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都没有捞到。
精神错乱的女性看起来真的被吓坏,连话都没法好好说完整句,那么弃尸在海湾的真实性高了不少,想到这左马刻更加烦躁,一连捞了七天最后在渔网上找到一只卡住的鞋子。
饴村乱数的鞋子。
中王区的消息似乎得到了证实,那却也是他们最不愿面对的消息,十二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却只剩十一个人待在世上。
哀默在消息出来后浸泡了整个日本,饴村乱数的葬礼日期订的潦草但场面跟潦草一点边也沾不上。
来的除了各个Division 还有他广大的交友圈,而且还以女人居多,压抑的涕泣很快就因为沉重的情绪感染众人,在第一个女孩子忍不住嚎啕大哭时就注定此起彼落的哭声会延续到丧礼结束,或者更久。
盯着棺木众人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们并未把乱数尸首未寻获的消息透露出去,还有人趴在实际上只装着一只鞋子的黑棺上痛哭,放任也不是、拉开也不是。
饴村乱数没有任何联络的上的亲人。
发言人是同为Fling Posse的有栖川帝统和梦野幻太郎,靛蓝发丝的男人是难得的严肃,而褐发男人脸上仍是那抹淡淡微笑却也掩饰不住里头的忧伤;再由其他人一个个上去致词,轮到神宫寺寂雷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的突兀,沉稳的男声一字一句的把过往与现在的感谢与冲突带过,当最后一个音节落白大理石的地面,整齐的掌声莫名的拉扯情绪。
最终葬下棺木的仪式为了避免太多人打扰到墓园的安宁,仅有四个队伍的人员参与最后仪式。
“啊啊,真的没想到乱数就这样⋯⋯那可是乱数、乱数啊。”山田一郎有些恍惚的说着,难得不与碧棺左马刻拌嘴却是建立在过往队友过世的前提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石碑上的文字,像是要直接盯穿,看看会不会等等那人就嘻嘻哈哈的拨开棺盖跳出来说“哒哒!都是吓你们的我厉害吧!”。
纵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发生,棺木里躺着也不是什么尸首,而只是遗物罢了。
“⋯⋯我也很遗憾发生这种事。”他人只将自己的平淡当作看尽生死的淡然,五指紧紧抓着百合花束的包装,湖水色的塑胶纸和鲜红缎带最后与沾染水珠的白色花瓣一同停留在石碑的旁边,和其余赠与死者的花束摆在一块。
神宫寺寂雷先开车送自己的队友伊弉冉和観音坂回去新宿,中间吃了晚餐,到车子好好停在自家公寓时已经不见任何淡蓝,黑与灰占据所有能见的天空。
拿出手机,未解锁的屏幕苍白数字刻着“21:32”。
自家大门被推开时就能听见嘈杂的电视声,似乎是相声的样子,室内不全然是一片漆黑,神宫寺寂雷脱了鞋放在玄关才走了进去。唯一的光源来自不断发出夸张笑声的电视,苍白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整个客厅,但足够让躺坐在沙发上的那人看起来像是一抹幽魂。
那人的表情就算是看着相声也偏冷洌,光芒勾勒出他的下巴和鼻尖,两条鬓角边缘也染着白。
对外的窗帘是掩实的。
“别开太大声,邻居会抗议。”
“哎呀呀,寂雷回来了。”少年像是终于注意到他的归来而转过头,嘴边慢慢渗出一丝笑意,手里抓着的遥控器不分由说把原本就不小的音量转的更大,惹得神宫寺寂雷皱起眉头,走过去从他的右手拿过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
“别闹了,饴村君。”突然失去的光芒让视线变的有些模糊,饴村乱数迳自从沙发上起身绕过神宫寺寂雷去打开电灯开关。一时间的光芒让寂雷稍微眯起眼睛,再睁开时乱数又回到沙发上窝着了。
他把遥控器再塞回对方的手上,少年却像是嫌这个无聊似的随便往旁边扔,任凭黑色的机盒在抱枕间隐没。
据说该陈尸在海底的那人还抱着其中一个抱枕在沙发上躺着,神宫寺寂雷突然想到山田一郎失意的模样,还有碧棺左马刻站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沉默,面前的少年表现的那么无谓,让他总有种莫名怒意从心底钻上来。
“别那样看着我嘛,寂雷的表情好——恐怖喔!”饴村乱数嘿嘿的跳下沙发走到他的面前,比起自己还要娇小的掌心拉着手,可以摸到微些因为长期握笔而产生的茧,“这不是我们说好的事情吗?”
