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眼里闪过得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洗刷前两天落在她身上那讥讽的目光了。
女人露出雪白的颈部，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顺着脸颊缓慢留下来，深褐色的双眼直视葛淮，里面蕴藏着委屈和伤感。
宋佳的暴脾气啊，她冷笑一声，要是还看不懂面前这女人什么打算就怪了。
基地周围的人却仿佛都被蛊惑了一般，静默地看着葛淮。
视线中心的男人看言浩没说话，微微弯下腰，性感的男声贴着言浩耳边：“小朋友饿了吗？带你去吃东西？”
全然无视那边的严雪。
言浩抬起头，一眼撞入葛淮的眼睛里，和他一般漆黑的瞳眸更加暗沉，里面还带着一点儿不正经和戏谑，再往深处一些却什么也看不透。
他有过被傻白甜母子在那昏头昏脑的父亲面前被争宠的经历，有过被冤枉的经历，甚至连印象中迷糊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这样对他付诸信任。
坚强的外壳仿佛被撬开了一点，青年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软下来，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如此满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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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真的被抓到吗？”言浩坐在椅子上休息，他不解地看着葛淮。
“你不是说了没有吗，”葛淮将手里夹心的面包掰了一半给言浩递过去，还一边皱着眉嘟囔：“啧，宋佳怎么都带着女孩子爱吃的东西。”
“你是我见过最可靠的男人了。”比起他那不负责任，以自己为中心的父亲和一直拒绝接受现状的自己。
往日和他说话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突然变了，惊得葛淮抬起头——
入眼的是青年浅色的唇微张，和镶着浅棕色边缘的面包挨在一起，葛淮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两秒钟后，他低下头，拎起地上的水，恶狠狠地灌了一口。
都怪宋佳总喜欢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将一切责任推给宋佳的葛淮长叹一口气，丝毫不检讨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诱惑这种奇妙的想法。
不过，言浩这话的意思是在肯定他没错，葛淮没忍住，又端起水喝了一口，头一次发现可靠这个标签出乎意料的好。
不过言浩都夸了他，这种东西总要礼尚往来，他也应该夸对方一下，以示敬意。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葛淮开始在脑海里搜刮和言浩有关的事，青年长得漂亮，但是夸男人长得漂亮恐怕不太合适，难不成要夸他是一个小机灵鬼？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言浩在想刚刚的丧尸，他发现自己对丧尸并没有什么恐惧感，连丧尸冲着他扑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居然也没有任何感触。
突然男人沉稳好听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言小浩同志也非常努力了。”
言浩茫然无措地看过去，“……？？”
电网有了豁口，被葛淮用异能堵上，没人敢去想这还能支撑多少，紧接着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
雷霆储存的异能不够一天了，按照宋佳的说法，支援恐怕最早还需要一天，等到援军来了，这里或许早就化作了废墟。
言浩下午没有再去实验室，他能贡献的力量或许很少，但能帮到一点就算一点。
“又来了！”基地有异能者抓狂地大喊，早上就是这样，原本还进攻不怎么激烈的丧尸突然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停歇了，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现在貌似又疯了。
丧尸身体砸在透明屏障上的声音让人们不自觉腾出一片空地，有些人看到了言浩，稍微和青年错开一些，也不敢与他搭话。
言浩没在人群里找严雪，他已经不记得严雪那姑娘是谁了，当时只觉得有点儿眼熟。
宋佳这位英勇的姑娘已经再一次跃进丧尸群中，轻松地掠夺两侧丧尸的生命。
不过一小会，宋佳就感觉不对劲，丧尸的力气变大了，他们在逐步进化，宋佳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总是被葛淮骂着乌鸦嘴的宋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强烈的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结果半小时不到，丧尸群突然发生了大规模撤退，留下一片狼藉的池林，池林基地的人还没有喘够气，令人更窒息的消息袭来——
又来丧尸了。
这一次丧尸的数量不算多，他们甚至隐匿在草丛里。
这个发现让宋佳心头一惊，飞速地撤回安全地点，是三级丧尸。
三级丧尸已经有了初级的人类智慧。
一个黑乎乎的丧尸居然直接跳到了电网上，时而亮起的电网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池林基地的人绷紧神经，看着三级丧尸脑袋逼近，混浊的眼珠半眯，从他们身上略过。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丧尸那沾着黑紫色残留物的唇角提到了令人惊悚的一个弧度，随即发出尖锐的声音。
第19章
明明丧尸不似之前那么多，却让所有人更紧张了。
林思浅听到以后也急匆匆地从实验室里赶出来，她仰起头看着扒在电网上的丧尸，看着压根不起作用的电网皱起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一下，向后方看过去，一个年迈的老人抱着幼小的孩童，在做末世中最软弱无用的事——抱怨哭泣。
不过也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让他们的内心比之前更强大一些。
她抿起唇，内心不是滋味。
这些丧尸一定有弱点。
要是给她的时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的话，池林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狼狈。
葛淮站在顶楼，俯视下面的丧尸，丧尸似乎感受到了头顶的威胁，无意义地嚎叫结束以后，猛然退开，只见刚刚所待的地方似乎有爆开的光，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宋佳已经去联络黑金他们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言浩的不对劲，他垂下眼帘，心脏如擂鼓般躁动，口腔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腥味从里面冒出来，言浩感受着铁锈味，深吸一口气。
漆黑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刚刚听到丧尸说话了。
‘我们来了！’
言浩飞快地甩了甩脑袋，他被丧尸抓过，失去的十一天记忆，莫名来到的榕城，变黑紫的血液和突然增长的指甲。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处。
他是丧尸。
这个念头真的冒出来以后，浑身的血液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他上下牙关轻开又咬在一起，心里充满烦闷。
想要验证这一切，他就要从这里出去。
言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从榕城基地出来时未曾见到一只丧尸，他是不是可以和丧尸交流。
这个想法开始盘桓在言浩脑内，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头一热，却不知道该如何实施。
直接说出来的话恐怕会被当做神经病而且很引人注意。
他焦躁不安地抚摸自己戴着的平安扣，在羊脂玉上来回划过，现在想要出去，恐怕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丧尸突破这里，一个是丧尸自行撤退。
怎么看第二个都不可能，第一个可能性虽然微小了一些……
“咦，”站在顶楼上的男人发出声音，他挑着眉，视线中几处藏着丧尸的地方突然一动，然后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抬头看着丧尸离开的方向，陷入沉默。
不止是他，底下的言浩内心更加震撼，不自觉放下了手里的平安扣，呆滞地看着说走就走，不带一点留恋的丧尸，脑子里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想。
言浩这人什么都敢想，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都敢想找人合作搞垮自己家原本的生意，现在察觉自己可能是丧尸以后，再联想刚刚的事，他甚至生出了自己可以掌控这些丧尸的荒谬想法。
“怎么可能，”他低声给自己说道，不过这个念头却在胸腔中逐渐扩大。
待会一个人出去的想法越加强烈。
他知道自己是在赌，如果他想的都是假的，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想到这里，言浩突然没了心情，就算证实这一点又如何，难不成要他带领丧尸消灭人类吗，听起来像是拿着反派剧本。
他垂下眼帘，掩埋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不过他和外面的丧尸不一样。
他既没有丧尸那强大的攻击力，也没有失去所有的意识，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的一切，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吃正常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