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本王这是先发制人。”萧誉驻足,看向榆木手中的九连环砍刀,他吃力抢了过来,沿着左臂弯,划出一条血痕。
“王爷,您有气冲属下发便是,您何苦要自残呢?”榆木抢过砍刀,一脸自责。
“本王不是自残,是先发制人。”萧誉摇头,指着榆木又骂道,“你这几日哪也不要去,好好呆在府里,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榆木知道了。”榆木唯唯诺诺应下,暗自垂头伤心,他如何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那个瘦弱丫头的手下败将,这是天要亡他么?
——*——
三和宫,正殿。
萧言包扎好伤口,正坐八仙桌前。他的对面,梅朵儿双手握着杯茶,低头不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朕么?”萧言率先开口,他抬手握住梅朵儿的双手,正色道,“你不必瞒着朕,朕都能接受。”
“臣妾就是……”梅朵儿终于舍得抬头,一双杏眼看向萧言。
“臣妾就是比一般人,力气大一些,吃的多一些,仅此而已。”梅朵儿舔了.舔嘴唇,干巴巴总结道。
“比一般人力气大一些?”萧言呢喃,转而又问道,“有多大?”
他眸子里满是好奇,却并没有丝毫的恐慌、嫌弃。
梅朵儿讪讪一笑,右手顺着桌子,滑到桌腿上,她单手握住桌腿,轻轻一举,而后整张八仙桌,腾空而起。
“这桌子很轻,其实臣妾举起一张石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梅朵儿说着放下八仙桌,大气不喘。
萧言看着她陷入深思,他记得有一次醉酒,有人拦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榻上,还恐吓他赶紧闭眼休息,那人该不会是梅朵儿吧。
“那吃的多一些?是有多少呢?”萧言压下心头的震撼,强装镇定又问道。
梅朵儿紧抿樱唇,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人的饭量?”萧言疑惑。
梅朵儿急忙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羞愧的红色。
“二十个人的饭量?”萧言瞠目结舌,声音提高了两倍。
梅朵儿本就脸色微红,见他萧言般反应,整个人如同醉酒的虾子般,脸红的吓人,其实这个人数已经是委婉的说法,她若真的敞开肚皮吃,大抵能吃三十个人的饭量。
“朕不是那个意思,你这点饭量,朕养得起。”萧言咳嗽了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柔声解释。
他上前一步,牵着梅朵儿的手,搁在手心里安慰,“朕看你平日吃的少,大抵是害怕朕发现你的秘密,如今朕既然知道了真相,你以后便不用藏着掖着,好好吃饭,身体最重要。”
“嗯。”梅朵儿鼻子酸酸的,她轻轻应声,侧头靠在萧言胸膛上。
听着他嘭嘭的心跳声,梅朵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身心安然。
两人坐在厅间的软塌上,喝了会茶,又闲聊起遇刺一事。
萧言怀疑誉王,毕竟韩贵妃身死,梅大人受伤,这些事情,都是誉王回京后,才发生的。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梅朵儿呢喃,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臣妾记得那刺客手上的刀。”
她说着,寻来纸笔墨,按照记忆,将那把九连环砍刀画了出来,递到萧言手上。
“皇上可据此线索,搜查下去。”梅朵儿提醒。
萧言点头,抬头欲喊李温长,却见他急匆匆推了殿门,走了进来。
“皇上,誉王求见。”
萧言皱眉,却是摆手,让李温长带人进来,他倒想看看,誉王耍的什么花招,他还能在宫里,以下犯上不成?
