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番外(21)

作者:番茄荔枝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玄女她啊..."江玄子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来,饱含着太多的心酸和寂寥,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憋屈都叹出来一般,"她一定也想,看一看这样好的天空。"

第036章 、我正求之不得

离开平陵王府回家的马车上,江玄子的情绪已经彻底平缓了下来。

按照赫氏出现的时间来推算,余长宁的年岁和慕容妤显然是不相当的,看顾君离的反应,对这本书上的内容也是一概不知,完全一副震惊懵懂的状态。

慕容妤是西凉的皇族,而赫氏崛起于靳国,余长宁的所在,也应该在靳国才对。

神女的军队不会远离他们的神女,靳国与西凉隔着山高水远,方才是他过于急切激动失了态,未曾细想险些冒犯了帝姬酿成大祸。

当日大夫虽说伤势凶险,但到底只是皮外伤而已,顾君离这般着紧她,什么样的名贵药膏给她用了都不是稀奇事,能在院儿里走动一二,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此时静下心来仔细猜想分析,江玄子深吸一口气,撩起帘子看向窗外。

方才他也不过是看见了慕容妤的后颈肩膀,这般快就结痂了,才一时失控说了糊涂混账话。

他是江玄子,是天道使,他原不该。。。不该这般的。

马车窗外的街道路旁,跑过两个小孩子,年长一些的男孩子也不过五岁模样,紧紧牵着一旁的小丫头,在卖蒸糕的摊子前站定,轻声细语的开口道:"伯伯,请给我两块小的。"

小丫头还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躲在小男孩儿身后,怯生生的抬头望,奶声奶气的喊:"哥哥,哥哥。"

马车不过几秒便驶过,眼前的情景朝后退,晃眼的功夫,便略过去了。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声音。

哥哥。

大哥哥。

似曾相识的呼喊,把江玄子拉扯进记忆的漩涡里。

在二十三年前的卞京城里,江家这座府邸住着的,是鎏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皇后江氏,便是出自江家嫡系,一时风光无限的江氏,在那一年迎来了中宫嫡子。也迎来了一对龙凤双生子。

深得皇恩器重的天道使徐正,在江家诞下双生子的第二日,进言鎏国皇帝,说下了一则预言。

"霸辰星现,天下动乱,年至十三,必有大劫,劫过则大兴,劫陨则大难,此星朝南,带水临河,意指--江家。"

鎏皇闻言大惊,细问霸辰星何解,徐正端跪正殿。三拜磕头:"霸辰星所指,若为男子,则辅佐君王,成就霸业,若为女子,则祸乱一方,终生孤苦,然此星恰落于紫微宫正中,主阴柔,指为江家嫡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微臣昼夜推演,求得一解,可化祸乱之事,此女临世显赫江家。只需得配皇家,有真龙之气相辅,方能解此厄难,为鎏国振兴霸业所用。"

换言之,得江女之皇子,可得天下。

人人皆知,皇帝偏宠皇后江氏,贵妃沈氏,而今沈氏方才有孕,尚不知男女,皇后得子,乃是嫡长子,鎏皇欢喜异常,甚为宠爱,是以徐正的话音刚落下,鎏皇便松了一口气,卷动衣袖,便要提笔书写圣旨:"如此也好,江家得龙凤双生子本是喜事,有可化解之法,自然是朕与皇后都愿意看到的结果,以免天相命格,伤了君臣情分,朕即刻便下旨,为江家女指婚相配给皇长子,也好免去诸多担忧。"

"吾皇不可。"徐正抬头,制止了鎏皇的动作,"预言现世,必定朝野动荡,皇上此时便落下婚配之人,难免有人嫉恨,从中做诡,反而对皇长子无益,且。。。孩子们都尚还在襁褓之中,感情一事,可稍加指引,却不可过于强求,时间还长,皇上如此福气,将来诸位皇子定然皆是优秀的,何必急在这个时候呢?"

