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510)

我毕竟没有走过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行得通,还要等三哥回来,让他比照。”

蒋慕渊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凝在了地图上,指尖来回挪着比划着,先前眼睛里的笑意已经一点点全部掩去,漆黑的眼底深邃得看不到一点情绪。

蒋慕渊知道顾云锦尽力了,正如她所言,她从未行走过关外,书上的、旁人口述的,也都有局限,能拼凑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甚至是,做得极好。

蒋慕渊自己花费精力投入其中,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成效。

可就是做得太好了,上头那一处一处的标识,让蒋慕渊的心紧了起来。

顾云锦是一叶障目,蒋慕渊又何尝不是。

顾云锦现在犹豫的两三条路线,蒋慕渊却已经得出了答案——是那条穿过鬼哭石林的小道,从绿洲直直插向北境土地。

上一世的顺德三十五年,蒋慕渊被困在孤城之中,穷途末路。

孙栩传给他的最后一封飞书上写了,就算是挖密道,他也要把蒋慕渊救出去。

那句话,让蒋慕渊从前世临终一直记到了今生。

他与孙栩虽差了一辈,但关系极好,蒋慕渊也很喜欢这个活泼又热情的外甥。

蒋慕渊本以为,孙栩年轻,想法活络,才会在那一刻想出要挖密道的法子,这是他的灵机一动。

可他现在想明白了,孙栩会想到密道,是因为他参与过顺德三十四年顾家大破北狄的战事。

孙栩与他的父亲孙淼的性格截然不同,他十二岁就敢上战场,孙淼拦都拦不住,军中一众将士对上这么一个祖宗,恨不能天天捧在手里,就怕摔着碰着,他们无法交代。

孙栩不管,他被拘在大将身边都拿着长弓远射。

少年郎无所畏惧,恰逢北狄自乱阵脚,安苏汗年老,几个儿子争权夺利,为了争先,出兵南下。

顾致沅带领北境守军抵抗,把狄人赶回了草原,孙栩一马当先,单枪匹马与狄人将领比高低,风头无二。

这是蒋慕渊听来的。

彼时顺德帝也老了,皇太后薨逝之后,他一直在削权。

蒋慕渊依旧南征北讨,但他在权势上,已经不似前几年那般能倾朝野了。

最明显的,是御书房里的那些折子,他碰不着了。

顺德帝若拿折子给他看,上头的内容大抵都是弹劾他功高盖主的。

因而,孙栩在北境如何,蒋慕渊都是听说。

听了之后,他还挺高兴,小小儿郎能射杀大将,英雄出少年,只是高兴之余,也会担忧。

圣上如此防备他,以后会怎么对孙栩……

再之后,蒋慕渊听说,顾致沅留守北地,顾致泽、顾致清领精锐骑兵直杀至北狄大帐,奇袭打得狄人措手不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狄人一路败退。

安苏汗在亲兵的护卫下脱身,几个儿子战死,侥幸逃脱的,也都有伤在身。

这一场战事,对北狄的打击太大了,安苏汗本就病着,之后就一病不起,不久后吐血身亡。

活下来的几个儿子夹在几个部落之中,彼此倾轧,内里乱作一团。

这是顾家的赫赫战功,也让战事不断的朝廷松了一口气。

蒋慕渊一直以为,顾致泽他们是通过草原杀过去的,当时开春化雪了。

可蒋慕渊却忘了,他彼时身处南境,在疆土的最南边,那里的阳春,北方的草原上还是大雪封境。

顾家人要一路打到北狄大帐,他们走的必然是现在蒋慕渊和顾云锦在寻找的那条小道。

而孙栩,他彼时在北地,顾致沅不会让他以身犯险,但路线如何,应当是没有瞒过这位皇孙殿下。

大胜之后,战报送进京城,蒋慕渊没有看过,孙睿此时监国,必定是看了的。

即便上面写的路线不清楚,孙睿后续只要问了孙栩,大致行进便也清楚了。

孙栩要挖密道救他,其实是受了那年暗度陈仓的启迪。

前事种种,蒋慕渊怀疑孙睿是重生而来,虽然他看不懂孙睿做这种“自断臂膀”、“自毁江山”的事情到底是在谋划什么,但他也越发坚信,孙睿也是多活了一世。

所以,孙睿会知道那条奇袭的小道,他比蒋慕渊活得更久,他在那之后知道了安苏汗与顾微的仇怨……

他能把那条路线早早地就告知狄人知晓,他能让北狄压到北地城下,让惶惶的顾致泽做了他的棋子,替他打开了北地大门。

分明,这条暗道,前世直至顺德三十四年才展现在两军之中。

蒋慕渊想到了顾云锦昨夜的问题——顾致泽一个人是怎么走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

仅仅是顾家长房进京吗?

