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153)

夜色中树不见树,花不见花,池塘流水声从水廊下潺潺而过。

夜风很凉。

池明娇站住脚,回首望了一眼静静伫立在身后的春椒殿。

她心中凉丝丝空落落,眼也不眨,对着那金樽玉彻的匾额苦笑一声,喃喃道:“他统统一切都想给他,尊荣富贵,金屋藏娇,即便旁人想落个虚名也不成。”

奉肴楼中宾客散了大半,只剩下几位散客。

太医院一行人喝的七晕八素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送走诸人,院判郑重拍了拍宋春景的肩膀,“好,好。”

宋春景反应了一会儿才对着他一抬手,“院判请。”

他脸色不见红,反倒比之前更加白透,映着夜色中飘荡的灯光,像镀了一层细腻的白釉。

刘子贤看呆了,叫院判拽了两次才咽下一口唾液,踉跄着走了。

“明天见,宋太医。”他隔着远远的,大着舌头告别。

宋春景没什么反应,站在原地看他父子儿子远去的身影。

直到前方变为一片黑暗,他仍旧盯着没有回神。

夜深了。

外头比宫中敞亮,没有高而厚重的墙,也没有森严无比的守卫,连吹到身上的风都大了不少。

勉强听见几声秋虫鸣叫,也眨眼即逝。

只留下他一个人,凝固一般静静站在灯笼下。

“宋大人?”闫真从阴影里走出来,喊了他一声。

长久的沉默之后,宋春景转头看了他一眼,“闫总管。”

闫真一边撑开雾面龙纹伞,一边扶着他往马车上去,“唷,您怎么喝的这么多。”

他将伞撑在他头顶,挡住了灯光,伞下昏暗叫宋春景一皱眉,随即一挥手,打开了。

“不用。”

闫真心惊胆战看着他脚步不稳的往马车里钻。

“……您坐好了,咱们就回家了。”

宋春景上去直直坐着,似乎没有听见。

闫真放下门帘,嘱咐人小心行驶。

这里离宫中不太远,甚至比东宫还要近。

片刻之后,闫真道:“到了。”

他一撩开门帘,宋春景正靠在车厢中闭着眼休息,闫真略提高了些声音,“宋大人,到了。”

宋春景缓缓睁开眼,“哦”了一声。

等他站在地面上,仰着头打量起春椒殿的牌匾来,他环视四周,又看了看面前的宫殿,面上有些迷茫,眼中也存着些疑惑和不解。

闫真上前扶住他,“咱们进去吧,皇上等您呢。”

宋春景一抬胳膊,躲开他搀扶的手,仍旧盯着春椒殿三个字。

“怎么来东宫了?”他问。

闫真守在一旁,将伞撑在他头顶,防止露水凉重冲撞了他。

宋春景:“我要回家。”

“不是东宫,”闫真赶紧说:“是皇宫。”

“皇宫……”

宋春景蹙眉想了想,然后烦躁的摇了摇头,“今日不是我值班,来皇宫做什么?”

闫真一个头两个大,“宋大人唷,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咱们快进去吧……”

宋春景扭头往马车上去,闫真拦也不敢硬拦,正焦头烂额之际,一阵疾风袭至跟前,转眼间将宋春景一揽,搂到了怀里。

“去哪里?”他闻了浓浓酒气,沉沉道。

宋春景仰头看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他挺直坚硬的鼻梁,“……太子殿下?”

他直直盯着,眼中积水澄明,透亮的骇人。

李琛拉下他手,另一手往上一抄,将人抱了进去。

宋春景靠在他身上,调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势,嘴里喃喃道:“不对,是皇上。”

宋春景不常醉酒。

因为他不常喝酒,即便喝,也一二杯,浅尝辄止。

非常克制。

李琛从没见过他醉酒的模样。

十分安静,一个人坐着发呆。

也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耐心哄着给洗了澡,又不假他人亲自给换上睡衣,宋春景还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懵然表现。

“喝不了就不要喝。”李琛看着他,边脱衣服边说。

宋春景想了想,迟缓的点了点头。

李琛觉得有意思,轻轻笑了一声。

“过来,”他站在床边,大喇喇抬起一脚踩在床头,对着宋春景低声说:“咬一下。”

