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744)

很快,也有了旁的讯息,原是段保珊主动请缨。

不解的有,敬佩的自然也有。

陆陆续续的,成国公府被弹劾的消息也留出来了一些,添上段保珊的选择,让人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感。

为朝廷百姓也好,为自家利益也罢,总归是抗了这么大的一副担子,以女儿家而言,也够叫人敬佩的了。

何况,将心比心的,谁家没有一两个糟心亲戚?

便是天家,还有个造反受死的孙璧呢!

为了八竿子只挨着那么点边的族亲,成国公府整个被拖下水……

这事搁谁家里都恨不得赶在所有人前头,先打死那混账亲戚!

前些年,成国公府在京中百姓眼中,属于混日子的权贵。

可吃了人家的流水宴,就不好放下碗骂娘了。

东街、富丰街的商户,靠着流水宴也赚了些银钱,这两条街上不骂成国公府,风向能转大弯。

再者,段保戚这两年是真的争气,上战场是真上,不是躲在后面混资历的,实打实地打出了战功。

如此纨绔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的故事,是大伙儿听书最喜欢的那一套了。

一时之间,同情成国公府被族亲连累的声音,占了上风。

邓公公把状况一五一十地禀了孙睿。

孙睿今儿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看着是面无表情,但邓公公知道,三殿下心情不好。

“听风还真是阿渊教出来的,”孙睿道,“会做人,承了段保珊的情,就会尽心把成国公府摘出来。”

邓公公垂着眼,道:“这次是宁国公府运气好。”

孙睿笑了笑。

岂是蒋家运气好,分明是他的父皇运气不错。

孙睿的本意是为难顺德帝,无论是选寿安还是乐成,都能叫圣上自己吐血三升。

方氏的自尽是意料之外的,但造成了谢皇后与圣上的交锋,倒也是一场收获。

之后走向,本该是圣上去“逼”宗亲,使得两方本就极其不睦的关系更加岌岌可危,哪怕最后不成,和亲这破事被踢去谁家,都能让对方对圣上心生不满。

可惜,恰恰出了段家族亲的事,段保珊为了成国公府主动站出来,解围了。

这坏了孙睿的初衷。

只是,最让他不满意的是,东异退让了,松口了!

他在东异做了很多准备,偏偏赵方史被蒋慕渊抓到了尾巴,成了一颗废子。

蒋慕渊安排的人手还继续在东异与他做拉锯,动摇了一部分东异人,才会有“求亲”这样要打又不敢直接打的破主意,甚至一退再退,给了段保珊解围的机会。

而孙睿至今没有抓到那个坏他事情的人的影子!

被听风明晃晃派出去的阿查,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阿查在明州转了好几圈,走了不少官场上的门路,但都不是真正的暗线。

孙睿甚至有些担心,那人还继续把手伸到东异,主战的那群东异人兴许都没有办法找到弄死段保珊、与朝廷开战的机会!

后续状况,也就是看东异的主战们何时站了上风,而乔靖又能拖肃宁伯和蒋慕渊到什么时候。

无论哪一方,孙睿现在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把棋子一扔,道:“这棋下得无趣了。”

从下旨到出发,中间只余一日空。

段保珊得封郡主,依着惯例进宫磕头谢恩。

一向不管事的谢皇后没有如往常一般的打发人,她抱了抱这个比乐成公主大了不过两三岁的姑娘,柔声道:“我知道你牵挂的是什么,我能力有限,但会竭尽全力。”

段保珊笑了笑,有些腼腆,在她看来,谢皇后的“尽力”远比打包票更让她相信。

从中宫退出来时,段保珊在宫墙下见到了乐成公主。

乐成一直在等她:“你我自幼相识,我从来不喜欢你的性子,只这一回,我觉得你好是顺眼。”

不是因为段保珊替她挡了事,而是,以前那个弯弯绕绕、打着各种小算盘的姑娘,原来也能这般果敢敞亮。

乐成吸了吸鼻尖:“我等你回来,活着回来。”

