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回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整个晏氏血脉身上都有一样的胎记,太过巧合罢了。”
晏止澜沉吟片刻,道:“也并不是全部晏氏族人都有这个印记。只有晏氏嫡系血脉才有。确切的说,只有我祖父这一支才有。”
祁璟恍然,开口问他:“所以小锦鲤认亲的时候,因为这个墨纹印记的存在,你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晏止澜点头承认:“不错。我祖父膝下只有父亲一个儿子,按年龄来算,他只能是父亲的血脉。”
说着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自己左肩上的印记,突然诧异道:“怎会如此?”
“怎么了?”祁璟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晏止澜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左肩上的印记,说出三个令祁璟毛骨悚然的字:“它在动。”
“啊?”
祁璟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睛却仍在那块墨纹印记上,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之后,直看的自己眼睛发酸发胀,也没看出来墨纹有什么变化。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问晏止澜:“你是不是看错了?正如你之前所说,胎记是死物,怎么会动?”
“没有看错,”晏止澜一脸肃然,他一根手指点在墨纹偏右下的位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原先是空的。”
祁璟往前凑了一点:“空的?”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肩头,晏止澜一怔,微微往后侧了侧身:“这里原先没有魔纹。但是现在,这里已经被墨纹补满了。还有这里……”
祁璟越看越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他伸出手按在晏止澜裸露的皮肤上,遮住一部分墨纹,端详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个图案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祁璟欢呼一声,猛地抬头,“你看它像不像是——”
声音戛然而止。
祁璟这一抬头,恰恰碰上正低头看过去的晏止澜,两人唇齿相碰,同时愣住了。
祁璟呆呆的睁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晏止澜的深邃深沉的眼睛,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全部静止了,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一声声沉稳有力“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像是要把耳膜震碎。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令晏止澜猝然回神,他往后微微一仰,拉开两人的距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抿了抿唇,淡淡道:“像是什么?”
“啊?哦。”祁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他根本没听到晏止澜说什么,面红耳赤的跳下床,离晏止澜远远的,眼神闪烁着不敢再往他那边看,匆匆丢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你先穿衣服,我在大堂等你。”
晏止澜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目光沉了沉。
*
“我说小表弟,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南宫子仪放大的脸突然在祁璟面前出现,吓得祁璟猛地往后一仰,差点没稳住重心摔倒。
所幸被南宫子仪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的腰,堪堪把他扶稳之后,就被祁璟避如蛇蝎的打掉了手,端着碗筷坐到了他的对面。
南宫子仪又震惊又受伤表情的看着他:“你干什么这么躲着我?我不就是瞒了你一点事情吗?也值当你这么小心眼记仇到现在?”
祁璟摇摇头,心不在焉的拿筷子捣着碗里的饭,“不是因为你。”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刚才无意中的那一碰。虽然他心里清楚其实只是意外,不算什么。但是还是觉得怪不自在的,好像有层薄脆的隔膜破碎了一样,底下无数惊涛骇浪掀了出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从来没想过,仅仅是那么轻轻的一碰,甚至连个吻都不算的接触,竟然会令他心神不安方寸大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沉溺在晏止澜那双幽邃的眼睛里去了。好在晏止澜及时出声点醒了他,否则,不知道还会怎么丢人。
祁璟哀叹一声,筷子扔到一旁,趴在桌上,苦恼不已。明明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他怎么会对晏止澜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单身太久了,看见个好看的男人都会有心动的错觉。
不行!
祁璟坐起身,使劲晃晃头,拍打几下自己的脸,下定决心:等晏止澜身上的傀儡阵破掉,北疆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一定听祁望山的话,回去多选几个美人!是时候谈个恋爱了!
想到以后被美女环绕的美好日子,祁璟不由的嘿嘿笑出了声。
南宫子仪看他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傻笑的样子,狐疑半晌,忍不住戳了他一下:“阿璟?”
“嗯?”祁璟回神,“做什么?”
南宫子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没事儿吧?”
祁璟哼了一声:“没事儿!哦不对,还是有个事儿要问问你。”
南宫子仪一听,忙往那边凑近了一些:“什么事?”
“就是……”
祁璟刚想说什么,就被几声咳嗽打断了。
“咳咳——”
晏止澜长身玉立站在他们身后,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哑声道:“有水吗?”
祁璟突然意识到,好像从他遇到晏止澜的那刻起,对方原本清冷的声线就是这么沙哑,可怜见的,一定是染上风寒伤到嗓子了,连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有有有,先润润嗓子。”
他看着晏止澜接过水,坐下之后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忍不住关心道:“你的嗓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着凉了?”
也不等晏止澜回答,转而瞪了一眼对面的南宫子仪,冲他努努嘴。
南宫子仪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儿?”
祁璟没好气的瞪着他,这人怎么没一点儿眼力劲:“你看看外面什么天?摇什么扇子?收回去!没看到人都着凉了吗?”
南宫子仪哭笑不得:“他着凉跟我又没关系。再说,他也没着凉啊!”
“没着凉?”祁璟怀疑的看着他,又看看晏止澜。
晏止澜神情平淡的一点头:“是日夜赶路所致,并未染上风寒,多用些水即可。”
南宫子仪一摊手:“我说跟我没关系吧?”
祁璟讪讪道:“哦。”
一时无话,几人安安静静的一起用饭。
南宫子仪探究似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祁璟欲盖弥彰的立刻回道。
与此同时,晏止澜也出声道:“有的。”
祁璟诧异的回头,晏止澜已然用好了饭,将擦拭嘴角的帕子放在桌上,看向南宫子仪:“有一件事,确实要向南宫公子讨教。”
南宫子仪似乎毫不意外,挑了挑眉看着他。
晏止澜注视着他,问道:“晏某一路北行,身后所跟着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南宫公子手下?”
南宫子仪坦然的跟他对视:“没错,是我的人。”
晏止澜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起身冲他一拱手:“多谢。”
南宫子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派人跟踪你,你还谢我?”
晏止澜淡声道:“若非南宫公子的人相助,恐怕晏某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外了。”
南宫子仪哈哈一笑:“谁说我是要帮你?我是怕你不小心死了,惹我阿璟表弟伤心罢了。”
祁璟猝不及防被点到名,一脸茫然:“跟我什么关心?”
南宫子仪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却是对晏止澜说的,“我这重情重义的表弟只有你一个朋友,万一你死了,他岂不是要难过伤心死?”
祁璟恼怒的拍打掉他的手,怒道:“胡说!谁说我只有他一个朋友?我的朋友多的是,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南宫子仪敷衍的“哦”了一声,看着晏止澜:“你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
“不错,”晏止澜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听闻凌云阁主消息灵通,人脉广阔,只有他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晏某想跟凌云阁主请教一件事情。”
“那要看看晏公子能付出什么报酬,我这儿的消息可不是白给的。”南宫子仪言笑晏晏,刷的展开描金骨扇,端的是潇洒肆意。不料却招来祁璟两只白眼,顿了一顿,又从善如流的收了回去。
“我想问的这个事情,恐怕凌云阁主也不一定解惑。”晏止澜说着扯开了领口,往下用力一拉,露出了那块印记。
“只要是这世上存在的,没有我不知道的。”南宫子仪傲然道,却在瞥到那枚印记之后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