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永宁,你给我回去。”莫冉咬牙切齿地再一次命令道。
这一声在言永宁听来有如惊天霹雳,他凶她,他不要她,言永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自己都已经这样卑微不要脸面,莫冉依旧是不要她。先不论别的事,自尊和骄傲瞬间被碾得粉碎。咬着唇,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泪水就要落下来,又强行忍回去,“好啊,你不要我,我回去,我回家去。”
颜面尽失,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言永宁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就要往浴池的石梯那里去,只是才刚转身,整个人突然自背后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撞到冰冷的浴池壁上,“唔。”这一举动猝不及防,惹得她皱眉闷哼。
背后坚实宽广的胸膛起伏着,她能感受到莫冉的怒意到了极点,像是恨不得就在这个浴池中生生掐死自己,好让两人都不要再受折磨。
“我、要、”这两个字像是蓄了力,他从胸膛发出的一般,带了些恨意。下一瞬绣了栩栩如生孔雀的金丝白色丝绸肚兜被一只环到前面的猛然手揪住,言永宁吓得颤抖了一下,“别、”
其余的字还未说出口,这一她心爱的物件就同她分离了,同时一记并不温柔的吻落在她鬓发边上。
言永宁咬着自己的手背,忍着不哭,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男女之事真的什么都不懂,方才鼓足了勇气来勾他,还因他的呵斥难受羞愧,现在心里只剩下惶恐不安。
莫冉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言永宁哭着说她不会她不懂,他又叫她抓好池壁,言永宁就照做了,娇小的身躯却因冰凉的池水冷得不停地颤抖,白皙小巧的肩胛,浸湿的青丝搭在上头,楚楚可怜极了。
将人从水里一把捞起来,扯过布巾胡乱擦干,横抱着稳步往卧房的床榻走去,那里燃着炭火,香炉里点着檀香。
言永宁被轻扔到床榻之上,雪白与暗红色的床单形成对比,雨后娇弱的菡萏不过如此。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是一场角斗还是换爱。
莫冉的眼底一片寒意,他发着怒,命令她不许哭。丞相大人这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平时温文儒雅的模样,于是言永宁抓紧了身下的雪白狐毛毯子,眼底盛着水润,咬着唇不敢再哭。
起初他整个人气息凛冽,亲着她,吻着她,抚着她,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强迫着她,她也只能生生忍着受着。可是还未等他真正做什么之前,她就已经哭了。红了的眼睛,楚楚可怜的小脸更加激起男人的域火。
窗外,乌云密布有压顶之势,北风呼啸,真就要下雪了。
大门紧闭的华美卧房里,梨花木雕花床上,轻柔幔帐遮住了所有的光景,轻轻晃动,纤细的手腕突然伸出来扯住幔帐,硬生生地像是要将其扯落下来,精心养护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这样疼,她咬紧了唇,不想再发出那样的声音,眼底盛满的泪像是要溢出来。
一直到有一只大手附上她攥紧幔帐的纤细手,迫使她松开手中之物,也迫使她松开紧握的掌心,不叫言永宁再这么折磨她自己,纤细的手腕叫莫冉握住了,柔软手掌心尽是她自己的指甲印子,他的唇贴上去。
后来,丞相大人该是温柔的,已经到了不知道该怎么更温柔些的地步,言永宁却还是这不堪承受的模样,低声啜泣起来。如此娇贵的人,如同画中仙女,没有一处是不美的。直叫方才还冷着心肠拒绝美人儿的丞相大人完完全全沉沦进去。
这彻骨的滋味,比想象中的愈加美妙,心中什么怒气都消失殆尽了,她怎么会有错,纵使有,也是他的错,他愿意为她承受,无怨无悔。
最后
言永宁小声求他饶了她
他也求她饶了他
偏偏此事是个悖论。
她又哭着说自己快被他折磨死了
莫冉也说他快因她而死了
偏偏互相折磨的两人分都分不开
窗外下起大雪来了,万物寂静,只有无声的雪落。幔帐遮住的隐蔽塌上,终于一切平静下来,唯有轻微的喘气声,言永宁的额头有薄汗,汗湿的鬓发贴着脸,手臂松开,抬眼对上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竟然第一次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神是有一丝温度的。
可她什么都没有了,此刻什么也都不想再管,疲惫得只想沉沉地睡一觉。未过多久,颈窝处轻如鹅毛的啄吻似是安抚一般,他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着话,温柔似水。
第52章
再次醒来时身上换了干净衣裳,被褥也是干净的,屋外漆黑一片,她仿佛没有过这一日的白天一般,房内烛火暗淡,她侧过头去看。
莫冉背对着他们坐在房间中央,他背后在刑部大牢受的伤尤其明显,除此之外,尽是深深浅浅的抓痕,言永宁勉强抬起手来,精心养着的指甲上,有淡淡的血迹。唔,好像是她将他抓得不轻......
