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的声音笃定而响亮，楚曼惜一步一步走近赵岳明：“已经卑鄙到去找一个病人了吗？”
赵岳明站起身，正准备说话，一道黑沉沉的视线便犹如实质地投过来。他顿时住了嘴。
“放我出去！！岳明在等我！”
楚芸的尖叫声传来，楚曼惜看了赵岳明一眼，转身朝楚芸的病房跑去。
【九九，准备好了吗？】
九九【嗯，准备好了。】
医生一见楚曼惜跑来，忙说：“病人忽然情绪特别激动，我们不敢强制打镇定，只有等到你来。”
楚曼惜：“谢谢。”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刚打开，楚芸就扑了上来，楚曼惜趁机握住她的手，用背将门关上，把门上的小窗口堵得严严实实。
肢体接触的那一瞬，粉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病房，楚芸身边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
她神情由狰狞逐渐变得平和，缓缓闭上了眼睛。
楚曼惜赶紧将她抱到病床上：“就好了吗？”
【九九：另外两个系统还在治疗中，还需要一会，别让人进来。】
粉色的光已经消失，但楚芸周身来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医生们听见里面没了吵闹声，敲了敲门打算进来，楚曼惜赶紧上前拦住：“陈医生，我妈刚恢复平静，让我陪陪她。”
医生有些为难：“我需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她第一次这么激动。”
楚曼惜笑着道：“在等等吧，我害怕您现在进去她可能会失控。”
医生：“行，那需要我们随时叫。”
电梯门口，俞奈冷冷地看着赵岳明。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打扰曼惜和她母亲？”
赵岳明愤恨无比：“你俞家要断了我赵岳明的命！我凭什么坐以待毙！！”
俞奈：“听说北市所有的银行都不愿意给你们提供贷款？”
赵岳明皱起眉，嘲讽一笑：“听说？这事不就是你指示下去的吗？”
俞奈摇头：“一个公司还不还得起贷款，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正说着，一道跟楚曼惜音色很接近，但更成熟些的声音响起。
“赵岳明。”
赵岳明如遭雷击，诧异地抬起头。
楚芸穿着病号服，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那冷淡又温柔的模样，一如往常。
第71章 “你们太配了！！
“好了吗？”楚曼惜问。
九九轻声说：“还要一会儿。”
楚曼惜点头，不再催促，只握住楚芸的手。
楚芸长得很美，和楚曼惜的明艳不同，她五官和清秀，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周围蓝色的光绕在她脸侧，像是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出现的场景。
有魔法的外星人，有着治愈的超能力。
楚曼惜拂过楚芸的脸颊：“你女儿变成超人啦。”你一定会好的。
蓝色的荧光缓缓褪去，楚曼惜心跳逐渐加速，握着出楚芸的手越发的紧。
楚芸白皙的手因为自己过于用力而泛红，楚曼惜赶紧松开手，
她眼皮忽然轻轻抖动了几下，楚曼惜屏住呼吸，蹲到楚芸身边；“妈…”
女人眼睛缓缓睁开，看去楚曼惜那瞬，泪水瞬时盈满了眼眶。
她记得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有多么痛苦。楚芸紧紧抱住楚曼惜，再也忍不住地嚎哭出声。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楚曼惜看着楚芸清醒的神情，重新恢复神采的眼眸。
是比生病之前，还要有精神的模样。
楚曼惜将楚芸的脸摸了又摸，一边哭一边笑：“醒了醒了。”
楚芸捡起刚刚被她丢到地上的抽纸，帮楚曼惜擦干眼泪：“他在外面是吗？”
楚曼惜一愣。
楚芸：“刚刚我看到他了。”
像梦一样，梦里的自己如同怀春少女，看到赵岳明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他。
但现在梦醒了，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赵岳明，都同样可恶。楚芸穿好拖鞋，走出了房间。
楚曼惜跟在楚芸后面，不敢冒然打扰她。
虽然九九说已经治好了她，但楚曼惜还是小心翼翼不敢乱说什么，同时她也很害怕，楚芸像以往一样，还对赵岳明念念不忘。
医生们等在不远处，一见门打开，忙走了过去。
“楚小姐……”陈医生话哽在喉咙口，看着楚芸走出来。
