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其实没有刻意避开那伤疤,但是他力气小,因为不像这里的人一样,个个手握虎刀,有着一伸手就能掠掉人一层皮的力气。
他绷着气,用尽全力给他搓了几下。
总兵靠在木桶中,闭着眼睛随意道:“若是没有去处,可以留下跟着我。”
沈欢:“?”
沈欢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听明白这话了,又觉得没有听明白。
总兵以为他不想天天待着,想了想说:“医帐中缺人手,你若是闲了,可以去帮帮忙。”
他说完许久都听不见回答,便睁开眼看一眼沈欢。
沈欢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了笑,“我不想从医,我想从军。”
总兵打量一眼他细胳膊细腿,心里怀疑他根本拿不动刀。
沈欢立刻说:“我看着弱,实际上还是有些力气的。”
“为什么要从军?”总兵直接问。
沈欢抿了一下唇,总兵毫不在意又闭上了眼小憩,“好不容易盼死了阚摩岚,生个儿子比老子还不老实,阚摩岩蠢蠢欲动,登位之后首先就是开战一场立威风,你这种时候想从军?”
沈欢沉默下来。
总兵不理他,片刻后起身,他浑身带着水珠,精壮的身躯强壮又坚硬,玄铁一般站着。
他欲伸手,沈欢却已经转过头取了毛巾给他擦身体。
总兵攥了攥手,似乎是在犹豫、克制。
然而沈欢心思乱飘,根本没注意他眼中越发暗沉的神色。
总兵穿好里衣,外衫不披,铠甲没带,朝外走去,“洗完了叫我。”
这几日总是如此,他简单洗完,然后沈欢洗,二人都洗完之后,他就叫人将水抬走。
沈欢脱下手腕上卷了几圈的宽大衣裳,立刻下水匆匆洗澡。
泡在水中,他思考怎么才能去找林兼,贸然出去恐怕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
不知道爹给林将军写的信寄到了没有?
他心中想着,然后粗粗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肯定到了。
“等林将军收到信,必然会派人寻他,到时候再出去,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微微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悄悄笑了笑,心中想:这么多天了,或许我爹也快到了。
他飞快洗洗,起身穿上自己来时候的衣裳。
衣裳已经洗干净晒干,虽然有些划口,但是要比那些大衣裳合身,穿着也会舒服一些。
穿好后,又将头发尽数束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脸颊。
第83章
片刻后,总兵进来了。
看他穿着整齐,似乎有些诧异他洗的这么快。
脱掉战袍的总兵只穿着纯棉白色干净的里衣。
像是换了一个人,气质一下子从要取人性命变的温柔起来,平白多了许多耐心。
他上下打量沈欢一眼,又有了初见时的惊艳神色。
沈欢拿起桌上的黑色瓷瓶来,温温道:“长官,我帮你上药。”
总兵回过神,看了一眼那药瓶,随即又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吸引住了目光。
沈欢晃了晃手中的药。
总兵回神,他走过来将里衣也脱掉,露出满身的刀疤,温柔气息殆尽,立刻变换成一幅精壮骇人模样
沈欢吞下唾液,壮着胆子为他换药。
微凉、腻滑的手不时碰到灼热的背上。
片刻后,那皮肤更加烫了。
沈欢疑惑的一摸,“咦”了一声,“你发烧吗?”