他正安静地清理自己腹部的伤,就像是兽儿独自低头舔舐自己的伤口。言永宁不动声响地看着他,又回忆方才他胡作非为时,她口中骂着庶子伸腿用仅存的力气踢了在他腹部,莫冉猝不及防差点被她踹下去,又悻悻然爬上床榻来。
他本就伤着......她那一脚怕是让他伤上加伤了,所以他在清理伤口了。
这一觉倒是让她恢复了些力气,低头去看自己身上。这个庶子!她这一脚可没冤枉了他!这些新伤他活该受着!
莫冉给自己止了血,披上衣裳往床榻走来,就见言永宁已经醒着正看着她。两人视线触碰到一起,不免想到方才的事儿。
平日里是最守礼克制的人,竟然、竟然可以那样荒唐,一想到就脸红,言永宁别开眼去,“你什么时候放了我表哥和我姑母?”
听了这话莫冉眼中光芒黯淡了些,他满心满眼只她一个,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她却还想着元少琛,明明两人已经做过这世间最最亲密的事儿了。
“我未答应。”他狠着心肠。
言永宁立即扭过头,难以置信到,“你说什么?!”他要了她,却不遵守规则?因为太激动,扯动了些,她疼得皱眉。
“怎么了?”莫冉立即要查看。
她咬牙忍了忍,等疼痛散去,转向床内侧不理他。
顿时,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莫冉看着她肩胛微动,知道她又要哭,她总是哭,因为元少琛,他心痛万分,又不得不为了最后的一丝尊严而咽下心中苦涩。
“我求皇上饶了他的命,也饶了康王府的命,只不过要软禁他们。”他终于松口。
莫冉去取了饭来喂她,她这才觉着他还算有些良心,米饭上的虾肉鱼肉都是他亲自剥的剃了骨头。
言永宁也没再矫情,一日没吃饿得紧,一口一口吃着他喂到嘴边的饭。饭下了小半碗,他才敢问,“还疼不疼?”
房里没别人,他却依旧压低了声音。
言永宁点了点头,“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男欢女爱,没有谁对谁错的。
莫冉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漠无情,又成了之前那言听计从的卑微模样,“嗯,我的错,”
相比新婚时候的习惯沉默,他现在坦白了些,把心里所想的直接说给她听。
“我吃不下了。”言永宁终于摇摇头。莫冉手握着小瓷碗,将她剩下的饭吃了,才上塌去。
言永宁怔怔地靠在边上,他习惯性的伸手将人抱到怀里。
“你别、我身上疼。”她怪他。
“床板硬,没我怀里舒服。”他道。
她跟他犟着,背对着他睡下,反正莫冉答应了会饶了康王一家,言永宁就觉着自己不必再委曲求全了,反倒是他之前那样狠心对她,自己以后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看着她这么决绝的样子,莫冉俯身凑过去,“会放了元少琛。”原是她求着他,现在是他低声下气。
她不语,拉了狐毛毯子盖在腰上,他敢不放了姑母一家,自己肯定会跟他拼命。
真不打算理他了,莫冉知道这女人的脾气,利用了自己就扔到了一边,他早该料到的,偏偏这美人计实在叫人无力招架,重来一次亦是如此。
“我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言永宁背对着他冷声道,纤细的后背在他看来是一身的倔强。
她这一计杀得他片甲不留,却也是自损八百,所以她恼火,她不甘,却又无处发泄,知道莫冉在意她,所以就这么冷着他,不给他好脸色,叫他也一道不好受,折磨自己也折磨他,而这一切莫冉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