楚芸之前也会有偶尔清醒的时候，但那时候的神情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候清醒的神情，也像是微醺的人，神情悲痛沉郁。而现在，她本就秀美的脸颊像发光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眼神。
一众医生石化在原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楚芸握住陈医生的手，陈医生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说话的语调，柔软而细腻，像江南蒙蒙落下的细雨：“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等楚芸走出几步远，陈医生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楚曼惜赶紧上前，激动地握住陈医生的手，率先出击：“我妈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特别大的刺激反而清醒了，陈医生，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
“这算是医学奇迹吗？！”
陈医生愣楞点头：“当然，我接诊病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楚曼惜：“一定还是离不开您这么多年的悉心照料。”
陈医生非常谦虚的摇头：“我的治疗只是缓解，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是科学还没触及的范围，等会还是要让你母亲做一个检查，我们还需进一步诊断她的情况，如果确认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楚曼惜点头：“一定。”
她赶紧大步跑着跟了上去，听到楚芸喊的那句：“赵岳明。”
她听到过楚芸无数次喊赵岳明。
楚芸躲在客厅偷哭，看着照片泣不成声的时候；赵岳明找上门来的歇斯底里的声音还有她生病之后，一声比一声甜蜜的赵岳明。
没有一次像这样，冰冷。
赵岳明站在原地，看着楚芸一步步走来。
“芸儿……”
“啪——！！”
两种声音重叠着响起，楚曼惜的表情几乎和赵岳明同步。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柔弱的母亲。赵岳明不敢相信那是即使他在混蛋可恶也温柔包容的楚芸。
“赵岳明，”楚芸表情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面红耳赤，她像是叙说天气一样看着赵岳明，“你欠我太多，但都重要了，这辈子，我只希望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楚芸说：“我们就当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就好。”
赵岳明如鲠在喉。几十年的情仇在这一刻，在楚芸云淡风轻的一刻，却忽然变成细密的绵针从身体各处涌出来，顺着血液流转，将整个身体内部刺得鲜血淋漓。
他看着楚芸，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从最初的欺骗、期满到抛弃，到再相识再抛弃。他欠了太多。
喉咙和眼球霎时变得又胀又痛，眼泪绷在皮肉里面，却又丝毫流不出。
楚芸说完就转身走到楚曼惜面前，看都没再多看赵岳明一眼，拉着她的手：“今天不是还有参加一个活动吗？带妈妈去好不好？”
楚曼惜眼泪再也包不住。
她颤声道：“好。”
楚芸轻柔地将楚曼惜的眼泪擦落：“妈妈去换身衣裳。”
她转头神情温柔地看着俞奈：“叫俞奈是吗？”
俞奈微讶点点头：“是。”
【我妈怎么认识俞奈？】
【九九：我第一次嘛，不小心把数据库的一些资料漏给阿姨了。】
楚曼惜脸炸红【什么你都漏了？】
亲嘴还有那啥？
九九赶紧否认【没有！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泄露的都是前期的，最过分的就是亲嘴了。】
楚曼惜心放下去一半，楚芸已经将自己和俞奈的手交握到一起：“谢谢你，将我的宝贝照顾地这么好。”
俞奈看着楚芸笑得十分温柔：“应该的。”
楚芸摸了摸俞奈的脸，转身朝病房走去。
赵岳明颤抖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是带了几分畏惧：“芸儿……”
俞奈一个冷眼扫过去，赵岳明顿了顿，脸色忽然涨红地大吼出声：“你能好，我真的很开心。”
楚芸脚步都没停一下，像是没听到一般，走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