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去当尼姑或者干脆逼死也不是没有过。
圆圆点点头,毛绒绒的脑袋在她掌心蹭蹭:“我看她这几日都在找洛大人的身影,夜里还垂泪来着,反正是一副旧情难断的模样。你要不要多派人守着?别真闹出什么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敬砚姝无奈的揉头:“且洛大人又不傻,和宫妃通丨奸他怕不是全家都要完蛋,应该没这么胆大吧?”
“话是这么说……”
“最好是她找机会和洛大人见一面,洛大人给她把话说清楚,这样才嫩真断了她的念想。”敬砚姝摊手道:“咱们防着算几个意思?若是她真去和人相会,我是告诉陛下呢还是帮她私奔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敬砚姝真的低估了宁嫔的执着和洛大人的不要脸。趁着陛下忙于忽悠百益部和清河部的首领,而她忙着给吃羊肉牛肉吃多了导致积食的小太子消食的空当,宁嫔不但和洛大人勾搭上了,两人还在塞外的草场上滚了滚,虽然除了圆圆之外再无人看见,可也足够敬砚姝震怒了。
“来人,去将宁嫔给我叫过来。”敬砚姝将小太子交给奶妈,脸色铁青的让青艾去找人,无论她有什么理由,也不该给皇帝戴绿帽子。
宁嫔来的不慢,脸色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敬砚姝却是将下人都赶出去,一个茶盏砸在她脚下。
“宁嫔,你大胆!”
皇后娘娘的话从牙缝里挤出,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你可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敢做这样的荒唐事,就不怕洛家和蒋家被你拖累,一块儿抄家问斩吗?”
蒋韵玄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听到“洛家和蒋家”五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便瘫倒在地。她当然知道此事后果,可那一刻鬼使神差,便是情不自禁的就……
“你是陛下的女人!”敬砚姝恼火的很:“若是你一开始便与洛大人有私,为何不在进宫前说清楚?陛下不是强人所难的,难道还会强抢臣妻吗?”
“不,嫔妾与洛大人并无什么。”
她本能的为表哥开脱,表哥是无辜的,不像她知道那五年的夫妻恩爱,他本可以有大好前途,都是自己拖累了他……
敬砚姝却忍不住摇头,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刃更锋利:“洛大人与你没什么?没什么怎会与做下这样不堪之事?难道他不知你是陛下妃嫔?若是不知,你为何故意勾引他?若是知道,那他又是怎样的色胆包天,简直其心可诛!”
宁嫔哑口无言。确实是她主动投怀送抱诉说相思之苦,可表哥虽然懵懂,竟然半推半就的也……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更重要的是皇后知道这事儿,陛下也很快就会知道。那时候无论是蒋家还是洛家都必遭灭顶之灾,她一时错念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你不蠢。”敬砚姝直视她双眼,一字一句道:“纸里包不住火,要怎么收场,你自己心里明白。”
蒋韵玄惊讶的抬头,没想到皇后竟然选择了包庇,而不是直接向陛下告发。
敬砚姝背过身,淡淡的声音传来:“这种丑事若是闹出来,陛下的面子往哪里放?本宫对你的家族网开一面,不代表认同你的所作所为。若是你在回京之前还不能有个决断,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蒋韵玄听得懂,这是要她一条命,以她的死将丑闻彻底掩埋。她在宫中活的了无生趣,得偿所愿后又不知何去何从,便是真以身赴死——
似乎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
两日后,百益部汗王邀陛下和一众皇亲贵胄跑马狩猎,宁嫔不幸坠马身亡。皇帝陛下派人彻查,却并未发现任何人为的蛛丝马迹,应当只是突发意外。
冷枭言对宁嫔的淡然性格是有几分喜欢的,为此还情绪消沉了好几日,直到后一步抵达的清河部与东道主百益部明争暗斗起来,才让他的心思从死了小老婆的伤心中彻底转移到政务上。
此次跟来的老狐狸们也在细细观察两部汗王的人品,一边拉偏架让他们斗的更凶。等到陛下满载而归御驾回宫时,两边都少不得损失了大量的牛羊马匹,只是百益部的汗王依旧笑的开心——毕竟成了草原王,他大可以从其他部族的地盘中将损失找补回来,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老对手清河部。
清河部能屹立成为草原唯二的大部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大庆皇帝的圣旨不能明着反抗,但中原人不是还有个词叫做“阳奉阴违”么?