方才一瞬,鎏皇有些操之过急了,听徐正这般一说,立马便冷静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微微颔首,深觉有理,若此时便着急定下婚约,便是叫臣子们以为他将来定会传位于皇长子,不仅江家的地位会瞬间攀涨,更耐不住朝堂暗涌,朋党勾结,各怀鬼胎,不是什么好事情。

从鸿宇大殿出来的时候,徐正抬起手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握住自己有些发抖的左手,长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是把江家的这位霸辰星,保下来了。

天道使一职,独立于皇权而存在,却不得不依附皇权,效忠皇权。

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身份隐瞒所看到的星相,无法背叛自己的王和自己终生崇拜并敬畏的事业,所以能够做到的,便是尽力在不违背神格的基础上,悲悯众生。

之后,徐正亲问过江家双生子的名字。

唤作:江玄子,江玄女。

玄字辈上,取好之意,寄托着江家的欢喜和期望,寄托着。。。江家的未来和辉煌。

天道使口中的一句好名字,更胜过数十旁人的祝福,叫江家人万分欣喜。

在江玄子的记忆里,江玄女是那个追在他身后,欢欢喜喜唤了他十三年'大哥哥'的小姑娘,是江家最炫目璀璨的星辰。

在卞京城旁人的眼里,江玄女是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琴艺动卞京,九岁宫宴舞惊艳的大才女。

是卞京城里闺阁小姐们垫高脚伸长手也追赶不上的存在。

她的笑脸灵动,笑音清脆,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名门教养。

'生女当如江玄女'这句话在当年的卞京城,是所有贵妇人心照不宣教导女儿的标准和活生生的模板。

这样的惬意生活,一直到十年前,戛然而止。

如今的江家,没有中宫皇后江氏,也没有了名门闺秀江玄女。

如今的江家,只有天道使江玄子,和满门永远也过不去的寒寂。

马车突然剧烈的止住,惯性推动江玄子一下子前倾身子险些摔着,他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刚要上前撩帘子问问车夫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秒就见有个人影钻进了车厢里。

顾嫮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抿紧了嘴唇,几日不见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江玄子怔了一下,随后快速后退身子坐回去:"公主,我是外臣,公主这般拦我马车还要同乘,于规矩,于纲纪,都不合适。"

他一开口就把顾嫮气得够呛,大婚之夜喝醉了酒,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事的顾嫮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骂自己是个笨蛋,连着好几天过不去心头的坎儿没出门见人。

今儿好不容易缓过口气出门散散心,打老远便瞧见了江玄子的马车,这一看便什么尴尬也顾不上了,想见他,身体不听使唤。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和勇气就上前拦了马车,随后便是熟练的钻车坐下,尽量忽略他张口就来的理法纲纪,在心头劝了自己一万次,忍住,定要忍住,反正这人也不敢真把她赶下马车去。

"街上走得累了,借你马车歇歇脚。"顾嫮左右拍拍江玄子车厢的陈设,一副仔细打量,将就能坐的表情,眼睛时不时瞥一眼正襟危坐的江玄子,看他一副想反驳又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几分。

两人沉默坐了会儿,顾嫮拽紧裙角,朝着江玄子那边挪了挪。

江玄子没动,也没说话。

顾嫮长呼一口气,抬起眼帘瞧江玄子:"江玄子,你以前同我说的话,可还做数么?!"

她目光炯炯,很是期盼他的回答。

江玄子楞了一下,从前说的话?

"不知公主指的是。。。"

顾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她多次明示暗示,江玄子都要揣着明白跟她装糊涂,可见是不想认了,跟着徐正去玉溪观两年回来,这人就跟内里换了个芯子似的,他心头有气,有怨。有恨,顾嫮都明白,也都理解,这么些年,虽然纠缠痴缠,却也从来没真的把他逼急了。

大多数时候,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跟自己赌气,跟自己发泄,又跟自己妥协。

折磨自己,让自己痛苦,是顾嫮能够想到的,唯一的替自己母亲向江玄子认罪的途径。

那毕竟还是她的母亲,哪怕这些年再不复当年亲密,这份身份的羁绊,是永远也消除不了的。

看着江玄子此时的眼神,顾嫮突然就有些想哭,她这些年的委屈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呀。

不如明白痛快一次罢了。

顾嫮咬紧嘴唇,盯着江玄子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的心看穿一般,可。。。他眼中的神色,顾嫮早就已经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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