以先写好传位昭书,慢慢交代事情也可。

为什么一下子就传位了呢?

“父皇是在为我回宫争取时间。”太子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宫道说。

宫道经过打扫洗刷,血污尽数除尽,只残留着些许水渍还未晒干。

人走在上头不似平日夏天的燥热,十分凉爽。

太医院。

宋春景进隔间换了备用衣裳,出来后坐在自己的桌子旁慢慢拆绷带。

刘子贤看了他一会儿凑过来瞥了他手一眼,“还没好呐?”

宋春景眼也不抬朝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刘子贤坐在他对面,“我帮你吧?”

说罢也不等人答应,立刻取过药和干净纱布来。

“我的娘唷,这得多疼啊?”他表情扭曲的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吹了吹手心的伤口处,“你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

宋春景顿了顿,眼尾的弧度向下一垂,不答却客气道:“有劳刘太医。”

正上着要,许灼从外头进来。

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宋春景。

宋春景感觉到视线,抬起头一瞥。

许灼立刻转过头,然后极其不自然的走过来,朝他二人打了声招呼,“刘院士,宋太医回来啦?”

刘子贤沉着脸一点头。

宋春景看着他二人之间的官司,全当看不见。

刘子贤手上不停,一会儿自己笑了起来:“我升院士啦,每月俸禄多了三分之一,下班约你去仙楼吃饭。”

他问道:“你有空吗?”

宋春景还未说话,许灼将药箱重重在桌子上一放,“咚”一声响。

刘子贤翻了个白眼给他。

压低声音对宋春景道:“别理那个柠檬精,他是个祸殃,靠谁谁死。”

“先是靠淑嫔,淑嫔死了,又投奔皇后,这下好了,皇帝差点被他克死……”

“咳咳咳咳,”宋春景咳嗽几声,打断他的‘大不敬’念叨,“恭喜你高升,刘太医。”

许灼听着他二人说话,眼圈微微发红。

自己翻开小抽屉,默默写起药方来。

“谢谢谢谢,”刘子贤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你等下有空吗?”

宋春景刚要答,叫外头一道声音打断了。

宣旨太监嗓音十足,声音高昂尖锐,“太医院接旨——”

众人起身外迎,俱都跪地叩首。

宣旨太监绷着一张严肃面孔,张圆了嘴,高声唱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李琛,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神武,智韫机深。晷纬呈象,休徵允集,华夏载伫,讴颂知归。今传皇帝位于皇太子,所司备礼,以时册授。公卿百官,四方岳牧及长吏,下至士民,宜悉祗奉,以称朕意。天禄之期,永安勿替。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所有人都低垂着眼不敢抬首。

院判回过神来,上前接旨。

心中隆咚鼓响,面上却不敢激动。

“公公进去喝口茶呀?”

传旨的太监似乎匆匆跑来,脸上挂着薄汗,推辞道:“不了不了,还要去别处传旨。”

院判体贴道:“这大热天的,真是累坏公公了。”

太监往外走,院判走在他身侧陪着笑,过了门槛,悄悄塞到他袖筒里两块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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