“我啊,快要坏掉了,寂雷不是也知道吗?”
“一郎、左马刻、幻太郎和帝统要是知道跟他们组队的我根本『不是人』,会作何感想呢?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寂雷一样没心没肺接受这个事实。”
“饴村⋯⋯”
“好好好,我更正就行了吧?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寂雷一样那么容易就接受事实。”他没好气的吐舌:“待在这里好无聊嘛,我已经『死掉』了所以不能乱跑出去,寂雷连看电视找乐趣都要剥夺吗?”
“⋯⋯你刚刚看起来一点乐趣都没获得的样子。”听见这话的饴村乱数瞬间冷下脸,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看破,他撇了撇嘴,转眼间又是原来微笑的模样。
“寂雷好凶喔,我现在还能这样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喔!”
“之前的Rap Battle 已经害我的身体运作开始出错,因为太精细了所以开始崩坏就修不好了,到了这个时候中王区那群女人想把我弄死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帮我修复系统呢?”
“况且啊——失败品可是用完就扔的。”
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冰冷,已经不见伪装高亢的音调,略低的男声轻轻的把最后一句说完。
“失败品⋯⋯饴村君这是什么——”
“啊啊,因为我快坏掉了所以寂雷把我带回来的要负责照顾我喔,不能乱丢!”少年大声的嚷着把他的话盖过去,踩着脚上的室内拖发出不小的声音,抓着自己的力道也大了不少。
饴村乱数倏然朝他露出笑容,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拉着他的手递到嘴边,轻轻的舔了下再用嘴巴含着。
“⋯⋯饴村君!”神宫寺寂雷一反应过来下意识把人往前推,脱离口腔的指尖还有着他唾液的温度,男人把手在衣物上用力擦了几下。
突然被往后推的乱数踉跄几步站定,玩味的看着男人的反应,舌尖细细的舔过自己的嘴唇。
“咸咸的,是净化用的盐巴吧?看到新闻喽,我的葬礼结束了,这下中王区也不会再追着我跑,幻太郎帝统他们也不会再看到饴村乱数这个人啦。”
“饴村乱数已经死亡,所以不能乱跑了,寂雷要养我喔!”
指尖的触感好像梦魇怎么擦拭都不会消失,他抬头盯着对方,缓缓开口:“为什么选择我?”
少年有些困惑的眨眼,好似他问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思考的简单问题。
“因为寂雷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嘛!”
“我啊,非常非常了解寂雷喔,从过去杀手到现在的rapper,不管是身分、想法还是情感啊——我都比寂雷还要了解寂雷。”
见到他像是警戒般退后一步,饴村乱数摆出夸张的表情,取笑他一般。
“就算再怎么讨厌,寂雷真的不会放我在外面死掉吧?不会吧,如果是这样乱数我真的会很惊讶喔~”
麻烦透顶,却真的是自己放不下对方才把这个大麻烦带回来,嘴唇微启却也吐不出任何反驳的句子——敢情对方是把自己家当作安宁病房了吧?
神宫寺寂雷沉默了阵,最后选择转身进厨房去替对方弄晚餐,外头传来电视的声音,不断转换的频道也显示出对方的无聊。
多了个饴村乱数绝不是好事,对方肯定算得上糟糕的室友,既不帮忙维护环境也没有任何贡献,最常做的事情是一个兴致来就抓着自己说东说西。
从过去The Dirty Dawg 时代说到现在的H3,从过往欺骗而有的友谊到现在的撕破脸,他的态度随意,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故事那般,不时夹杂对男人对冷言冷语或者暧昧不明的话。
偶尔那名少年会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会给予一抹明晦不定的微笑,在自己距离够近的生活伸出仅有的右手,扯下领子做出逾矩的行为,有的时候是淡淡的吻痕、暧昧的齿痕,或者谁也不放过谁追逐的亲吻。
他不是什么好室友,太吵了,会用恶毒的言语趁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趁虚而入。但安静下来的时候却又像不存在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