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堔勾唇一笑:“动法宝了?看来是认真了,不过没用的,你打不过我,旒殊也是要和我成婚的,你想想,你要是不来,这婚是不是已经结了,现在这时候是不是早在洞房花烛了?嗯?”
宫旒殊瞠目结舌:“季淮堔,你……”
却见徐子鸠剑锋一转,直朝宫旒殊削来,随之而来的是她冷若冰霜的声音:“我杀了你,再杀了他。”
宫旒殊一边抵挡一边说道:“子鸠,你冷静,听我说。”
徐子鸠却不想听这个人再说,剑痕铺天盖地而来。
“子鸠,你先停下手听我说好不好。”
徐子鸠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恼的还是因为伤心:“不听。”
“我跟季淮堔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说了。”
“你若不信,我们一起去杀了季淮堔可好。”
原本静下来看戏的季淮堔心道不好,果然,宫旒殊已经冲出徐子鸠的剑气包围圈冲他而来。
那边殷墟也越来越招架不住闻清潇的攻击,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见季淮堔早已不在师姐身边,这才放下心,存着坏心眼将闻清潇引了过去。
一时之间,四个人扭在了一处,场面更加精彩了。
宫旒殊一心对付季淮堔。
徐子鸠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杀宫旒殊,到最后反而帮着她一起攻击季淮堔。
最阴险的就属殷墟,她其实看季淮堔怎么看怎么不爽,所以每每躲避闻清潇的攻击,都选择了季淮堔的身侧,直接把闻清潇的招式吸引到季淮堔身上。
不过一会儿功夫,季淮堔就变得浑身是伤了。
他何时这么狼狈过,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可能和这四个女人硬抗。
眼见要吃大亏,只能一咬牙,朝傅欺霜那边看了一眼,突然鬼使神差地抓向离傅欺霜。
殷墟心中一慌,连忙抓过去,也只抓到季淮堔一个衣角,当即大声喊道:“师姐小心!”
傅欺霜美目一转,饶是她也没想到季淮堔会突然冲来,一时惶惑,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玉型法器,季淮堔已翩然而至,祭出飞天遁地符,两人便在原地消失,痕迹全无。
殷墟心中咯噔一下,气血冲向脑顶,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徐子鸠已为她挡下闻清潇一鞭,厉声道:
“愣着做甚,还不去追。”
原本这只是殷墟和闻清潇二人的恩怨,但徐子鸠与殷墟的师傅和红袖仙子都有很深的交情,方才为她出头。
宫旒殊走上前,勾唇一笑,眼里透着深意:“别怪我没告诉你,季淮堔对你那心肝师姐可是爱慕已久,虽说他这人还算正人君子,但是美色当头,保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来。”
殷墟瞥了她一眼,讳莫如深:“宫旒殊,闻清潇用的是你魔教的功法。”
宫旒殊瘪瘪嘴:“我不认识她。”
“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殷墟祭出绿舟,阴沉着一张脸离去。
宫旒殊拂了拂长袖,心中很是郁闷。
她看向徐子鸠,眉眼如拨云见日一般,舒展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人不管是真认真还是假正经,样子都极是好看。
宫旒殊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婀娜多姿又十分欠打地说:“小闻闻,快来见过你家师娘。”
闻清潇抽回鞭子,面色冷峻的飞回宫旒殊身侧,恭恭敬敬一拜:“见过师娘。”
徐子鸠:“……”
一场婚礼以一种闹剧的形势草草结束。
等宫旒殊半威胁半安抚地携着徐子鸠离开主殿,众人方才如梦惊醒,纷纷炸开了锅。
婚礼上的司仪临时担起了主事的担子,流着冷汗解释了一番,领着大家去偏殿就餐去了。
不过纵使再解释的冠冕堂皇,也挡不过修真界的修士们一腔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不出半日,今日发生种种就被添油加醋的流传了出去,百年内都是修士们枯燥修炼生涯的谈资。
……
殷墟乘坐绿舟飞速略过苍翠的山脉,向着白雾茫茫的远方前行。
殷墟原本是个活泼自在的性子,经过时间的沉淀累积,已变得愈发内敛,师姐的复活后,她整个人才从黑白变成了彩色,就像枯萎的树叶重新焕发生机。
如今,师姐不在身边,便又变回了那个让人看不透的她。
殷墟紧抿着唇,唇瓣殊无血色,摊开手,一只纸鹤出现在手心。
“知心意,带我去找师姐。”
第六十九章:
季淮堔寻了一处洞府,并没有立刻进去,将被点了穴道的傅欺霜放在一颗树下,小心翼翼地让她靠上去。
傅欺霜无言地看着他。
季淮堔的瞳孔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变成了墨色,从眼珠里荡漾而出的是一丝丝细微的死气,那些黑色的死气凝聚在眉心,形成了一股漩涡,隐秘而强大。
季淮堔退离几步,深吸一口气,漩涡在他冷漠的表情下消散,可不一会儿,又开始悄悄凝聚。
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涣散,表情扭曲,仿佛在和某种支配做着争斗。
“季淮堔,”傅欺霜沙哑着嗓子,细细喘了一口气,温言温语:“你不想这样的,对么?”