“呜呜……皇上,您可得给本王做主啊。”萧誉人未到,哭丧的声音,已经从殿外传进来。
他故意穿的单薄,咧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跪在萧言面前,哭得惨惨戚戚。
“本王今早在自个府上消遣,却有刺客涌入誉王府,想取本王的性命。幸好本王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他声泪俱下,诉说满腹的委屈,“求皇上寻个太医给本王看病,本王这手臂可能要废了。”
梅朵儿顺着萧誉的声音看去,见他左臂之上,有一道手指细长的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萧言看着眼前不说话,只柔着眉心,维系表面的客套,说道:“誉王且放心,朕自会派太医去誉王府,你先回府上好好歇息。”
“谢皇上圣恩。”萧誉收了哭声,哭丧着脸,弯腰拜了拜,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梅朵儿忽然喊住他,心下有了思量。
皇上顾念萧誉的身份,需要维持表面的客套,不敢发火,不敢拆穿。可她不需要,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不参政,不懂客套,只有一片‘好心’。
“誉王殿下的伤实在是太重,不能再等了。”梅朵儿起身走了过去,她用手绢捂着嘴巴,假装露出一脸的忧心。
“还好臣妾学过些医术,可以帮誉王殿下,解眼下的燃眉之急。”梅朵儿说的情真意切,末了看向萧言,挤了挤眼睛说道,“皇上也是知道的,对吧。”
“嗯。”萧言领会到梅朵儿的用意,点点头,一脸郑重劝道,“誉王手臂上的伤要紧,还是让朵儿替你瞧瞧吧。”
“这……”萧誉咬咬牙,骑虎难下,只好点头应下。
梅朵儿捂着嘴巴,阴阴一笑,只觉替萧言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力气本就大,捏着誉王的伤口暗自使力气,那原本已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萧誉疼的咧嘴叫唤,像踩到捕兽夹的野猪般,嚎啕声一片。
“誉王莫要慌张,这些都是死血,流出来,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梅朵儿故作淡定,寻了只手巾,紧紧系在萧誉胳膊上。
萧誉疼的咬牙切齿,不时哀叫声声,他想躲,奈何被梅朵儿压着肩膀,一动也不动不了。
“好了,誉王回去千万小心,伤口别碰水。”梅朵儿假装关怀交代道。
“谢谢梅妃娘娘。”誉王满头冷汗,坐在原地喘气,他疼的直发抖,抱着伤臂一脸哭丧。估摸着这条手臂,离废掉也差不远了。
这女人看着瘦弱,下手可真狠,萧誉咧嘴苦笑,捧着手臂告辞。
“誉王客气,慢走啊。”梅朵儿柔声一笑,等人走了,才露出一脸解气的表情。
“你呀!”萧言看着梅朵儿无奈摇头。
他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他都知道,她是在替他出气呢。
第69章 前奏-1
#前奏-1#
年关已至,宫里冷冷清清,挂满白幡,妃子宫女皆易丧服,以慰韩贵妃在天之灵。
三和宫里,梅朵儿着一身白衣长裙,未施粉黛,坐在软塌上发呆。
韩贵妃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韩将军该有多伤心呢?
梅朵儿抬手抹起眼泪,又担心起她爹。
太医说她爹被贼人砍伤了肩膀,伤口不深,却伤了骨头,少说也要一百天才能恢复。京师如今局势不清,该劝她爹辞官,回柳州老家才是。
“怎么又哭上了。”明黄的人影走进殿内,匆匆走到梅朵儿身旁,替她擦眼泪。
“仔细你的眼睛,你年纪尚轻,可别哭伤了眼。”萧言语调里满是担心,他叹息一声,伸出手臂将梅朵儿揽在怀里,略带自责道:“是朕没照顾好你。”
“与皇上无关。”梅朵儿声音有些喑哑,她揉着眼睛,擦干眼角的泪水又道,“我这几日,心里惶惶不安,总感觉害怕。”
“你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朕都在你身边。”萧言紧握她的手,柔声安慰。
梅朵儿点点头,才又靠进萧言的怀里,他怀抱很温暖,稍稍安抚她慌乱的内心。
“朵儿有个不情之请。”梅朵儿抬头,望着他,眸子里带着些许恳求。
“你说吧,不论什么事,朕都会答应你。”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满是坚定。
“朵儿想替父亲辞官,让他回柳州老家。”梅朵儿语气中带着不舍。
“是朵儿的意思,还是梅大人的意思?”萧言不懂,梅大人有旷世之才,该留在朝堂辅佐君主才是。
“是我自个儿的意思,但我了解我爹,他本就不喜欢朝堂上的纷争,他是为了我才来的京师。”梅朵儿垂头,脸上带着些许自责。
京师乃是天子脚下,纷乱复杂,波云诡谲,她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并不适合这里,况且弟弟年纪尚幼,需要双亲多花精力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