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厨艺不错,和少司命口味一样都偏淡,而一般能吃到一起去的两个人生活则相对会更加顺遂一些。
他端了鱼汤上桌,然后喊少司命来吃饭。
最近少司命不知怎的,越来越嗜睡,有时吃着饭就看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紫发差点掉进汤碗里,被王也慌忙捞起挂在耳后,于是这次就王也刷碗,打发了少司命去看会儿电视,结果等他刷完碗了,少司命也窝在沙发一角蜷缩着睡得昏沉。
刚开始这种情况差点把王也吓个半死,差点就要带着少司命去武当山找老大夫再看一看,就怕是病症复发。这实在是之前少司命给王也留下的阴影太深。之后少司命哗哗在手机上码了一大段字,好说歹说把王也劝下来,结果自己手指发酸。确定不是散魂之症,王也放下心来,只当是少司命累了,后来便由着她睡。
坐上桌,少司命一般都是先喝一口汤润润嗓子再吃饭,可这次鱼汤将将含在嘴里还未下咽,那无法忽视的浓重腥气就冲得她反胃,快步跑到厨房水池边吐了,之后就是一阵干呕。
“怎么了?不舒服?”王也帮着人挽着头发,等吐完了给她一杯水漱口,见少司命吐得眼眶都红了一圈儿,跟哭过一样,但小脸儿苍白如金纸,顿时心疼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拿了外套去医院,挂号时却遇到了难题,王也不知道要挂哪个号。把少司命的症状说了一下,联想到最近的嗜睡,于是也讲了出来。
挂号的护士小姐抬眼快速扫了二人一眼:“怀孕了吧?这个月来大姨妈了吗?”
好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大姨妈”指代什么少司命还是知道的,红了一张白净的脸,小幅度摇摇头。
一通检查下来后,结果出来了,少司命确实怀孕了,正好一个半月。
回去的路上,王也表面看不出什么,脑子里其实晕晕乎乎的,高兴之中又有些手足无措,各种感情让他有些懵,想着他还没找到机会和少司命说说这个事儿呢,结果这就怀上了?所以说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可高兴与兴奋也只是一开始,之后的日子,少司命是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稍快些胃里都能一阵翻江倒海,吐到浑身虚软,眼见着自身体养好后长出来的肉快速掉没了不说,人更是比之前最瘦的时候还瘦了一圈儿,胳膊腿细得让王也感觉稍一用力都能折喽,愁得他直抓头发。
少司命睡着,王也把她小心圈在怀里,摸着对方的后背,那明显的脊骨弧线让人心酸。实在没了办法,他给自家老妈打了电话,询问这一连养育了三个儿子的母亲关于孕吐有什么好的缓解方法。
“试试吃点儿酸的东西,但是提醒你别给小衣吃山楂啊,那东西孕妇不能吃。”已经不再年轻的妇人柔着嗓子叮嘱,“要是吐太厉害,就看看孕吐腕带有没有效果,还有,适当带小衣出去散散步运动一下,也有好处……”
王也一一仔细照办,自己还翻了不少资料,好歹少司命渐渐能吃了点东西,少食多餐也不会宁愿饿着也不敢吃了,想吐了就拿酸梅汤和梅子之类的东西压一压。
最后一口酸梅汤下去,少司命觉得胃里舒服了些,于是眯着眼躺在沙发上打盹儿,可还没眯一会儿呢,她就又睁眼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跑到卫生间镜子前。
王也现在恨不得每时每刻把少司命绑在身边,自然是少司命去哪王也就去哪,结果他就看到少司命对着镜子,把腰间的衣服收紧,然后看了又看,眼睛里渐渐就流露出委屈的意味。
“怎么了?”
