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155)

他刚要举起手还给他,刘子贤一把推了下去,“不用谢了,咱俩还讲究什么虚礼吗。”

宋春景:“……”

许灼待在角落里,冷冷看着他们,然后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刘子贤立刻瞪了他一眼,转眼见宋春景没什么反应,才拉着他胳膊走了一旁,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你听说没有?”

宋春景:“?”

刘子贤悄悄说:“那个荔王……据说不是自尽的,是……”

他背对着外头,手指放在腰间,朝后指了指自己背对方向的许灼,龇牙咧嘴的说:“是他……给灌的药,当时就死了。”

宋春景没有看他指的谁,往下一推他的手,“太医院耳目众多,早晨正是宫女往来最多的时候,若被人听见不好,刘太医别说这个了。”

“对对对,”刘子贤扭头环视四周,看近处无人才松了口气,“下了班再同你细说。”

宋春景不怎么想细听,看他分享欲强烈,才笑着点了一下头。

院中铜钟敲响,正式上班了。

院判交代完今日要点,看到刘子贤凑在宋春景身旁,张了张嘴。

刘子贤以为自己要挨骂,准备灰溜溜的回座位,但是院判却看了他们一眼,罕见没有说什么。

于是刘子贤又光明正大的站到了宋春景旁边。

窗外学徒已经开始拣晒药材,刘子贤望了一眼,朝他“嗳”一声,“看到没有,外头那个最高的,我收了他当徒弟。”

宋春景看了一眼,没看清是谁,嘴里夸道:“他很聪明,是棵好苗子,刘太医可要好好教呀。”

“自然的,”刘子贤嘿嘿嘿一通笑。

窗外一响,隔着窗户扇,有人站在外头小声问道:“宋太医,今日有事吩咐吗?”

是何思行。

“进来说话。”宋春景道。

刘子贤小声的问:“你收了他啦?”

宋春景点了点头。

何思行本来不敢进来,虽然他已经说清楚了真相,也道了歉认了错,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还有,他很怕宋春景已经对他心生芥蒂。

“待会儿随我去给皇上请平安脉,然后去药材库清点数量,今日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宋春景看着他踌躇走进来,平缓说道。

“是,”何思行小声答应。

他垂着头不敢抬起,只盯着自己的脚面。

宋春景:“不想去吗?”

“不是不是,”何思行立刻抬头摆手,看到宋春景正看着自己,又泄气般垂了肩膀:“我只是……”

“沈欢也犯过错,只要能改,不算什么。”宋春景对着他说:“君子不怕犯错,怕错而不认,怕错而不改。”

何思行眼中沾了些湿气,咬着唇点了点头。

“……谢谢宋太医,我,我明白了。”

这会儿整个太医院都忙着去往各宫请脉,最是杂乱的时候,宋春景想了想,说:“那咱们这就去吧。”

何思行吃惊的“啊”一声,宋春景已率先走在了前头。

何思行主动背上药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刘子贤正在院中跟徒弟说话,见他出来了便迎上前,“走走走,人太多了,等一会儿回来正好清净下来,我再跟你继续说事情。”

他平日话就多,经常拽着宋春景说个不停,宋春景刚刚请了十几天假,憋了他一肚子话,恨不得一口气倒干净。

闻言宋春景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二人并行走在前头,两个学徒背着各自师长的药箱跟在后面。

走过一段距离,背后嘈杂声消失,刘子贤说:“等皇上选秀完,贵人们进了宫,少说我要负责四位,到时候就忙碌了。”

他叹了口气,羡慕的说:“你却只需要去给皇上一个人请脉,真好啊。”

宋春景一时无言,低头笑了笑。

刘子贤看着他笑,也不自觉跟着笑了笑,“往后我爹告老退休,若是由你当院判,我一定服从你的安排。”

宋春景抬眼看他,然后和颜悦色的说:“别了,院判一职恐怕我难当重任,你好好努力,升职是早晚的事情,当个院判也不是什么难事。”

