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静流居找到这枚玉简,置影云图里有一段关于阵法的谈话,你比对一下,着重找到这段吧。”陆饮霜跟着翻了几下,觉得仿佛大海捞针,也干脆不搀和了,把玉简递给谢桥。
谢桥溯影回梦的操纵不停,单手把玉简抛上半空铺开云图,常靖玉看得眼花缭乱帮不上忙,又不禁有几分挫败。
陆饮霜斜了他一眼,低笑道:“在沉沦境论起术法,流芳主人首屈一指,谢桥亦不遑多让。”
“前辈是在安慰我吗?”常靖玉顿时展开笑颜。
“只是让你别用错了上进心,你可是剑修。”陆饮霜板起脸来故作不经意的提醒。
谢桥那边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一段六年前的记忆,魂主的脸依然像个光滑的土豆,但对比起桌布和靴子便能肯定是同一场合。
众人聚集过来,从魂主进门来开始看,终于补齐了那缺失的部分。
“惊霆岛我已帮你清理完毕,阵法正在铺设,但不会耽误你的人在岛上行动。”
“又是阵法,真有那么重要?修真境何其宽广,凭那小小几处阵法能有什么作用。”
“家主非是术阵修者,有所不解也是正常,就如我只知家主剑上造诣非凡,却并不会用剑一样。”
“哼,那我就期待魂主表现了。”
“承蒙家主信任,我尚有一个请求,家主在北海协助我建造的阵基十分重要,惊霆岛那边已接近收尾,所以我调了经验丰富的申酉过来,希望能帮家主稍稍分担。”
从这里再往后,就是玉简所录下的部分了,陆饮霜和常靖玉都看过一遍,此时联系上下,终于明白过来魂主的意思。
“北海也有一处与惊霆岛相似的阵法。”陆饮霜沉吟道,“找得到吗?”
“这就涉及到我接下来要汇报的内容。”谢桥推了推单片镜,“我们的人在惊霆岛拦截到了凌皓宇和魂主方面的信件,已经坐实了凌皓宇的罪状,御龙府居中作保,沧渺宫愿意暂时空出惊霆岛,让我们研究调查岛上阵法。”
“沈护卫已经解除幻阵,只是内阵环环相扣,目前看来像是聚集某种东西的连锁阵法,不能单独开启,如果我在凌山海脑中挖出北海阵法所在,也许对解开阵法大有帮助。”
“流芳主人还需多久能解除狱关锁?”陆饮霜算了算时间又问道,流芳主人已经完成了解除监控术法的方案,谢桥这才腾出空来北海支援。
“就这一两天吧。”谢桥沉着脸,“魂主所施狱关锁精巧复杂,流芳主人擅长操纵记忆精神,要解也花费偌久,真不知这魂主是何方神圣。”
溯影回梦留下的记忆浩瀚驳杂,不是一时之间能看完的,常靖玉全程跟着陆饮霜,算是知道最多的人,凌旭辉已经听的升华了,反正他是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决定这群人说什么配合就是。
几人在术法长卷中互相统一了口径,确保执法堂找上时说辞一致,常靖玉和陆饮霜就设定成了收到凌旭辉的玉简波动前去救援,结果到达时凌山海已死,马上设阵保持现场完好,所有嫌疑撇清的一干二净。
谢桥将要收起记忆留影时,又意外得到一个情报。
“常公子。”谢桥用慢悠悠的语调夹着杀气回头,“你看看这个。”
突然被点名的常靖玉下意识望了眼陆饮霜,然后上前看谢桥分离的云图。
只见云图中凌山海的玉简上空浮着清晰的北海城街道,代表常靖玉的虚影定位招摇过市一目了然。
“子丑真是多此一举。”凌山海嘁了一声。
申酉解释道:“能时刻监视常靖玉的动向,不是好事吗?”
“子丑是怕我误杀了常靖玉,特地告知我避着他走,哼,我留他一条命就是了,也算给魂主面子……”
云图结束之后,常靖玉又多收获了陆饮霜的冷眼,他大惑不解,又把自己的乾坤袋拱手上交给陆饮霜,可怜巴巴的说:“前辈那日也把我里里外外检查遍了,也并未发现有异啊。”
谢桥:“……”里里外外?什么玩意?