前世,顾致泽明明都抗住了,领兵把安苏汗的大帐一把火烧毁的,就有他。

而且,那条暗道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顾家人如何能断定通过暗道能直插北狄大帐?

这其中需要大量的情报,通过人,通过事,而最有用的,是奸细,扎在北狄心脏上的一个奸细。

如此推断,答案毋庸置疑,那个人是顾致泽。

只有长年累月与狄人交换情报、换取信任,才能慢慢有所收获。

那条曾经由顾致泽领着北境精锐骑兵夜袭狄人大帐、打得北狄措手不及的暗道,在今生却反过来,被孙睿所利用,成了刺向顾致泽心脏的羽箭。

前世的顾致泽曾经十数年的虚与委蛇、步步为营,在今生,终究成了北地的催命符。

第691章 你最甜

独自一个人瞒下所有,夜深时思考来去,为自身未解的血脉而痛苦的是他;坚持游走两面,最后一腔热血,以身为顾家子弟而骄傲、带领北境将士大破北狄的是他;可今生被孙睿推着,被时局变化压断了心里那根弦的,也是他。

这个答案,残酷又讽刺,却是眼下看来,最最可能的。

要不是怕曝露状况,蒋慕渊很想去问一问孙睿,他到底做了什么,让顾致泽做出了与前世截然相反的选择,倒向了狄人,打开了北地城门。

蒋慕渊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看向顾云锦。

他在顾云锦眼中读到了担忧,他沉浸在地图里一言不发的模样,显然是让她担心了。

“无事,”蒋慕渊伸出手,揽住了顾云锦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就是在想,你这地图整理得真好。”

他只能这么说,他不能告诉顾云锦,在原本的故事里,顾家所有人本该以顾致泽为傲,而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又痛得无可奈何。

顾云锦抬起手,把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握在掌心里,十指相扣,浅浅笑了笑。

她隐隐知道,蒋慕渊只说了一半,真正让他陷入沉思的是旁的事情,可蒋慕渊没有说。

他们是夫妻,感情极真,这毋庸置疑,顾云锦何时何地都不会怀疑蒋慕渊的心,只是知道,蒋慕渊有事儿瞒着她。

就像是那夜的大帐之中,蒋慕渊和袁二特特在营中说话,那是为了不叫她听见。

可顾云锦也没有能抱怨的地方,毕竟她自己也有事儿瞒着蒋慕渊。

虽然她的真心实意,亦没有半分掺假。

当然,这种互相瞒着事儿的滋味,很不好。

舌尖顶住了后槽牙,顾云锦鼓着腮帮子,半晌抬眸道:“想吃糖了,嘴里没有味道,看来时不时的还是要吃些甜的,皇太后说得极是。”

蒋慕渊叫她逗笑了,胸口起伏,从腰间解下荷包,取出一颗糖果:“带在身上给皇太后的,今儿却没有去慈心宫,正好讨你欢喜。”

顾云锦含了一颗糖,香甜味道在口中溢了一圈,叫她整个人放松多了。

她问道:“你怎么不吃糖?我看着也不像是只有一颗。”

“怎么不吃,”蒋慕渊弯下腰来,漆黑的眸子沉沉湛湛望着顾云锦,手指轻轻抚着她的下巴,凑近了道,“你最甜,一袋糖果都没有你甜。”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了唇舌之间。

顾云锦弯着眼睛笑。

这份爱意,真真切切,他们彼此都知道。

腻了好一会儿,顾云锦才从蒋慕渊怀里出来,低头整理了显得凌乱的衣衫,又转身把大案上的书册、地图都一块整了。

蒋慕渊瞧着是气定神闲,其实也是狼狈,他坐在椅子上,支着脸看顾云锦。

半晌,他轻声道:“云锦,想不想去看看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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