宋春景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下,没有动。

李琛也不怕他酒醒,姿势不变,长胳膊一伸,蹭了蹭他的唇。

宋春景偏头一躲,李琛钳着他下巴往前一带,把整个人带到了跟前。

宋春景半跪在身前,仰着头看着他。

眼角眉梢一齐上挑,眼中黑白分明,里头有一层泅染水雾,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往下是挺直秀气的鼻梁。

再往下,暖红色带着湿气的唇微启,张开一条窄窄缝隙。

“……张嘴。”

李琛连哄带诱的说。

宋春景停顿一下,顺从的张开了嘴。

李琛往前凑了凑,挨到了他的微凉的唇。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磁哑嗓音更加低沉,轻轻夸奖道:“……对,真棒。”

第112章

皇帝住在宫中的第一顿早饭,御膳房大显身手,明知是两个人的饭,硬是摆了满桌,足足上了七十二道汤菜早点。

宋春景每样吃了两口就觉得饱腹,又喝下半碗汤,才算彻底放下筷子。

李琛等他擦了手,才随意问道:“之前赵毅彩跟你说过的封后大典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宋春景仔细回想,然后说:“记不清了,皇上叫赵大人来再说一遍吧。”

“好,再跟你说一遍。”李琛说。

宋春景心中疑惑,提议:“不妨直接跟您说,省得微臣笨嘴拙舌,转述不清。”

李琛不知想到什么,低头笑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的嘴,“宋太医的伶牙俐齿,舌头灵活的很,可一点都不笨。”

宋春景:“……”

他昨日醉酒,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想也知道必定没什么好事儿。

“闫真。”李琛不等他反应,立刻唤人。

闫真刚好不在,乌达立刻出现在门口,“闫总管去内监所了,皇上。”

李琛随口一问:“做什么?”

“许是挑几个聪明的小太监来吧。”乌达猜测。

李琛没往心里去,说:“去把赵毅彩带来。”

“是。”

乌达应了,去带人。

宋春景站起身,只觉浑身酸痛,头痛欲裂,“皇上忙吧,微臣去太医院了。”

“太医院很近,即便走过去,也片刻就到,不用去的这么早。”

宋春景:“……”

他这才认真打量一眼春椒殿内的摆设,觉得正对着门的那面墙略微宽了一些,其他的都同印象中一模一样。

李琛吃着饭,由着他打量。

“……不对,”宋春景疑惑的说:“这是……”

“皇宫。”李琛道。

宋春景回想昨夜就头痛欲裂,连带着胃里也跟着涨疼,他努力想了想,什么都没想起来。

宿醉的弊端就在此了。

一时醉,一时爽。

爽过之后没个两天缓不过来。

“这不是春椒殿吗?”他放弃了动脑子,直接问。

“是,”李琛说:“看看跟东宫的差的多不多?”

宋春景眉梢一动,大概明白了。

“皇上真是财大气粗,诺大一座宫殿,说搬进来就搬进来了。”他不怎么真心的夸奖道。

“……”李琛:“不然我费劲心思建成了,说丢就丢了吗?”

“那可不成,”他对着宋春景笑了笑,“还指望着它讨宋太医的高兴,盼着宋太医往后能常住宫中啊。”

宋春景不应。

片刻后,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皇上,”

两字落地,乌达带着赵毅彩进来了,“老臣拜见皇上!”

赵毅彩太积极了,根本不用带,乌达刚一出门就同他迎面走了个对头。

听闻是去请他的,高兴的腿也不瘸了,眼也不花了,脚底生风往前跑。

“来得刚好,”李琛示意宫人给他抬上凳子,看了宋春景一眼,示意他坐下,才说:“封后大典的事情,朕忘得差不多了,你再说说。”

赵毅彩犹疑看着宋春景。

宋春景犹豫着仍旧要告辞,李琛坚定道:“坐下。”

“多谢皇上。”宋春景也不强势,从善如流随即坐下。

赵毅彩长出一口气,一张老脸满是和善笑容,“这封后典礼,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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