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别装哑巴了,”娄峪笑着道:“又瞎又哑,那才麻烦。”
躲肯定是躲不过的,她不吭声只是想等等看娄峪到底什么意思——她又看不到只能不出声。
听娄峪这么说,林鹿虽猜不出,但也不得不开口了,真把他惹烦了,还是她倒霉。
“娄少没走是觉得我刚刚话没说明白吗?”林鹿转头‘看’过去。
娄峪挑眉,这一眼,‘看’的可真准。
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以至于看林鹿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兴味。
林鹿坏就坏在她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借记忆里对娄峪的了解瞎琢磨——真‘瞎’琢磨。
“唔,”那个蔫坏的换了个坐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反正病房里就他们两人,她还是个瞎子,他就这么肆无忌惮打量着她,拖了长长的调子:“你刚说了什么?人太多,没听清。”
林鹿那个气啊,没听清?可真说的出口!
生气归生气,她也从娄峪这语气里听出了他的意思。
危机解除,林鹿也不打算做小伏低,直截了当道:“我说,货你没拿到手,是你犹豫不决,技不如人,跟我扯不上关系。”
娄峪又笑了一声。
林鹿看不到他表情,但直觉告诉她,娄峪这几声笑,笑得有点诡异。
他是笑面虎没错,但也不是会这样笑的人。
看也不看到,猜也猜不出,林鹿不打算跟他继续试探了,‘看’着他说:“娄少有话直说就是。”
她昏睡了这么久,娄峪坐着也没事,早把事情掰扯明白了。
掰扯来掰扯去,他还真怪不到她头上。
时机把握的这么准,乔靳燃冷着脸说的那话没错,是他们俩,被她遛了。
看乔靳燃的表情,明显比他要窝火,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可奇了怪了。
他坐直了些,身子前倾,仔细瞅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你这么爽快,”娄峪又坐回去:“那我就直接问了,你卖了乔靳燃这么大的情报,他竟然没找你麻烦?”
钱都小事,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歪着头不舒服,林鹿转过头,靠到了身后枕头上,不咸不淡道:“先找的麻烦。”
娄峪挑眉。
林鹿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眼睛:“这些,全都是。”
他们这样的身份,一句话,就全明白了。
娄峪扬唇,眉眼都跟着一弯,这是真的笑了。
怪不得乔靳燃脸色那么难看呢。
“你笑什么?”
虽看不到,可林鹿耳朵特别尖,他那压着的闷笑,简直就在眼前一样,这让她相当不爽。
她只是不想惹他,不表示她怕他!
“笑你运气好。”娄峪说。
林鹿偏头。
“我技不如人,没成事,若我成了呢?”
他话没说完,林鹿却听懂了。
娄峪要是真的丝毫不犹豫,那批货就是他的了,失了那么大一批货,乔靳燃会让她这么安生的在医院躺着?
林鹿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她要开口时,敲门声响,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她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看不到太让人抓狂了。
“你这个情况虽说不严重,”医生一边拆纱布检查她的情况一边说:“但血块什么时候消,也说不准,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先观察看看。”
手术风险太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鹿就是再生气,可瞎都瞎了,生气有用吗?还不如平心静气养病,兴许还能好得快些。
“有个大致的时间吗?”
纱布拆下后,她睁着两个无神的大眼睛期待地问。
医生看她一眼:“不好说。”
林鹿嘴角扯了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眉头并不如理智那么平静,一直微微拧着。
医生检查,娄峪倒是没开口,但也没走。起身靠在了窗边,距离拉远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她的。
他不是没见过苏黎,但总觉得现在的她和之前他见过的那个人,不一样。
难不成因为瞎了看不到眼神所以觉得不同?
娄峪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
眼睛大,眼皮薄,睫毛长,眼型非常漂亮,也就这张脸衬得住这双眼睛,但……
无神无采的瞳仁就很刺眼了。
娄峪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善心,可这会儿,他看着这双眼睛,心里非常不痛快。
他手抖了一下,一下没站稳,整个后背都倚在了墙上。
那种疼又来了!
护士给林鹿点了眼药,又擦了一些药膏在眼周,这才重新裹上纱布。
林鹿的难过只有那一会儿,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伸手摸到自己眼睛上:“我自己来。”
护士也不说什么,松了手。
林鹿一边缠纱布一边请护士帮她介绍个护工来。
她再当惯了瞎子,也是真的瞎了,医院又不是别的地方,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早点养好早点出院,她还好多事要办呢,这个样子太耽误事了。
护士应下后就出去了。
医生护士一走,林鹿这才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就算你成了事,也和我没关系。”
说着,她在后脑勺熟练地系了个结,抬头‘看’向窗边的娄峪。
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娄峪:“……”
他没说话,好半晌,他收回视线,抬脚朝外走。
听到脚步声,林鹿心底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尊神打发了。
谁知她这口气还没松完,脚步声又回来了。
林鹿正要问他怎么回事,手里就被塞了一杯温水。
然后头顶就是娄峪轻飘飘的嗓音:“听你这破锣嗓子我就浑身不舒坦!”
林鹿恍惚间,竟觉得娄峪这话里带了几分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娄峪:冥冥之中我觉得我今天不该过节[迷茫.GIF]
第15章 偏执红颜4
林鹿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病。
穿了那么多世,竟然还会产生这种傻白甜幻觉。
娄峪心疼她?
他没在她瞎着的时候搞她,已经非常难得了。
她说的冠冕堂皇,钱货两讫,但事实上,娄峪真的是天降大锅给他背。
不过是他真的有那个野心,才这么讲道义,没把她怎么着。
林鹿都想的明白,娄峪会不明白?
娄峪不仅明白,还明白得很。
他看着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的人,扬着的嘴角一直没落。
不愧是乔靳燃悉心培养的小宝贝,拿他作伐子,还让他不得不认栽,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可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尤其是想到乔靳燃刚刚那有火发不出的样子,心情就出奇得好。
他只是被拉过来看了场戏。
乔靳燃可是迎面挨了一闷棍。
越想,娄峪越兴奋,看苏黎的眼神也越炙热。
哪怕瞎了,被人这么盯着,也不可能毫无所觉,尤其是在她知道病房里还有另一人的情况下。
林鹿捧着水杯,转头:“娄少还有吩咐?”
问都问完了,还不走?想干什么?反悔了?
心电转念间,各种可能已经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吩咐谈不上,”娄峪笑着说:“有个交易,有没有兴趣?”
林鹿想也不想就道:“没有。”
开玩笑!
她是疯了才会和毒蛇交易。
好不容易甩掉大渣男,又把自己推进火坑,她又不傻!
娄峪啧了一声:“这么绝情。”
林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娄少这话就说差了,我们俩本来就没交情。”
“多联络不就有交情了?”娄峪无所谓道:“谁交情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抱歉。”林鹿道:“得养病,没时间。”
“你什么都不用做,”娄峪非常体贴地说:“配合我就行。”
林鹿拧了下眉。
她知道娄峪要做什么了。
想让她和他一起演戏气乔靳燃。
林鹿:“没兴趣。”
娄峪静了片刻,又啧了一声。
这一声啧调子拖地长长的,十分不善。
“这么不给面子啊?”娄峪嬉笑着说:“你给我打电话顶乔靳燃那会儿,我可没晾着你。”
既然拿这事来压她了,林鹿也不客气:“本来就是你想吃那批货,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家各持所需,谁也别觉得谁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