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吴世木然地看着她， 一言不发。
就在没多久之前， 他还在努力尝试着将这份不速之件退回。
对此， 紫霄快运的投递员虽然感到有些困惑， 但还是礼貌应道：“退件当然是可以的，不过鉴于这并非运输途中出现的问题， 道友需要支付五百银的费用。”
“多、多少？”
投递员重复了一遍，并且好心提议道：“如果您成为紫霄快运的会员，还能享有八八折优惠，每年的陆元节和上灵节也将收到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不用了，不需要！”
果断拒绝之后， 吴世又问：“这个可以到付么？”
投递员遗憾道：“由于道友在紫霄灵录尚无信用等级，暂时不支持到付方式。不过只要您成功消费达到五次以上， 就能获得初级信用等级，也能开启更多特权。”
吴世：“……”
沉默渐渐蔓延开来，就在这个时候，盒子里的七里突然大叫出声， 即使隔着一层厚实的木板， 也能听见他的急切和焦躁。
“吴世，吴世！是冯芸让我来的，她有事情拜托我！”
“你不要想不开啊，如果你把我退回去， 她说不定会断了咱俩的粮！”
……这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吴世皱眉思索片刻， 最终还是无奈地对投递员说道：“那我收了吧，不退了。”
——然后便有了现在的场景。
见吴世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么热烈， 冯芸眨了眨眼睛，歪头问道：“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毕竟你们可是共患难的老朋友了。”
“你就直接说吧，让七里来做什么？”
吴世这样问出口，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七里除了五感强悍之外，基本上没什么能耐。但因为他的五感是真的强悍非常，也许就能发现普通人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进而找到陆图神魂的去向。
果不其然，冯芸脸上的笑意收敛：“当然是为了救陆图。”
“圣灵堂的堂主已经答应了替他治病。”
“这我知道，你昨天和我说了。”冯芸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也知道，楚堂主的医道修为在整个大陆上也鼎鼎有名，但是多个人帮忙总没有错。”
顿稍作停顿，她补了一句：“直觉告诉我，七里能帮上忙。”
一旁的死狗适时开口：“是啊是啊，我很能派上用场的，真的！”
吴世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么积极，肯定收了不少好处吧？”
七里：“……哈哈。”
冯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别管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虽然是为了救小陆图，但也替师兄你做了考虑。别的不说，七里这么可爱，肯定能给你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这个乐趣您请拿走，我没兴趣！
吴世叹了一口气，心知小师妹是担心陆图，便不再多言。虽然他不怎么欢迎七里，但正如对方所说，既然有过一段同行的经历，他也没有多大排斥。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打开一看，来者一身飘飘白衣，赫然是先前见到的那位“被伤人”的圣医堂弟子。
弟子露出了腼腆的笑容：“道友，师尊有请。”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房门就被砰一声打开，林无涯大踏步走了出来：“楚穆天那家伙，终于舍得帮忙了！”
吴世：“……”
弟子：“……”
白衣弟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丝丝缕缕的怒意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但是下一刻，他就想起了面前之人应该是师尊的旧友，于是只好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弧度其实十分僵硬，不过林无涯似乎浑然不觉，走过去自然而然揽上了对方的肩膀。
“那就麻烦小兄弟带路了。”
吴世心想，大师兄你难道忘了自己昨天才陷害了人家？如果没有忘记……那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
圣医堂大殿里，银发堂主端坐在主座上。见到吴世等人进来，他抬了抬眼皮，就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桌面摊开的药经上。
林无涯将陆图轻轻放到地上，笑道：“楚兄啊楚兄，你可真是让我等到望眼欲穿。”
楚穆天淡淡应道：“别叫我楚兄，我担不起，林老头子。”
林无涯：“……”
吴世百分之一百肯定，自己从大师兄眼中看到了备受打击的神色，以致于连他那一贯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想来以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自居多年，他未曾预料到会有人当众称呼他老爷子——虽然以他如今的年龄来说，被人这样称呼其实并不奇怪。
而随着旁侧几位白衣弟子的细碎议论声传来，林无涯勉强上扬的嘴角更是彻底垮了下去。
吴世哑然失笑，心想这帮小朋友当真是毫不顾忌，居然敢在当事人的面前议论纷纷。
也许是昨日的硬闯和戏精上身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或者是楚穆天的冷淡给了他们底气，这些白衣弟子不仅议论纷纷，议论的内容还渐渐往“为老不尊”、“晚节不保”等奇妙的方向发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乐见其成，在静静翻看了几页药经之后，才缓缓出声阻止。
“好了，都给我安静。”
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只是四周还是有不少打量的目光。
而处在议论中心的林无涯，此时已经从打击当中恢复过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楚穆天。
“没想到小穆天也有像这样耍性子的时候？看来终于活得像个人样了，老头子我也是相当欣慰啊。”
刺啦——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异常突兀。
第53章 病因
吴世觉得， 楚穆天离爆发的边缘大概就差那么一寸。
但也许是想到和林无涯争口舌之快没有意义，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着脸将药经重重合上， 拂袖起身。
“不要废话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
林无涯笑着点头：“对对对，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楚穆天冷哼一声， 走到陆图身边蹲下。他将手掌按在对方胸口，属于医修的独特神识立即化成了丝丝缕缕的无形细线， 在陆图的经脉灵源里游走探测。
片刻之后，楚穆天松开了手，眉头却紧紧皱起。
林无涯问：“怎么样？”
楚穆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对一旁的白衣弟子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他抬到我的丹炉房里。溪云，你到我的书房去， 把书柜右上角那两本《追魂溯源》也送到丹炉房。”
然后他才看向林无涯，沉声开口：“我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林无涯有些讶异：“莫非连你也没有办法？”
“只是暂时没有根本性治愈措施。他的症状比较奇怪， 可以肯定的是神魂离体，并且剥离得近乎彻底，但是与普通的失魂证不同，有某种外来的力量在维持着肉体的生命。我能从他的体内感知到少量的魂丝残留， 另一端必然连接着他的主魂所在。”
“既然还有魂丝相连， 应该能够顺藤摸瓜？”
楚穆天摇了摇头：“魂丝太过微弱，难以定位到神魂的具体位置。不过辅助以远古的追魂之术，应该会有所收获。”
“你把和这个病症相关的事情都和我说一下，看看有没什么帮助。”
林无涯微微颔首， 诚恳道谢后， 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从冯芸那里得到的讯息一一转告对方。楚穆天仔细听着，并不时提出问题。
那边的两人一来一往地对话， 这边的吴世则低头瞄了七里一眼。果不其然，死狗正洋洋自得地摇着尾巴，不用问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看到没有，被我说中了！
在来这里之前，七里也曾凑到陆图身上嗅嗅闻闻好一阵子，并发表过类似言论。此时得到楚穆天的印证，他的得意简直就要溢出来了，整张狗脸都像是在发光。
吴世本来还想夸上一句，但是见死狗这么显摆，到了嘴边的话就立刻换了个模样。
他故意咳了两声，提高音量问道：“既然你这么厉害，能够在楚堂主之前发现陆图的问题，那肯定也有办法在楚堂主之前找到陆图的神魂咯？”
七里有些飘飘然，脱口而出一句：“当然……”
话音没落，楚穆天和林无涯就已经齐刷刷看了过来。尤其是前者，眼神特别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