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的王庆宇见到窗外前来捉他的追魂使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他急急的站起,想要溃逃,可那追魂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汝竟然逃,格杀勿论!”
追魂使说完话,他镰刀在空中划拉出一个圈子,一道诡异的波纹后,那圈子就像是一道打开了冥界与阳间的大门,无数表情狰狞的厉鬼从圈子中钻了出来。
顾凉骇然的睁大了瞳孔,看着那些被铁链拴着的厉鬼。
不过,王庆宇既然敢冒着必死的风险从地府逃回阳间,自然也有些本事的,只是当他想要撕破一个缺口逃遁的时候,兀的停住了脚步。
他颤着瞳孔,盯着那无数鬼魅中某个身影:“何氏!”
追魂使拉了拉黑色的锁链,王庆宇的妻子何氏立刻面露出痛苦之色,她捂着脖子,呜咽着:“庆宇,你走吧,别管我了,求求你,走吧。为什么你偏要如此?”
那追魂使早已把王庆宇的底细摸清楚了,自然也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这番把何氏当做手段,果然成效显著。
只是,在顾凉的眼底,这追魂使实在是龌龊,连这等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出来。
再看那何氏被锁链禁锢着行动,狼狈又可怜,她见王庆宇要被那追魂使活捉了,也深知被捉到之后的下场,她只能着急的去求那追魂使能网开一面。
她期期艾艾的声音悲切又凄惨,顾凉听着只觉得,如此痴男怨女,就算当初错了,也够了,百年的折磨难道不够赦免当初的罪孽?
“滚开!今日之事,与汝不无干系,等吾杀了这等胆敢蔑视地府律法之人,便轮到你了!”追魂使一脚踹开何氏,镰刀柄上的巨大铁链瞬间将那王庆宇绑了。
到了这个份上,眼看着那王庆宇要命丧黄泉且魂飞魄散了,顾凉终于出手阻挠了那追魂使。
她熟练的解禁了九幽,在对方动手之际,控制着长剑朝着追魂使攻击而去……
“大胆,竟然阻挠吾等例行公务!”那追魂使被九幽剑上的剑气被劈的节节败退,好不容易站稳之后,那张青白鬼面露出阴戾之气。
他低头向下望去,见窗台边站着一个身姿瘦弱的女孩,女孩眉目精致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垂落于眼前,她微抬着脑袋,表情慎重的盯着。
身为冥界追魂使,自然是能探对方身份,当发现女孩是活生生的人,他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汝是何人?”
顾凉讶异,她还以为自己和死鬼阎清之间的事儿,天下皆知呢。
只是,还没等她自报家门,那追魂使已然认出了顾凉挂在窗帘上,用来震慑过路鬼怪的那条白色绸绫!
“神器红菱!汝是……汝是殿下在阳间的……”那追魂使顿时表情变的很精彩,哪里还有先前的威严与肃戾,他翩然从空中飘了下来。
“见过小娘子,小娘子安!”
顾凉没想到这追魂使见了她瞬间变脸,恭敬的和什么似的,她顿时有种被摆在高位上,颇有威势的感觉!
“追魂使好!内个,你看是不是能看在我的薄面上,今日就饶了这王庆宇。”顾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追魂使蹙了蹙眉头,磕磕巴巴了半天,又见顾凉似乎非帮不可的样子,只能开口道:“地府的规矩小娘子可能不太清楚,有句话叫阴阳相隔,入了地府的鬼祟,若敢逃离,私自还阳,论地府戒律是要判罚永世不得超生的!”
“这样吧,这王庆宇你先拘了回去,先别伤他性命,还有何氏。我去求殿下饶了这两人,行么?”
“行吧!不过吾只给小娘子三日。”
“行吧,三日就三日。”顾凉点头,叹了口气道。
……
上一次去九幽世界里头是被阎清强行掳去的,至于回来,那更别提,她差点淹死在后山的深潭里头,如果不是死鬼男人及时出现给她渡气救了她的小命,说不准前几日就是她头七。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几个来回后,她又拿出九幽细细地研究了起来,该怎么才能进去?
