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荀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最后一句话直说得林默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血涌上来弄的她晕头转向,无法思考。
林默虽知道江荀心里是有自己的,但也不清楚江荀究竟有多少分喜欢,有些喜欢是喜欢一个人胜过别人,有些喜欢是非那个人不可。她不知道江荀是哪种喜欢。
这一个看似轻飘的“又”字,实则含着难以言说的沉重味道,将林默坠入江荀无边无际的心海里,她这才发现偌大一片的海域,至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这一条小舟。
“对不起。”林默抱了抱他,想要将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以后不会了,真的。”
她抬起头在江荀的下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盯着看他的反应。
“怎么,见我受伤心疼了?这么主动?”江荀顿了顿,轻笑一声,伸手摩挲着她的嘴唇。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乖乖的。”林默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江荀斜了她一眼,口气凉凉地说道:“小骗子。”
他见林默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于是将她塞进被子里,掖好被子,“快睡吧。”
林默撑开眼皮子,拨开弄弄睡意,问了句:“你呢?你都受伤了还不休息吗?”
江荀有些不舍得揉揉她脸,“我过会儿来,先去解决个人。”
江荀虽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穿好鞋准备出去,只听身后的人迷迷糊糊说了句
——
“我以后会乖乖的,不骗你。”
第60章 讯问
万金手脚都被捆着, 嘴里塞着东西,他不得不蜷缩起身子,好让自己身上的热气不那么快散去。
可在想到当下的处境后, 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衣服都黏在身上, 连寒战都打得不太利索。
虽说他在任职的时候跟镇北王没有产生过什么过节,但实际上少有官员敢跟他作对, 谁不知道皇上对他信任有加, 加之镇北王很少做过落人把柄的事情, 拉拢还来不及, 谁敢跟他作对。
正因如此, 万金心里才慌得不行。
镇北王这人估计是很难拉拢的,让他隐瞒自己的罪行万金想都不敢想。
可自己眼看着就要晚节不保, 还牵连到自己儿子万海的前途命运,甚至整个万家的未来都会在这两天被一锤定音。
他今年都六十几了,怎么就自作自受折腾到了这番光景,早知道就……
“砰”的一声, 门被打开,一丝光线漏了进来,万金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江荀看到万金那种有些狼狈的老脸,顿时心中涌起一股厌恶和烦躁。他有些惊异于自己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实在少有强烈的情绪转折。
大约是前一分钟还停留在二人温暖的拥抱世界中的缘故,眼前的这一切,加上小腿时隐时现的刺痛, 江荀对万金的耐心顿时降低到了最低点。
他沉了沉气,声音简直冷到极点,“人证物证都在,不用我提醒你吧。”
他走上前取下万金嘴里塞着的东西,万金吞了口口水,觉得嗓子里的干涸有所缓解。
万金抬头看着他,眼珠有些浑浊:“就是王爷看到的那个样子,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江荀:“你最好别嘴硬,把你卖蛊的由来从头到尾说一遍,还有背后是谁指使的,都交代清楚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介意对你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江荀手间转着一把匕首,转得银光飞起,“你伤了我半条腿,也尝尝这滋味怎么样。”
他倏然抬起手,朝着万金的小腿狠狠地扎了进去,万金惨叫一声,直吸气不出气。
“太吵了,去把门关上。”江荀皱着眉偏头对李玉说道。
李玉赶紧把门关上,心里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他很少在江荀脸上看到暴怒,江荀大多都是不带什么表情地完成这些事情,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但李玉明显感觉到江荀今天不太一样,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残酷和报复。
万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江荀指关节泛着白,将匕首在万金的血肉里轻轻转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李玉听得头皮发麻,让他去宰人倒还罢了,接触这个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啊啊啊啊——”万金撑不住,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声音大得不像个六十岁的人。
“说吧。”江荀死死地捏住万金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
万金被江荀看得不寒而栗。
江荀将匕首一把拔出,顿时窜出一小股血柱,疼得万金又是惨叫一声。
他把匕首转移到万金另一条小腿上,用带血的锐利的刀锋在万金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沿着他的皮肤文理摩挲着。
万金大口地吸气出气,眼睛紧紧地盯着江荀的手和那把匕首,只见江荀猛地又抬起手臂准备扎进去,大声喊道:“我说,我全说。”
万金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将喉咙间的吐沫狠狠咽下去,仿佛能尝到一丝血腥味。
“万家的收入来源本来就我一个人,吾儿将近三十岁才做上官,我退休后便想着有没有来钱快的法子,到湩阳来看我儿子的时候,碰巧发现湩阳黑市有人贩卖蛊虫,十分赚钱。”
万金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若是养了蛊母,一只能在黑市卖出千金。湩阳有钱人多,愿意出手买蛊虫的不下小数,因此我便动了这歪心思。如今落到王爷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罚就怎么办吧,这事儿总归是我老糊涂了,对钱财动了贪念。”
江荀将那匕首幽幽在手里转了一圈,“所以这事儿只跟你一个人有关?”
万金重重地点了点头,冷汗从额头滚落到鼻尖,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江荀轻嗤一声,“算了,我暗示你一次。刘大全和顾书,你不会不认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万金的心重重往下一沉,他的绛紫色嘴唇颤抖起来。
江荀把他的反应一一都看在眼里。
万金:“不、不太认识。顾书我知道一些,是我儿子职位上的上一任县令。”
江荀没说话,抬起手猛地将匕首插进了万金的另外一条小腿中,李玉只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是匕首嵌入地板的声音。
这得多疼,李玉缩缩脖子。
果不出所料,万金又是尖叫一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两条小腿都被下了刀,剧痛之下却没有大出血,江荀特意避开了重要血管的位置,就是想让他保一条命乖乖说出知道的东西。
“我刚刚说了——我只暗示一次,听不懂么?”江荀提醒万金,“我这个人,下手不论年纪,你若疼晕了若是失血死了,我只能去问问你那乖儿子。”
万金迟迟不说出事实,就是为了将自己的事情跟他儿子万海摘干净,江荀看得清清楚楚。
对于万金和刘大全、顾书的关系,江荀不能确定,所以刚刚诈了一下,然而炸出了万金心虚的反应,这让江荀彻底确定刘大全和顾书的死应该跟这父子两脱不了干系。
“不过么,你那乖儿子骨头可还没你这老东西硬。他不久前就跟我说自己收缴了刘大全的财产,还到处追踪刘秀秀的下落。他虽然是县令,管着湩阳,可我是皇帝身边的人,无论他犯没犯事儿,我想绑他就绑他,想审讯他就审讯他,就是一不小心弄死……”
江荀抬起眼睛,轻飘飘地说着,他手中转悠着的仿佛不是匕首,而是万海那条脆弱的小命。
就算江荀一不小心弄死万海,凭着皇上对他的信任,也落不下任何罪名。这潜台词万金听懂了,不禁心中一凛。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儿子扯进来,万金下了决心。
“我说,我说。刘大全和顾书是被我下了蛊,我本来只想控制住刘大全,没想夺走他性命的,谁知那蛊虫过于利害,我一时没控制好,叫他被蛊虫夺了神志,丧了命。至于那顾书,追查刘大全的死因追得太紧,又严厉查处黑市交易,我不得不对他使用了同样的方式。”
“你为何要加害刘大全,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王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哪儿都适用。况且刘大全是湩阳第一富豪,盯上他家东西的不止我一个,不过我先下手为强罢了。那顾书不也是看上了他家的东西,想出个政商合一的法子来,娶了刘大全的女儿刘秀秀,他胃口不比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