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彬彬有礼地对着主持人鞠了一躬,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主持人就一脸“原来如此,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哦”的表情,把话筒递给了他。
他结果话筒,深情款款地望了一眼选手休息区,又对着台下鞠了一躬,接着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说:“各位评委老师,观众朋友你们好,其实我是一个挺害羞的人,唱歌也不怎么好听。我之所以现在这个舞台上,是为了一个女孩。”
这话一说完,就引起了台下一众少女甚至是阿姨一连串的尖叫,就连两女一男三个评委老师也都忍不住笑了。
那男声又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了一个静止的手势,接着说道:“她总是说我太胆小,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想向她证明,我不胆小。我的肩膀虽然不够强壮,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她坚实的依靠。
其实我的心上人,她现在就在现场。
接下来唱的这首‘逆战’,送给她。
希望这首歌唱完之后,你能接受我手里的花。”
台下又是一阵阵“哇哦”的呼喊,眼冒桃心的少女们纷纷左右张望着好奇谁才是四号选手的心上人。
音乐响,歌声起。
别看这男生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唱起歌来倒是挺有气势的。
啧啧啧,长得人模狗样,说话彬彬有礼,唱歌还好听,这简直就是师奶杀手啊!我不禁在心里为洛初凉担心起来。
谁知道一首歌唱完,他忽然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各位尊敬的评委老师,我想放弃这一次的比赛成绩。
原本拿着笔低着头似乎在打分的评委老师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因为我的心上人也参加了这一次的比赛,我不想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的“哦~”的声音。
那个男生把头转向选手休息区,深情款款地继续说道:“老婆,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哎呀啧啧啧啧啧,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真的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低头扶额,在心里暗暗吐槽。
等我再次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洛初凉款款地从选手休息区走向舞台。
傍晚徐徐的微风吹起了她黑色长裙的裙摆,露出了裙下的那双纯白的系带高跟鞋。
周围的一切顷刻间仿若静止,我就这么看着那双鞋,一步步,走上舞台,走向那个男生。
我的心,好像化作了一面极薄的镜子,上面布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痕。
她每走一步,镜子的裂痕就加深一分。
直到那个男生单膝跪地,她接过男生手里的花的那一刻,这面镜子终于嘭地一声碎了一地。
心里像钝刀割肉似地疼,可就是一点都哭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老早就知道她不会属于我,又或者是因为在上一次心就已经死了吧。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上次那样鬼哭狼嚎比较难受,还是这一次撕心裂肺却没有一滴眼泪比较难受。
摇摇晃晃地想要蹲到地上休息一下,却被旁边的季末用力地扶住了。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季末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原本静止了的世界忽然又躁动起来。
我看到舞台上,洛初凉如一片黑羽,轻飘飘地落进了那个男生的怀里。
我听到舞台下,无数人激烈的喝彩与祝福。
其中最刺耳的一个声音,是站在我旁边的旁边的戴安琪。
我好像忽然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紧紧地拽住她正在鼓掌的手腕问她:“那个男生是谁?”
戴安琪看了我一眼,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他是谁?”我固执地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
“都说了,我不告诉你,快点放开我听到没有!”她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使劲挣脱我的手。
我愈发用力地箍紧了她的手腕,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瞪着我,嘴巴半张着,一派预备破口大骂的架势。
唉,骂我又怎样呢,我需要一个答案啊。我无比哀伤地望着她盛怒的脸,做着软弱而又固执的乞求:“求求你,告诉我。”
或许是我的可怜兮兮使得戴安琪良心发现了,她嘴巴半张在那里愣了半秒,原本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化作了一声不甘心的长叹。
“行吧,你先放开我好不啦?”
我没有松手,用固执地目光表达了我的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放开她?原因有二。
一是我怕我一放开她她就跑了,她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二是这个时候我真的很需要从另一个人身上索取一点力量,我怕我一旦松开手,便会被无边无际的空洞所吞噬。
第24章 笑话吧
“那个人呢,是她前男友,哦现在应该说是男朋友了,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
我只感觉脑袋一阵懵圈,“什么情况?她前男友不是邓黎航吗?”
“你别乱想啊,他们之前闹分手,分手了两个月,那时候刚好邓黎航追她,就在一起了呗。”
说着又补了一句,“可能她喜欢的人还是刘志轩吧。”
我木木地看着她,原本紧抓着她的那只手忽然掉了下去,我整个人啊,也在这庞杂纷乱的信息量里不断地沉啊沉啊。
那天刚刚知道她和邓黎航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惨烈难看的心伤犹历历在目,现在看来我简直就是个笑话——笑掉大牙的笑话,笑出眼泪的笑话。
我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垂下头用破碎的声音朝戴安琪说了声谢谢。
紊乱的大脑努力地指挥着僵硬的身体,动作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拖着生无可恋的步子,从人群最里面往外挤。
对不起,洛初凉,我走了。
所爱之人得其所爱,我是不是,本该满心欢喜地祝福你?
可是,对不起,洛初凉。
我做不到啊!
我真的做不到!
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一步一步,艰难而坚定地逃离了这一片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我拖着步子,沿着广场上清灰色的大理石地板走啊走啊,好不容易走到了广场边上停自行车的地方。
我拿着钥匙弯下腰开锁的时候,心里的已经撑满了的悲伤一下子爆发开来。
我再也撑不住,手里紧紧地攥着钥匙蹲在自行车旁边,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又哭不出来,只能无意识地半张着嘴,干涩的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哀鸣。
这时候后上方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然后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肩膀。我侧头一看,引入眼帘的是季末焦急的脸。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嘛?”
我看着她,嘴巴好像被一股巨力压着往下扁去,张嘴想说的“我”字,莫名地变成了“呜”。
然后,心里伪装起来的那道大堤好像忽然之间崩塌了,所有的委屈瞬间化作眼泪汹涌而出,我把头埋在季末的肩窝里大哭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能够咬着牙闯过枪林弹雨,在全世界的唾骂下面不改色,却会在老母亲的一声柔软的关怀下痛哭流涕。
如果可以哭,我也不想忍。
可是我为什么要哭?
就像季末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问我:
“你为什哭?”
“你到底怎么啦?”
“什么事让你哭得这么伤心啊?”
然而我根本没有答案,她也得不到答案,反而是每问一次,我便哭得更伤心。
如此几次,她也不问了,只是叹息着说:“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我心里附和着她这句话,不自觉地嗯了一声,然后我清楚地感觉到鼻子里因为哭泣积存的某些物体,“噗”地一声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全都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空气突然的安静,脑海里浮现出季末无比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在这样一种活久见的尴尬状态下,我竟然忍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季末用手扣住我的肩膀,手里一边动作粗暴地用纸给我抹着脸上的眼泪鼻涕,嘴里一边没好气地瞪着我说:“还笑,还笑。”
“我的错我的错,”我拿过她手里的纸巾,指了指她肩膀上被我弄脏的一大片,“你先给自己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