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琼森还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弄走乔尼，他们刚刚走出赌场的大门，琼森忽然摔倒在地上，他的手脚，全都变成了树木，甚至连走出去都无法做到了。
杰洛也是如此，他稍微比琼森好一点，至少还能走路，但是琼森已经完全无法走路了，他抬起头来——
这座城市密集的大楼的夹缝之间，一轮红日如同没有煎熟的荷包蛋的蛋黄，鹅毛一样的大雪如雾一样包围着这轮红日，远山淡影。
乔尼睁大眼睛看着琼森，“谁都好，先把我卖掉，快点吧！！”
“那不行的。”琼森说道，他呼出来的气环绕已经变成枝条的身体中间。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如果把乔尼卖掉，乔尼就要永远跟着买家，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该给谁？还有这些遗体。”琼森说道，“跟踪我们的人是迪亚哥，只有迪亚哥才知道这个遗体的价值。”
“只有他才会买。”
遗体只能买给迪亚哥，而乔尼怎么办呢？
乔尼因为看到琼森和杰洛已经变成了树枝，一时激动从轮椅上摔了下来，琼森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杰洛的双手和双脚都变成了树枝——
“怎么会这样！！”乔尼用力锤击铺有厚厚的雪的地面，泛着咸苦的眼泪从自己的眼眶里面流出来。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路过的那个沙漠一样，那里的泉水和大树都是恶魔掌心。”杰洛平静的说道。
“这种试炼根本很奇怪吧？”乔尼大声喊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遗体，可是却要将他拿去给别人？这算是什么试炼？！”
琼森乔弗里看着远处的太阳，然后看着乔尼，乔尼和琼森都趴在地上，所以琼森鲜红的眼睛望着乔尼说道：“我在此之前都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一直在想，让别人先去拿走遗体，然后我们在在对方最绝望的时候买过来。”
“就是这种小聪明啦。”琼森笑着说道，语气很轻松，雪下得就好像是暴雨一样，让琼森甚至看不清楚乔尼的脸。
“后来我想，这个大约是个很无聊的试炼。”琼森说道：“他的意思就是学会舍弃一切，大概就是这种。”
“但是对我，琼森·乔斯达来说，这个世界上，不能舍弃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你，乔尼。”琼森说道：“你要比我的性命重要得多。”
其实琼森乔弗里也觉得奇怪，按照道理来说，他和乔尼才仅仅相遇不到一个月而已，但是琼森明白，他可以抛下乔尼，但是这种事情琼森乔弗里实在是做不到。
如果我把乔尼抛下，然后苟活于世，想想便觉得那是有遗憾的人生。
如果人生重来一遍也是如此，因为我所做下的都是无悔的选择。
“乔尼，抛下你，我猜我一定会后悔的。”
乔尼双肩颤抖，雪落到地上静悄悄的，琼森竟然能够听得见声音。
半晌之后，乔尼哭出声来——
“实在是对不起！！琼森！”乔尼一边哭，一边大声的喊道：“真的对不起！我以前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哥哥！！”
“我真的错了！！”乔尼的眼泪凝固在脸上，然后又被自己的温度融化，除了一句我错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哥哥是你啊！！”乔尼哭喊着说道。
琼森轻笑一声，然后艰难的抬起手，将乔尼的眼泪擦干——
“你以前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吗？”
第458章 用这遗体见证
“你以前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吗？”
乔尼用力的点点头，回忆把他包裹，他还记得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的琼森是怎么样的——
那时候，他总觉得琼森就好像是母亲将鸡蛋裹上面粉放到锅里炸过了一样，就是裹着一层厚厚的假面，他可以半夜来寻找你，但是想要从他的身上拿到什么关心是不可能的。
他在追求合理性，他会安慰每个仆人，也会亲手将小白鼠淹死——
