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君说:“我很感激李尔对我的宽容,对我们多年感情的宽容。他是一个强大且富有同理心的好人,从他最开始能站在Psi的角度为我们设身处地考虑,为我们竭尽全力争取利益,我就为之深深感动。我站在他的身边,仰慕他,帮助他,并不是屈从于权力,而是相信他是真正可以为大家的平等和利益做出更多贡献的人。”
芜君一边说着,一边饱含深情地看着李尔,李尔也看着他,他们依偎着彼此,两只手紧紧握着,目光异常坚定。
节目录制完成,在所有灯光暗下去那一刻,李尔松开了芜君的手,率先站起来离开,芜君神色低沉跟在他身后。他两一起上了别塔宫的专车,司机在前,他们占据了商务车两侧的两个座位,中间隔着过道。
芜君绞着手指,低声说:“李尔,我知道你讨厌这种作秀,很抱歉。”
李尔面视前方,却伸手拍了拍芜君的手,安慰道:“该说抱歉的是我,让你为了帝国牺牲这么多。”
明明是温柔安慰的话,听在芜君耳朵里,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并没有随着他们即将结合的事实拉近,反而越来越远,芜君有些泄气。
他提起一口气:“要不然我先从你公馆里搬出去吧,也不一定非要住在一起。”不一定非要这样互相折磨。
李尔突然转头瞪着芜君:“不行。”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解释道,“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备受质疑,现在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要不然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李尔说着,相当苦恼地低下头,好难啊,实在太难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此一个混乱的国家沉重地压在他肩上,还有他跟芜君的关系,他放不开手,又过不去心里的结,日复一日折磨着芜君,折磨着自己。
芜君伸手握着李尔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的宽大手掌,曾经抓过他的胳膊,也捏过他的脖子,还小心翼翼珍惜着抚摸过他的全身,让人怀念又让人痛苦的温度。
“不会白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帮助你,很多人都会帮助你,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在做正确的事。”
“谢谢你。”李尔艰难地笑了笑,反手握住芜君的手,却把手放回他自己腿上。
芜君眼底深处的光,再一次熄灭了。
他们回到了公馆,李尔还是住在他原来的房间,芜君也仍住在书房隔壁的房间。只是那个房间跟他原来住的格局完全不同了,看得出来是重新装修布置过,衣柜里仍然挂满了高档的衣服,首饰柜里装了更多饰品,可全都是崭新的,新得没有一点人气。
孩子和保姆在二楼。
念安搬到这边后诸多不适应,最不适应的就是没办法像之前那么任性,要啥有啥。芜君碍着李尔一脸严父的样子,不敢对孩子太宠溺,实在无端的哭闹,也会呵斥几句。
李尔仍跟孩子少有亲昵,但是在伊芙的软硬兼施下,好歹会去抱抱他。但孩子明显不喜欢这个个子高大,脾气不太好的男人,被他抱起来时缩头缩脑的,不想被抱,又不敢哭。
搬到这边后,孩子常常夜哭,有时哭得厉害了,保姆又经常哄不好。每次芜君一听到孩子哭,就会自觉起来哄孩子。
这晚因为跟李尔之间的那点小龃龉,芜君心情不太愉快,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怎么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他应该主动做点什么,还是多给李尔点时间,芜君自己也不知道。
他昏昏沉沉好似要睡着时,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因为心情不佳,这晚孩子的哭声尤其烦躁。他今晚不想去哄孩子,可是孩子一直哭个不停,芜君还是爬起来。
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听到哭声止住了,心想既然都起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婴儿房里开了一个门缝,透出一点暖黄色的光,芜君把手伸向门,才看到背对着门口的背影并不是保姆,而是李尔。
只见念安坐在地毯上,脸颊上还挂着一串泪水,胆怯地看着同样坐在他面前的大个子,轻声抽噎。
李尔轻轻拍着他的背,头垂得很低,声音格外温柔,生涩又宠溺地哄着小孩:“小东西,别哭了,每晚都要哭,你怎么回事啊,你是个小喇叭吗?嗯?你是不是小喇叭?”