陆饮霜皱眉细思,定位是“子丑”拿给凌山海的,此时凌山海虽死,但在常靖玉身上找不到可疑之处,那说不定他们的行踪依旧掌握在子丑手中,而这子丑又是什么人,和魂主的关系同样不明。
“谢桥,封一下。”陆饮霜从乾坤袋里找出一段手链,示意谢桥施个术。
谢桥瞪了眼常靖玉,掐诀运起灵力,指尖在空中勾画出连贯的暗紫色符文,末了轻轻一敲,符文便悄无声息的融进手链当中。
陆饮霜刚抬起手想把这件隔绝定位的法宝递给常靖玉,常靖玉就乖乖把手腕送到陆饮霜面前。
谢桥深吸口气心说这小子敢收帝尊的法宝还敢让帝尊亲自给他戴!他刚想斥责几句,陆饮霜就真的把那条红线和金丝混编的手链认真系在了常靖玉腕上。
谢桥:“……”罢了,走了。
“有息生印在,足以隔断任何定位,但你最好仔细回想,问题到底出在何处。”陆饮霜肃声警告他,“别让你的性命丢在大意上。”
“前辈教训的是,我今后定当加倍小心。”常靖玉垂着脑袋羞愧的脸红,对收拾了记忆留影准备离开的谢桥深施一礼,“多谢谢尊主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谢桥稍微平衡了点,哼了一声,微笑道:“没关系,常公子不必介怀,年轻人会犯错失误再正常不过,只要有所弥补……”
“谢桥,别逗他了。”陆饮霜无奈的出声打断,见常靖玉低着头像做错事等罚的小孩,就又不禁心软起来,寻思自己也没把话说多重,“我没怪你的意思。”
“是我连累前辈。”常靖玉别过眼神,眼眶发热。
陆饮霜也不会哄孩子,欲言又止,这时执法堂终于来人问话,他们瞬间各自反应,凌旭辉倒回床上,夜忱虚假痛心,常靖玉脸色一变,抱着剑靠在门口义愤填膺,谢桥和沈萍风仗着大乘期的修为分别给自己施了匿形诀闪到浴间躲着。
执法堂只来了两个记录文官,都是脸色凝重,他们派了小队去现场调查取证,把凌山海的遗体收回,凌府上下一片哀氛,凌夫人更是哭晕过去,根本没办法说话。
“二少爷,我们对北海发生这等悲剧深感遗憾,我们一向敬仰凌家主,此时同样痛心,但为了让罪魁祸首早日伏诛,还望二少爷节哀,将现场情况告知我们。”
凌旭辉眨了眨眼,像卡壳似的,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乱七八糟的说,执法堂的两人一个施了隔音屏障挡住其他人,一个把凌旭辉叙述的经过记下。
等凌旭辉哭完了,两人又分别记下夜忱和常靖玉陆饮霜的说辞,常靖玉愤然地把剑拍在桌上:“阁下应该也听说锦安城的变故了吧,还请阁下转告堂主,从仙门裁审院调阅相关卷宗资料,此事与凌皓宇勾结的魔修叛徒组织脱不了干系。”
“是,多谢常公子提醒,我等这就回去复命。”执法堂的人自不怀疑常靖玉,匆匆拱手离开。
常靖玉缓缓吐出口气,突然觉得装成这副模样也累的很,如果不能为陆饮霜排忧解难,反而给他添麻烦,那演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陆饮霜看他心情郁闷,想了想道:“执法堂已经回去,剩下时间你若无事,就先解决谢桥下的毒吧。”
常靖玉听了这才打起精神:“嗯,我会全力帮忙。”
谢桥小声纠正了一句“是治病不是下毒”,留下一个煞费苦心的萧瑟背影,沈萍风跟上他出门,噙着笑问道:“你不打算去护法吗?”
“……唉。”谢桥脚步一顿,折了个方向往北海的临渊宫暗哨据点,不管道武仙门的小子什么样,帝尊还是自己的帝尊啊。
夜忱留下照顾凌旭辉,常靖玉和陆饮霜用镜花水月施了障眼法悄然回到暗哨,同样施了层层结界的院内,房间推开窗子就能看见海面,只是他此时也没什么闲情逸致。
陆饮霜正在脱外衣,战时有玄甲保护未受剑伤,但常靖玉却从陆饮霜微敞的领口看见一片淤青,他复杂地别开眼,几乎想直白的问他为什么不以大乘期的修为来修真境,或者干脆派人前来调查,以他的身份何必亲身涉险。
“清除黄泉狱河的毒不难,但凭金丹期的灵力还是不够,你见机行事吧。”陆饮霜抬手在胸前点了两下解开穴道,盘膝坐下运转灵力,缓缓化消侵蚀灵脉的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