但是乔尼做不到，尼克拉斯死的时候，琼森没有流一滴眼泪，他那骇人的红眸里面，仿佛装着对世界怨恨。
他坐在轮椅上，能够一动不动的从日出看到日落。
就好像是巨人花园里面那最坏最坏的，不让春天住进屋子里面的衰老的巨人一样。
所有人看不穿它，但是他狰狞的一面被乔尼看到过，他曾经出其不意的将打断同学的腿。
这样也是乔尼承认自己少年的时候，犯下的所有的错，却不肯和琼森道歉的原因。
他的红眸，让年少无知的乔尼恐惧。
但是，现在，乔尼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即将被棕黑色树木吞噬掉的琼森，他要记住琼森现在的这张脸。
“对不起，琼森，对不起！！”乔尼抱着遗体说道。
琼森勾起嘴角，问道：“乔尼，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我不算是你的哥哥。”琼森说道，他本来就不是乔尼的哥哥，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罢了，他拿起手中的一只遗体圣人右手说道——
“我想用这个遗体买向买一份我们兄弟的情谊。”琼森轻松的说道，“我们以前的事情，从此以后都化为乌有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才是真正的兄弟。”
眼泪将乔尼包裹，他用力的点点头——
琼森笑了一下，说道：“用这遗体见证，我和乔尼乔斯达，将永远都是兄弟了。”
乔尼不停的点头，然后颤抖的说道：“用这遗体见证，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了。”
琼森松了一口气，然后再度望向远方的半轮红日，他在内心说道——
“乔鲁诺、叔叔、特莉休、承太郎先生，还有大家，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委托乔尼完成解除乔斯达家诅咒的事情，我也做不到，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我无法做出把责任推给别人的事情。”
“对不起，我真的不行了。”
琼森说着，这时杰洛已经几乎化为木头了——
——“给我吧。”
一个略微中性的声音说道。
赫特潘兹站在一边，牵着马儿低头看着三人，“杰洛的遗体卖给我吧，至少可以活下来。”
赫特潘兹说着，然后把头扭到一边，这雪就好像是暴雨一样，洗刷着一切，所有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离开这里，店铺也早早的关门。
这雪太大了，把赫特潘兹哽咽的声音，吹散在空中。
不远处有孩子哭泣，赌场里是波克洛克的笑声，小女孩坐在街角，银行家将钻石放入金库。
没人知道赫特潘兹的悲伤，她牵过自己的马儿，忽然拉出一张布，布上绣着一道华丽徽章。
杰洛不由得睁大眼睛，“你居然是……”
杰洛的祖国曾经给杰洛写过信，那个时候，信上画着的，就和赫特潘兹这个一模一样的花纹。
“你是教廷……”
“我是修女。”赫特潘兹说道：“目的是为了收集遗体，原本只是想让你们将遗体全都收集到了，我再偷走的，不过算了。”
赫特潘兹沉默半晌，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一堆的肉——
“你不是想吃肉吗？”赫特潘兹说着，将那堆东西全都扔给杰洛说道：“你买这些肉吗？”
“还有你今日早上欠我的，都还回来吧！”赫特潘兹背对着杰洛说道。
赫特潘兹这个家伙……杰洛想道，然后看到地上的肉，然后杰洛将双耳扔给赫特潘兹，赫特潘兹捡起那双耳朵，翻身上马。
“交易成立，再见了。”赫特潘兹冷漠的说道。
这场所谓的交易，一切有赠送成分的交易都不被允许，杰洛曾经拿着一千万买一个漂亮女孩的爱情，但是都被判定为了作弊。
琼森和杰洛都搞不懂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等价交换，最后他们得出结论，大约是你觉得真的值得——
可是遗体呢？这件事根本没有定论，到底赫特潘兹的那些肉，值不值呢？
杰洛的身体慢慢地回到肉体的样子，他说道：“赫特潘兹，我买的不是这些肉——”
“是你和我这二十天的友谊。”
杰洛平静的说道，赫特潘兹的背影一愣，她忽然一夹马腹，在厚厚的积雪之中，一去不复返。
赫特潘兹没有任何回答，但是遗体的正常交易却在告诉她，这场交易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