少司命在王也手上写:「腰胖了。」
可不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少司命原先因孕吐轻减的肉还没养回来,但是腰腹却已经有了一点弧度。
王也失笑,把人拉进怀里哄,觉得这怀孕有了孩子的人,脾气也变得有点像小孩子了,倒是比以前活泼不少。
现在少司命怀了孕,王也就没收了对方的手机,觉得手机有辐射。少司命不愿意,还因此闹了小脾气,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认了,要是说什么,就直接在王也手上写,指尖划过掌心带起的痒意让王也觉得自己这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知是体质原因还是先前少司命身子刚刚养好的缘故,身体底子打得不扎实,这孕吐直到五个月了才渐渐消失,于是这养胎的日子渐渐好过了些,不像之前那么折腾人——不仅折腾少司命,同样也折腾王也。
但少司命依旧嗜睡,早晨睡到日上三竿,吃了午饭还要午睡,下午就和王也一起去湖边遛弯儿,吃了晚饭后也是早早回房休息。偶尔张楚娆来拜访,小姑娘活泼爱笑嘴甜,总能逗得少司命开怀,于是她一高兴,也能多吃点东西,弄得那一段日子张楚娆简直成了王也最欢迎的人。而最不受欢迎的,自然就是那个不摇碧莲了,谁让他总是怼妹妹,而他妹妹现在是少司命的开心果呢?
七八个月时,少司命身子更重了,每日腰酸背痛腿抽筋,小腿浮肿,让她更不愿活动,可偏偏还不得不活动,每次把她从屋子里挖出来都要废王也好一番功夫。再加上睡前王也还要给她捏肩揉腰,夜里起来给人按摩抽筋的小腿,一时间憔悴的黑眼圈浓到都能让人误会怀孕的人是他而不是少司命。
虽说吧,王也走的一直是懒散颓废的路子,从前眼下一点浅浅的青黑只能给人增加魅力,但现在他这憔悴可是真憔悴,憔悴到恨不得以头抢地,但也憔悴得心甘情愿。
这个时期,是胎儿的活跃时期,胎动已经很频繁了。每次他的手放在少司命鼓起的腹部时,明显的动静就能让他露出大大的笑。
“小家伙应该是在打招呼,阿少,你说会是男孩女孩?”
少司命想了想,都说酸儿辣女,她酸的吃得挺多,但怀孕后口味变重,辣的也吃了不少,除非王也觉得她吃太多不好每次都强行限量,否则她觉得自己能一直吃下去,所以她也判断不出来,就诚实地摇摇头。
其实很早之前就能检查出男女的,但王也和少司命想保持一点神秘感,因为不管男女,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都会给予那个孩子最完整的爱,因此就没让医生告诉他们。
王也握住少司命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开口:“其实是男是女都没关系,男孩儿更像我,女孩儿更像你,都挺好。”
少司命眨眨眼,一双紫眸里都是暖意,点点头回握住王也的手。
离生产还有半个月时,王也坚决让少司命住院。他知道,这最后一个月很关键,在家里就他一个人,哪怕查那么多资料也还是个门外汉,他总怕自己照顾不到位,因此宁愿少司命住到医院去,他天天在一旁守着。
结果这住院还真住对了,少司命在离预产期还有近十天的时候发动了。
生产前的阵痛几乎要将少司命劈成两半,她甚至觉得从前哪怕生死一线时受过的伤都没生孩子痛,一瞬间少司命甚至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可想到王也的期待,想到自己这辛苦的十个月,想到每次胎动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她就又心软了,咬着牙坚持下来。
少司命是亲缘浅薄的,很早她就没了父母,唯一的哥哥也被她亲手杀死,可现在她肚子里有了一个流着她和她喜欢的人的血脉的孩子,那种感觉很奇妙,让少司命这种感情淡漠的人的心都忍不住柔软下来。
在疼了十几个小时后,生产过程中的痛苦甚至更为强烈,少司命甚至觉得自己能被活活痛死……而里面痛到死去活来,外面王也也是一颗心犹如放在烈火上烤一般心焦,焦急加上担忧害怕让他一身衣服被冷汗浸透,恨不得直接冲进产房里。
好歹在他快要等不下去时,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带着笑意道:“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均安。”
等少司命看到王也后,王也抚摸着少司命汗湿的发丝,眼眶就红了,嗓子带着颤意说:“阿少,谢谢你。”
少司命有些感动,蹭蹭他的手心,然后示意王也把儿子抱过来给她看看,结果一看,登时那点子感动就都飞跑了,眼神里带出些嫌弃。
这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是她的崽?!莫不是抱错了?
王也也觉得自家儿子实在有些丑,咳了一声将儿子放到一边小床上,尴尬地摸摸鼻子,干巴巴安慰:“这个……妈说咱儿子是遗传了我,我小时候也不算好看……不过婴儿刚生下来都这样,长开了就好了。凭阿少你的颜值,咱儿子肯定丑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