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番外(48)

作者:落月无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个个问号在江原心头急速旋转,最后落在一个点上。

该不会是道谢吧!

因为昨天江原给白晚楼烤了鱼?

倒是被江原猜到一些,多少有这么一分心思。白晚楼这个人,若是你了解他,便觉得很好猜。他不通人情,不明世故,与世隔绝十年,独来独往。唯一接触过的人便是江原,偏偏这个唯一接触的人,见他第一面,就送他一样东西。

苏沐教白晚楼,来而不往非君子。所以无情宗处事的宗旨向来是,有来有往,附带回赠。

比如你打我一拳——

我就揍死你。

白晚楼记着昨天的鱼,晚上都在琢磨。他见江原去采玉石,便觉得江原喜欢玉石。望月光明亮,就觉得江原喜欢月光。昨日江原亲自烤鱼,白晚楼便猜,江原喜欢吃的。

不怪他这么猜。

虽然江原一心认为这鱼是替白晚楼烤的,但江原可能不晓得,白晚楼早就过了需要进食的阶段。他可以不睡,也可以不吃。但江原要他睡,他便睡。江原给他吃,他就吃。

天下间,道好修,度难把。不论是修剑道,妖道,魔道,一个把握不好,就走向歧路。走向歧路,意味着将死。或是人将死,或是修道的这条路,将走向尽头。重新从死往生,便是重走黄泉路,恐费三倍心血,亦是枉然。

白晚楼天资聪颖,苏沐演给他的剑法,他看一次就会。对于‘灵笼’的掌握,也只用了三天。世人所羡他招手即来,何况只是加水放米烧火的饭呢。

一顿饭而已,难不倒白晚楼。

江原拿筷子搅了搅,锅底的灰混合在粥米当中。他陷入了沉默。如果不喝,不知道白晚楼会不会掐他脖子,一想到那冰冷的手感,江原脖子已经开始凉了。

来而不往非君子。

粥而已。

江原端起碗,在白晚楼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卒。

全文完。

今日份小剧场《关于无情宗那个原则》

很久以前。

成沅君来无情宗蹭了一顿饭,米粥几口,摸了嘴就跑了。

苏沐没说话。

但是后来在淮南王府住了整整一个月。掏空了王府的酒库。

然后教育弟子:这个叫来而不往非君子,懂吗?

未来的无情宗大佬们(若有所思):哦

第37章 阴阳之势

粥入嘴的那一个瞬间,过往人生如走马灯一样。西域的风沙,栖凤谷的花,江南十里烟雨,山雾缭绕中的一抹白纱——咣地一声在他脑海里撞成一团。

江原坐在那里。

他还没死。

几乎感觉要死了。

白晚楼问:“如何?”

江原把粥咽了下去,说:“还可以。”

单看白晚楼表情,是瞧不出区别的。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抿了抿嘴,眼中流露出些许愉悦。

做个粥很方便,白晚楼曾见过给他送饭的弟子,在饭菜上洒东西,他吃过后,觉得滋味不同,想必是个好东西。厨房只有那一个罐子,白晚楼就多洒了一点。好东西,当然要多多益善。

虽然后来白晚楼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连照情赶走了。

“白长老——”

“晚楼。”

好吧。

“晚楼。”江原将碗自然地放在桌上,“独食不好,晏峰主对你我关照有加。他应该也没吃早饭,多下来的给他送过去吧。鱼他都喜欢,这粥应该也喜欢。”

白晚楼看了看江原:“我送?”

江原说:“你送最合适。”

江原不过是一个提议,这是一桩很简单的事,但就算是白晚楼拒绝,也毫不令人意外的。出乎江原意料的是,白晚楼眼神微动,沉默了很久,最后竟然答应了。

“那我走了。”

江原莫名其妙:“哦。”

白晚楼:“等你吃完。”

江原:“……给晏峰主留点。”

“你的,他有。”

“……”准备得这么充分呢。江原欣慰道,“那就好。”