“是,”季淮堔摸着眉心,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我想阻止他的,可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对不起,我其实不想伤害你的。”
傅欺霜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询问:“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是……”季淮堔下意识就要说出口,喉咙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他跪倒在地,手捏着脖子,想试图呼吸,脸上的青筋暴起。
傅欺霜面无表情地看着,等到对方的挣扎渐渐停止,方才冷声问道:“你是谁?”
季淮堔抬起头睁开眼睛,双眸的黑色更加深沉,那张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极度冰冷,他邪气一笑,发出不属于自己的苍老声音:“我既是他,也是蜉蝣老祖。”
傅欺霜皱起眉头,眼里水波潋滟,却是一时无声。
蜉蝣老祖瞧她这模样,便戏谑道:“怎么,看你的样子,明显还记得老夫啊。”
傅欺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竟然没有死在翻天印下……你是怎么控制住季淮堔的?”
蜉蝣老祖嗤笑一声,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疑问,而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右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对自己:“别白费力气,就凭你这修为,想冲破我给你定的穴道?痴人说梦呢。”
傅欺霜愣了一下,暗中游走的灵气散去,脸上亦浮现出被戳穿的狼狈,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
“蜉蝣,我们无冤无仇,清河镇时你便刺我一剑,不管如何,也算是两不相欠,你又为何捉我来此?”
“你既想知道原因,我说了又何妨,”蜉蝣老祖嘿嘿一笑:“季淮堔他,一直肖想师姐你呢,我作为他的一部分,自然要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蜉蝣老祖脸上忽然阴晴不定,黑色与白色的气体一起在眼中翻滚,是季淮堔的本体灵魂在排斥他:“你住口!我从不曾要求你做这些,只要我还在,你就休想用我的身体为非作歹!”
“你可真是嘴硬啊,可深夜里为情所扰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求我的?你若真是为着你傅师姐好,我根本不可能将她带来,要知道这本就是你的躯体。”
“住嘴!”
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你认了吧,我是你,你亦是我,我是你不能呼之于口的黑暗,从我进驻你灵魂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永远被捆绑在一起,只有你死去我才会消散,你既没有勇气自裁,又说那些虚假的正义之言作甚?”
显然,蜉蝣老祖的话起了作用,两个灵魂互不相让的碰撞发生了变化。
季淮堔的灵魂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他在犹豫,而犹豫使黑暗更加容易地开始侵袭灵魂本源。
傅欺霜心中焦虑,若是季淮堔的身体真被蜉蝣的意识占领,她恐怕等不到师妹前来营救。
届时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是她不想也承受不住的。
傅欺霜紧咬贝齿,温声而又急迫道:“季师弟,你不能任由蜉蝣作为!只要你的灵魂完全被侵蚀,这具身体就会被他的主观意识占据,到时候,你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季淮堔表情陡然一松,沉沉喊道:“傅师姐!”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傅欺霜细嫩白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