按律例,官位低的不可议论官位高的,但是太医不能议论院判,儿子却可以同好友聊聊自己的爹。

刘子贤高兴的说:“希望我爹能多活几年。”

还好院判没听见。

不然会以为儿子在诅自己。

宋春景听在耳中,偏头又笑了笑。

晨曦越过宫墙,洒在大小四人后背上,宫道高耸在两侧,像一幅画的两端轴。

四道长长的身影投在地上,随着步伐缓缓前行。

第113章

御书房。

李琛借口太医请脉赶走了赵毅彩,终于能得清净一会儿。

宋春景带着何思行进门来,“给皇上请安。”

何思行亦跟着行礼。

“起来吧。”李琛道。

何思行打开药箱,取出脉诊丝巾等东西,搁在小桌上。

李琛将手搭上去,宋春景将丝巾搭在他手腕上,然后伸手把脉。

趁着他手未落下,李琛一拽那丝巾,扔到了一旁。

宋春景一顿,李琛冲着他眨了眨眼。

一旁的何思行垂眼站着,大气不敢出,只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宋春景面色不变将手指按在李琛腕间,片刻后,收回手:“皇上一切康健。”

李琛点点头,这才看了何思行一眼,饶有兴致的问:“这是宋太医新收的小徒弟吗?”

“刑部尚书何大人的孩子。”宋春景说。

何思行立刻跪在地上。

李琛看了他一眼,想起来这孩子往自己头上扣过一顶锅。

宋春景:“思行聪明,何大人说他在破案上有些天分,之前淑嫔皇胎案还有荔王一案,他只根据口供,便能推测出一二来,与结果相差无几。”

“那不好好的在这上头用功,跑去太医院做什么?”李琛问。

何思行以为他问自己,心中急转数次,不知该如何答。

宋春景却回道:“喜欢从医。”

他略微垂着头,态度也恭恭敬敬,面色和煦全身放松的站在一旁,一看就是长伴君左右。

他如此说,何思行僵硬的全身放松了些许。

李琛点点头,何厚琮算是坚定的新皇党,他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宋春景告辞,李琛看了看跟在一旁的何思行,没有阻拦。

“晚上过来一趟。”他看着宋春景,语气平常的像是叫他来诊脉。

然而到底是来干嘛,两人心知肚明。

旁人在侧,宋春景只好应了,“是。”

一上午,李琛接见了两波外地官员,下午便窝在御书房看奏章,南方水患、北方旱灾、西边收税困难,山中流寇逃窜……没一封是省心的。

他一一回复,完事看了一眼天色。

已经近黄昏了。

宋春景就要下班了。

他不自觉一笑,算着还有时间,拿起几本奏折看。

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休息了一下。

小太监放轻脚步端上去一碗清肺的茶。

李琛养完一会儿神,睁开眼继续看下去。

片刻后,右手一伸,抓住了茶碗,传到指尖上了温度比平时略烫手一些。

李琛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放回了原处。

“可是茶水不合心意吗皇上?”小太监上前问。

李琛随口问道:“闫真呢?”

却不成想,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可是,可是奴才伺候的哪里不周到吗?”

李琛回想,闫真已然已经不见踪影一天了。

他抬头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问你话就答。”

小太监脑中一瞬间闪过皇帝的种种传言,多是狠鸷冷血、杀人不眨眼居多,他看也不敢看前人,匍匐在地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跪着,“严总管只说有要事出去一趟,今日叫奴才先伺候着……”

李琛未发声,沉沉盯着他头顶,若不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正在思考。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缩发抖,良久,终于扛不住威压,带着哭腔道:“听打扫宫道的其他人说,看到闫总管……去了、去了净身房!”

沾满朱砂色的笔尖停在光滑平整的奏折之上,饱满狼毫吸足水分,泛着血一样的光。

李琛周身动作一顿,停在了当场。

闫真这个人,比李琛年长个五六岁,但是说他大个十几岁,也是有人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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