可真好。

好得叫人流泪。

等白晚楼如孤高之鹤飞身而去,被迫吞了一碗粥的江原瞬间扭曲了一张脸,扑到桌边,拎起水壶就给自己拼命灌水。

白晚楼不要人命,但这粥要人命,这是把盐罐倒进去了吧。一口下去时,江原整个脑子都像被炸过一样清醒。人生七苦都不及这一口盐来得苦。

他连着漱了好几遍口,这才轻吁一口气,觉得活转过来。江原擦去嘴角的水渍,潮湿的手指按在桌面上。桌上的茶盏被他翻起又扣下,来来回回颠来倒去翻腾——须臾江原站起身,径自出了门。

江原离开时,白晚楼刚到晏齐的屋子。他速度很快,一落地,便径直往晏齐的屋子去。路上遇到弟子,弟子吓地跪了一排,白晚楼看也不看,翻飞的衣角就像涌动的云彩。

云行正合上晏齐的门,一回身见白晚楼,惊讶道:“白长老。”

白晚楼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负在身后,脸色未变。

“晏齐呢。”

晏齐正在打坐,弟子尚未将成沅君的下落报上来,却听推门声,须臾熟悉的脚步走到他身前,隔着帷帐。原来是云行推门进来,说:“峰主,白长老求见。”

晏齐从沉思中回神。

“谁?”

“白长老。”

晏齐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白长老。”

云行迟疑了一下:“——你师兄?”

“山炸了?”

“没有。”

“屋子塌了?”

“也没有。”

晏齐惊讶道:“那找我干什么?”

能叫白晚楼找他的事,岂非是天要塌下来的事。

云行想到在门外见到的端端正正捧了个碗的白晚楼,一时之间觉得他可能自己也产生了幻觉,这话就不知道接得对不对。他说:“白长老来送早饭。”

晏齐:“……”

果然是天要塌下来的事。

他道:“不见——”

下一秒门就被人踹了开来。

他那个走起路来带风的小师兄收回脚,一抹白衫飘进了屋。白晚楼身形极快,倏忽一下便到了晏齐跟前,将手上粥碗搁在案几上,说:“没要你同意。”问一下只是礼貌而已。

……

晏齐的视线从粥上移到白晚楼脸上。

“江原说好喝,叫我送给你。”

就这看不出颜色的东西,管这好喝?

江原不是想孝敬他,是想叫他死。

晏齐哧笑一声,趁着白晚楼清醒,还能讲理,就想拒绝。便听白晚楼道:“他说你对我好,我想也是,这十年,辛苦你。”

“……”

晏齐忽然就说不出半个不字。

白晚楼疯时,晏齐打不过他,也没办法和他讲道理。白晚楼不疯时,晏齐不需要和他打架,也能和他讲道理了。但道理突然就变得没有用。

因为人和人之间除了讲道理之外,还能讲感情。

十年。

白晚楼从未与他有过师兄弟的情份。

不是白晚楼无情,也不是晏齐不愿,而是被个云顶台隔了半边天。久而久之,外面所传他们生份疏远,就坐了个实。算来当了这么多年师兄弟,亲近之时寥寥可数。

其实他们师兄弟之间,确实没多少感情。从来是各过各的。但非要说情分,依稀可记江南烟雨间,晏齐发衫皆微湿,微眯了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对着矮他小半个头的少年伏了一礼,叫了一声:“小师兄。”

这便进了无情宗。

一晃多年。

算来无论如何客气生疏,他们确实是师兄弟。

晏齐看了眼粥,在白晚楼的注视下端起来抿了一口。

“……”

在云行狐疑的眼神中,晏齐面色平和,一点也没有变化。

“味道不错。”他随和道,甚至还笑了笑。

晏齐这个人,相貌是很出众的。他笑起来,你便觉得天下的花也开,如沐春风,很容易就让人忽略掉他的危险,忽略掉狐狸柔婉下暗藏的锋爪。

白晚楼一连收获了两个肯定,心情不错。

晏齐将碗搁下:“怎么忽然有这兴致?”

简直像是天上下了红雨。

白晚楼不答,却说:“我要回去了。”

“哦,替我谢过江原,请他活久点。”

“回云顶台。”

晏齐伸手倒茶的手停住了。

他抬头道:“现在?”

这本是晏齐昨晚问白晚楼的问题,当时白晚楼没有回答,晏齐只以为他不肯,瞧着白晚楼状态不错,也没有再提,想不到白晚楼现在会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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