总兵只觉浑身一炸,全身热度都涌到了那温良手掌触摸的地方。
沈欢只觉手腕一紧,然后他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了。
面前人只穿着里裤,强壮胸膛正对着他,异常有攻击性。
沈欢挣脱一下没有挣开,强迫自己笑了一下,“谢谢你多日照顾,我就要走了,我其实是来找……”
这柔和的话就像□□,总兵热意直冲头顶,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只感觉他人温柔,说话也温柔。
从刚刚洗澡他就有些忍不住躁动。
沈欢一直睡在这间里头,他又不能带回人来发泄。
连日武场操练已经叫他憋在爆发的边缘了。
他眯了眯眼,眼中暗黑一片。
“我帮了你,该你帮帮我了。”总兵硬邦邦的说。
沈欢“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
显然他说的并不是这个“帮”,沈欢心中咚咚直跳,额头出了些汗。
他隐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又不完全确定,整个人十分茫然和惶恐。
小兔子一眼,睁着咕噜噜个眼睛看着他。
总兵看了他眼神,更觉心中一团火在烧。
他将人推倒在床,自己也上去解他的衣服。
沈欢看着他浑身刀伤箭伤凝结成的疤,抓着药瓶一时愣在当场。
总兵根本不管他的沉默,三两下扒掉他衣服,压在身体下头,低声道:“我说的,是这个忙。”
沈欢此刻才知害怕。
他双手用力推拒,却被按在一起不能移动分毫,“你、你,不……”
“敢喊就堵住你嘴。”总兵绷着脸道。
他表情十分严肃,似乎说道做道一般,看了沈欢一眼。
那眼神中的威慑性十分恐怖。
沈欢浑身发抖,惊恐万分的望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好心,白白帮你处理伤口还管你吃饱肚子吧?”总兵冷冷道。
沈欢惊怒交加,双目圆睁,里头瞳孔不住收缩。
总兵将身体压下去,一口咬在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低低呵了一声:“哪有这种好事。”
京中。
太子入宫直进后头的乾先殿。
先帝未迁入别宫,暂且居住在此。
此处属于角宫,处在偌大皇宫边缘处,人少安静,十分适合疗养身体。
太子走进门内,值守太监出来禀告:“太上皇睡了还未醒,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他欲走,太子却一摆手,“不必。”
太监不再多话,朝他行礼,然后退去一旁。
太子则在外间轻轻踱步,打量着室内装饰,不时走到门边往一眼外头的天色。
片刻后,他招来闫真,“你先去将军府接春景儿,说我一时回不去,将他先送回家。”
闫真立刻去了。
太子心中踏实下来,坐在椅子上喝茶。
大约过了一炷香,一盏茶进去了小半盏,太监出来低声通告:“皇上,太上皇醒了。”
太子搁下茶盏,起身走进内室。
床上老人正欲起身,太子见状上前扶他。
“来啦。”太上皇老态龙钟靠在床头,已经入夏的天,腰腹腿上却盖着冬被。
他伸出手,艰难砸了砸自己的腿,叹了一声,“老啦。”
他脱掉龙袍,便似乎少了很多威严气势,变得像个平常的老人一样,仿佛一瞬间就苍老的数十岁。
太子站在床边不远处,身板挺的很直,抿直的唇线一弯,开口叫道:“父皇。”
“嗳,”太上皇转过脸,头朝他凑近了些,仍眯着眼努力瞧他,眼中似乎有一层薄雾。
“皇上自己的事情忙完啦?”他问道。
他喊的十分自然,毫不犹豫,李琛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说:“告一段落了,荔王认罪,一共七项,每个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
太上皇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有听清。
李琛取出诉呈和奏表递给太上皇,上头手印清晰可辨。
床上人瞟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你是皇帝,如何定罪,该怎么处置,自然由你全权做主,我不干涉。”
李琛见状并不多说,将薄纸两章收回,原样放回腰囊中。
太上皇看他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问道:“可对他用刑了?”
“没有。”他毫不犹豫答到。
确实没有对他用刑,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太上皇看着他脸色,似乎想分辨真假。
然而李琛表情丝毫不变,眼中神色也坚定非常。
他平时便顶着一张不辨喜怒的脸吓坏无数人,此刻想从这张脸上一探究竟,分辨情绪,简直太难了。
李琛看着他神色,自动和缓了些,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并且儿子还有人证,刑部今早在场所有官员都可作证,荔王亲口承认了罪状。”
荔王一直都是滚刀肉般的存在,十分抗打。
他最会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想让他认罪除非逼到死路上,否则实在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