哪怕有些目光长远的首领看出这是中原人的挑拨之计,是要让草原内耗,可各部之间积怨已久,又有大庆的商人不断渗透,就算是他们想要振臂高呼和根本没法让大家团结起来,反而是自己的部落遭到排挤和攻击,是以更无人能够阻挡冷枭言的计划。
皇帝陛下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回京之后。虽然这次长途跋涉斗智斗勇让他疲惫的很,有几次差点眼疾复发,可收获到底是大的。若是能按照他和张靖亭等朝中重臣的算计稳步推进,至少在三十年之内,草原夷族都不会对中原造成任何威胁,甚至会慢慢成为大庆的附庸,最后彻底被吞并。
至于香消玉殒的宁嫔则早就被他抛在脑后,甚至为了回程方便,连宁嫔的坟茔都没迁回来,只在大庆与草原的交接处的点了个穴将人埋葬。
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相比,他有的是大事要做。却不知京城中悄悄流传出一则八卦,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信誓旦旦,乃是正主醉酒后亲口所说。
那位酒后吐真言的正主正是翰林院的洛翰林。他随陛下回京后,少不得与同事聚个餐,说说塞外的风光,吟首诗作个赋,因美人在侧多喝了几口黄汤,便进了晕晕乎乎吹牛逼的境界。
也不知是哪个八卦公提起宁嫔不幸死在外头,还不知往后能不能找到尸骨,蒋家夫人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又有另一八卦公突然想起,这洛大人的娘亲洛夫人与蒋夫人不是亲姐妹么?算起来宁嫔竟是洛翰林的表妹呢。
他们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却不想洛翰林突然嚎啕大哭,即兴作赋一首,虽平仄押韵只是一般般,可内容实在骇人听闻。几人揣摩了一回面面相觑:若是大家没理解错,这说的是洛翰林与宁嫔两情相悦,两人在草原上意外相逢忘乎所以,而宁嫔到底羞愧,这才找了个机会自我了断。
夭寿了!这可是给皇帝戴帽子啊!有两个果断的翰林抬手敲晕了洛大人,将人交给了洛家的小厮,其余各自约好封口,绝不能让消息散出去。
洛家小厮一直候在包间外,一脸懵逼的将人领回家,心里疑惑自家少爷前一秒还在里头鬼哭狼嚎,怎么说晕就给晕过去了。洛翰林醒酒后揉着头早忘了自己干了什么,依旧日日打卡上班,还奇怪同僚们忽然就开始排挤他,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洛翰林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八卦消息终究传到了宫中。冷枭言听着假山后宫女的窃窃私语,一口气卡在胸前上不来,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81章 绝望
冷枭言再次醒来, 已经是三天之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依旧是敬砚姝,他张了张嘴想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敬砚姝拉着他的手, 一脸怜悯的看他:“你这次气急攻心, 脑子里淤存的血块也受了影响, 闵院正说是心梗与脑梗引起了中风,所以暂时动不得也没法说话, 不过过几天应会好转一些。”
冷枭言眨了眨眼, 胸腔又是一阵气闷。敬砚姝端了药碗给他喂药, 药汁子将他口腔中染上重重的苦涩。
他想问前朝如何, 想问洛翰林如何, 想问皇后到底知不知情。敬砚姝却没多说,替他擦过脸后反而劝道:“太医说了, 你该平心静气什么都别想才能好得快,政务上的事我拜托了张丞相与玄极真人统管,等你好了再招他们与你详谈。”
冷枭言直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皇后的目光依旧那么温柔, 微红的眼眶与眼底的青黑仍是她对他悉心照料的证明。
可是为什么。冷枭言努力想了想,脑中便是一阵剧痛。他只能放弃思考,可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一直到三天后,周平端着药碗跪在他身前时, 他才突然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