孩子被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柔软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抽噎,瞪圆眼睛看着他。
李尔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轻抚着他的后背:“还挺听话,说不让哭就不哭。你不是会叫‘爸爸’吗?我也是你爸爸,叫一声来我听听。”
孩子抿着小嘴,还是茫然。
李尔把他举到自己眼前,佯装生气:“叫爸爸,你都叫了芜君爸爸,为什么不叫我?”
小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奶声奶气叫了声:“叔叔。”
“不是叔叔,是爸爸。”
“叔叔。”
李尔叹了口气,把脑门顶在孩子脑袋上拱了拱,又把他托在自己肩上抱着:“哎,叔叔就叔叔吧,以后对你好点,你会叫我爸爸吗?”李尔掐了掐孩子屁股,“还真是跟你爸爸一样坏。”
孩子突然偏着头看到了门外的芜君,张开双手,大喊了一声:“爸爸。”
芜君飞快转身,在李尔回头前敏捷又迅速地逃跑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才察觉到自己不自觉已经泪流满脸。
第125章 婚礼
芜君跟李尔的访谈节目起了一些作用,两人的风评都在变好,也逐渐取得了更多民众的信任。
特别是芜君对着镜头言辞恳切说出的那番话,因为那些话完全出自他的真心,当芜君情真意切地说点什么时,在他那张脸的加持下,总会非常有说服力。
李尔又在约京市做了两次公开演讲,演讲传播到了全国,在约京市得过他好处的市民们,也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这在一大波反对的声音里,形成了一小股整齐的力量,在负面舆论滔天的洪水里,竖起一块硬石头,石头与洪水的碰撞中,又激起更多浪花。
这块石头自然是在官媒的带领下竖起来的,但是因为有民众真实的支持力量,它并非空中楼阁,它能抵挡住相当一部分负面言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部分反对者也因为自身环境越来越糟糕,首先冷静了下来。他们意识到这种大面积运动对于国家的安稳和生产是一种伤害,如果国家机器完全坏掉了,那作为受害者的他们更别想得到任何补偿。目前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但总体来说,洪流渐渐地在趋于平静,别塔宫里也在积极寻求解决方案。
李尔和芜君的婚礼在六月初正式举行,婚礼空前盛大隆重,光是接送新人的花车就绵延了几公里。芜君没有家人,花车没有接送的余地,就绕着约京市中央大街的广场转了一圈,再回到别塔宫举行仪式。
中央广场和别塔宫广场上都挤满了前来观望的民众和记者。从广场到别塔宫的大门铺上一条百米长的红毯,红毯两侧摆满鲜花。李尔身着一件深蓝的正装,芜君还是白色西服,样子和他订婚时的那套类似,衣摆上坠着短纱裙,纱裙上装饰着珠翠宝石,十分华丽。
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花童走在两人前面抛撒花瓣,芜君挽着李尔的手臂,两人稳步迈入婚姻神圣的殿堂。
在跨进别塔宫门槛那一刻,外面百响礼炮齐发,预示这二人能百年好合。他们在牧师庄严的誓言中宣誓,然后交换戒指和亲吻。
他们的婚礼带着某种更加重要的政治意义,被所有媒体现场直播,传递到帝国的每个角落里,成为一种信号,也成为了无数少男少女梦中的婚礼场景。
唯有芜君感觉到一种黑色幽默,他竟然是在别塔宫跟李尔结婚的,命运这种东西着实喜欢开玩笑。
婚礼过后又是宴会,几乎所有帝国的高层贵族都来了,还有无数记者和社会名流,几乎把别塔宫三层大厅都塞得慢慢的。
芜君跟着李尔在人群中穿梭敬酒,同时表演着琴瑟和鸣夫夫恩爱,芜君不仅觉得自己快成专业演员了,连李尔这样从来控制不住脾气的直肠子也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表演技巧。
喝了几杯后,李尔就不让芜君再喝,如果对方坚持,他就把酒代劳。
联想到那晚在孩子房间看到的一幕,芜君也能感到李尔粗糙的外表下的温柔细腻。他在芜君面前永远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形象出现,不管芜君是否需要,他总是不断地给,掏心掏肺地给,一个藏不住自己真心的男人。哪怕并没能真的原谅他,对他仍然心存芥蒂,可是关照芜君几乎成了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