第1009章 活着回来

这句话说得乐成公主想哭。

段保珊却是在笑的。

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只唇角微微扬着,能看到两侧浅浅的梨涡。

她的笑容很淡,眼神温和,便是情绪,也不是能简单用言语形容的开心或者不开心。

她的笑容,依旧婉转又内敛。

这幅模样,乐成公主从前是不喜欢的,她欣赏直来直去的,而段保珊从小到大,在一些事情上都有那么些欲言又止。

可这会儿她看段保珊的笑容,大抵是心境变了,或是知道这个小九九很多的姑娘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坏心,乐成公主甚至觉得,这么腼腆笑着的段保珊还有些好看。

思及此处,乐成公主的眼眶更红了些。

她近来哭了好几次,倒不是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了,而是她突然重新认识了很多人。

比如方氏,比如段保珊,亦比如她的母后。

可偏偏,重新认识她们的方式并不叫人愉快,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时的奋起反扑。

她的母后与父皇撕破了脸,以后再做胆小谨慎状,到底也与从前不同,未来是好是坏,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方氏已经不在了,而段保珊,危机重重。

乐成盼头段保珊能活下来,既是感念段保珊的挺身而出,亦是想多一分希望。

她知道母后其实是个很有善心的人,若不是为了独女,不会那般狠绝,若段保珊真的没有命回来,母后会后怕、会庆幸,但也会愧疚。

乐成不想谢皇后愧疚,一如她不想谢皇后出事。

重新认识的方式与结果,不该都是悲剧一场。

“活下来,”乐成公主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一定要活下来。”

段保珊颔首,轻轻应了一声。

告别公主,她去慈心宫里磕了头。

皇太后是个很爱说道的人,动之以情也好,晓之以理也罢,可今儿她说不出来。

无论是情还是理,段保珊想得很周全了,她自愿亦主动。

皇太后省下了那些话,只给段保珊安排了几个嬷嬷与宫女,懂医理、会拳脚、听得明白东异话,她寄望这些能给段保珊的东异之行添些保障。

段保珊谢了恩,接受了皇太后的这份心意。

翌日清晨,就是段保珊的启程之时。

她得郡主仪仗,但终究不是什么“体面”婚事,时间又紧,几乎是匆匆出发。

热闹倒是真热闹,百姓们涌了一路,隔着马车高声冲她说话,喊得也都是“平安”一类的祝福话语。

段保珍哭了一路,成国公夫妇倒是都没有再落泪,送段保珊出了城。

直到远远看着马车离开,再也听不见车厢四角悬着的铃铛声响,成国公夫人才被扶上了轿子,帘子一落下,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送亲”的马车在十里亭外小停了一阵。

顾云锦在这儿等段保珊。

“我知道你抱着必死的决心,”顾云锦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是艰难,想想父母兄弟,这话听着是站直了说话不腰疼,可我能允你的就只有一样,只要能从蜀地抽出手来,小公爷必打东异,必来救你,你一定要活到那时。”

就这么一句话,但段保珊知道,顾云锦说得很郑重。

不是刑马作誓,也一样重如泰山。

段保珊的笑容依旧浅浅的,想了想,道:“我若死了,朝廷不打也要打,我不会让东异人如意,我会努力活,活到朝廷准备好发兵的那时候。”

顾云锦却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但咬字沉沉:“不,你要活着回来。”

这几天,所有人都告诉她,要活下来,可段保珊自己,其实并没有那样的信心。

顾云锦抬起手,抱着段保珊,道:“你愿意去东异,为的是成国公府,是为了你的父母,为了兄长与妹妹。

你扛起了担子,你也重情,可你要是回不来了,他们又会如何?

等你哥哥承爵,他看着成国公府的匾额,想到那上头还有你的血,想到他拼死奋战都没有留下你的命,他这个国公爷,能心安理得、能高兴吗?

没有人会高兴的,无法护住至亲妹妹的悔恨会跟着他一辈子,哪怕嘴上不提,他夜半酩酊,念着的还是你。

就算他灭了东异全族,大仇得报,这份后悔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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