“娘亲,娘亲,你要去找父亲吗?”阎小宝今日没怎么睡,自然也感应到了外头发生的一切,小家伙脑筋转了转,大致上也明白了自家娘亲是要求父亲,饶了那王庆宇与何氏。
“宝宝,娘亲要去,你有办法吗?”顾凉问。
阎小宝:“宝宝可以帮娘亲进去。”
阎小宝说完话又让顾凉依照他的要求,屏息静气,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小家伙费劲的将顾凉送入九幽里面后,虚弱的开口:“娘亲,宝宝要睡一会会,娘亲自己去找父亲吧。”
……
顾凉诧异的发现小家伙把她送到的地方正是后山,那池深潭旁边的巨大青苔石上。
这坑娘的小崽子,选地方就不能选个靠谱的?
顾凉颤抖着大腿,哆嗦着从‘滑不溜秋’的青苔石上爬了下来……
此时,天色尚早,后山的风景甚美,涓涓细水从石缝崖壁里淌出,耳边,悦耳叮咚的泉声,眸光所及之处银雾飞舞,清澈透明!
第36章
这陌生的环境让顾凉心底蕴着的紧张感如那春雨过后的嫩芽般一点点冒了出来!
她咬着唇,心底暗暗打鼓,鼓足了勇气才朝着死鬼阎清住处走去。
竹院前的一池重色莲叶碧绿,红莲盛开娇艳,越过那池莲,映着‘凌烟小榭’门匾的院子入了眼帘。
重重叹了口气,她蹑手蹑脚的推开门,金鼎炉镂空的孔洞中点点青烟散于空中,屋内燃着阎清素爱点的安神熏香……
人呢?
顾凉诧异的眸光在屋内扫视着,又压低了嗓音唤着:“殿下!你在么?”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静寂。
拧着眉头,她又将小跨院里里外外的厢房都找了一遍,最后连灶房茅房她都去寻了一圈依旧没找到死鬼男人半个影子。
这是……跑哪儿去了?
在阎清的房间里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不耐烦了,朝着后山通幽的石径小道缓步而上。偌大的梅林,她走的腿都快废了,泥泞沾满了鞋底,可别说是人,连鬼影都没半个。
终于,她止步在后山一处瀑布旁,那漆黑的石洞中不停地传出诡异的呼啸声儿,似冷风击打石壁发出的呼呼声儿,又好似有什么生物嘶哑着嗓子发出骇人的呜咽!
顾凉颤颤地哆嗦着腿儿,暗生退意。
可山洞口那清晰的足印,让顾凉心底退缩又淡了几分,几分犹豫之后,她硬着头皮朝着山洞中走去。
不多时,她便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面前的辣眼睛画面实在是让顾凉暗然惊叹,那一瞬间,她脸上表情变化万端……
眼瞧着要刹不住车!
没错,此刻男人的模样绝对满足污女脑海中遐思的样子,男人裸着大半个身子,腰部之下只覆着一层白色薄毯。乍眼看去,男人肩宽腰瘦,肌肉紧实,匀长白皙的长腿微微蜷曲着。
从前梳的板正端方的那一头墨发散乱的垂在胸前,缱绻的,细软的,落在阎清那张凛冽冷厉的俊颜上。
很快,顾凉便发现了,他似乎受了伤,柒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薄唇更覆上一层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惊颤的视线随之落到了男人赤着的胸前,她小心翼翼的挪开步伐……
终于,视线变的明朗起来,只是落在男人宽阔胸膛前的眸光骤然收缩,那密密麻麻斑驳纵横的伤,旧的,新的,触目惊心。
顾凉震惊时终于发现了男人在山洞里布下的结界,在距离他躺着的寒冰石床不足一米的距离,结界氤氲的淡淡璀色让原本昏暗无光的山洞变的异常亮堂。
那道光,就如黑日与白日交界。
顾凉从未想过那个冷清的死鬼男人,挥剑潇洒,以一敌百,让人不敢小觑的男人,身上会有如此严重的伤。看着那无数道或是陈旧或是崭新的伤疤,她霎时犹如雷击,惊愕之极的愣在当场,心中各种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
为何?
他如何能受如此严重的伤?
走神时,她脚踏入结界之中,瞬间,男人眸子睁开,阴沉锐利的眸光直勾勾的扫向她。
下一秒,男人倏然从寒冰床上翩然而起,手一挥,那挂在崖壁上的白色袍子落在掌上。
他穿衣服的画面唯美,若不是男人身上的伤痕太过惹眼,顾凉都快被眼前美色给迷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