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350)

他抬眸看了孙恪一眼,道:“你信不信?”

“灵前哭得太厉害,也就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杨家老太太骂那番话之前,杨家的仆妇们就没少嘀咕徐侍郎,听说其中就有贺氏的手笔,她说劝老太太低头,我是不信的,”孙恪嗤笑一声,“她有脚有腿的,想去青柳胡同低头,难道老太太还拦得住她?便是回来后被老太太骂个狗血淋头,那也先赔礼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贺氏的话能不能取信,只要简单思考一番就会有答案,而看戏的,好些都是只看热闹而不细想的。

孙恪说完这一段,顿了顿,又道:“可要说老太太的死与她有关系……我看不见得,人命官司是这么好背的?她疯了?她有那个胆子?”

蒋慕渊的眼皮子跳了一跳。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贺氏有那样的心思。

从前若不是顾云锦收拾行囊麻溜地去了岭北,兴许她会死在贺氏手上。

可后来,贺氏并没有对顾云锦下手,许是岭北路远不便,许是一个“避难”在庄子上的儿媳妇妨碍不了她,许是她有贼心没有贼胆……

以前事推断贺氏必定敢夺人性命,还是太过偏颇了些。

孙恪挑眉,道:“阿渊,反正你看杨家不顺眼,不如带个仵作去验一验?”

蒋慕渊瞥了孙恪一眼:“你这么盼着我被参上几本?我若行事不端,挨了罚挨了骂,你也逃不脱的,谁让你把我带偏了。”

孙恪被直直堵了,想起上一次蒋慕渊前脚在御书房里胡说,圣上后脚就使人来永王府训他的事儿,他一脸的不满意。

蒋慕渊清楚孙恪就是嘴上说说,这么馊的主意,他若真听从了,孙恪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人命官司,是讲究证据的。

老人家病故,除非身上有明显的痕迹,否则谁都不会请仵作查验。

哪怕满京城都猜测老太太死得蹊跷了,杨家不到衙门报案,仵作就进不了杨家大门。

徐侍郎夫妇报案也可以,可若是一切正常,这算是诬告了,徐砚反过头来要吃官司的。

世人讲究死后体面,没有一点儿状况,谁肯让亲友的遗体被仵作查验?怕是杨氏自个儿都不肯的。

带着个仵作登门去,那不是悼念,而是去砸灵堂,跟这一家子不死不休的。

再者,传言里说,贺氏已经松口让杨氏去了杨家老太太的屋子,若是其中真有不妥当的地方,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而不是如现在这般,里头安安静静的,外头雾里看花。

如蒋慕渊所料,杨氏搬了绣墩,在老太太的床前坐了好一阵。

蔡嬷嬷和采初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杨氏看着熟悉的拔步床,看着叠起来的几床厚被子,一时间很是恍惚。

她上一次坐在这里,是今年的元月。

从上一个冬天到这个冬天,老太太的被罩是同一个花色,除了彼时病着的人已经不在了,这小一年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蔡嬷嬷也在打量杨氏,那断了的头发扎眼极了,她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低声叹息。

杨氏隔了好久才回转过神来,问两人道:“老太太是被我气病的?”

蔡嬷嬷脸上一红,斟酌着用词,道:“姑太太,奴婢若是跟您说‘老太太根本没有搁在心上、病情与您无关’,您怕是会难过,觉得老太太狠心又绝情,您惴惴着,她就没看在眼里,可若是说‘老太太是气您’,奴婢又怕您悔恨,觉得是您气死了老太太,往后的日子总觉得愧疚……

反正怎么说都不对,奴婢就说实话。

您断发那天,老太太是气得不行,但转天她就想明白了,她认为您这个乱刀斩乱麻是跟她学的,倒是真不怪您。

后来这几日,奴婢看老太太的精神状况都还不错,她还指点二爷往后要如何如何,她就是染了风寒了,不是您的错。”

第471章 花生

叫蔡嬷嬷这么一说,杨氏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了。

她叹气道:“老太太走得时候,安详吗?”

采初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道:“昨儿是奴婢守夜,老太太病着,这几天的胃口都不太好,便是少食多餐,小粥在厨房里热着,老太太想吃了,奴婢就让人去取。

昨儿最后一餐是戌时一刻这样用的,吃完就睡下了,奴婢也就吹灯了。

今儿早上,奴婢就想瞧瞧看看老太太的状况,谁知道……

老太太嘴巴张着,眼睛也睁着,看起来有些痛苦,奴婢想,老太太半夜时许是唤过奴婢的,只是奴婢睡沉了没有听见……

若是奴婢警觉些,许是老太太也不会……”

蔡嬷嬷摇头,道:“不怪采初,姑太太,采初没有听见,奴婢睡在对屋也没有听见的,早上也问了其他人,大伙儿都没有听见,应当是老太太的动静小……”

这个当口上,杨氏哪里还有心思去追究伺候的人半夜警醒不警醒的错处?

她道:“衣裳是你们给老太太换的吧?寿衣是谁备的?”

“年初老太太病了场,好了之后就与奴婢们讲,提早些准备起来,也别觉得晦气,当年老祖宗突然过世,没有提前备寿衣,一家人都手忙脚乱的……”蔡嬷嬷道。

陈年旧事,杨氏自然不记得细节了,但毕竟当家这么多年,知道各家红白事的规矩。

富贵人家讲究孝字,都要穿儿媳、孙媳亲手做的寿衣,才算一生圆满。

若是事情突然,会去街上铺子里买一套来暂且穿上,等出殡时换上新做的。

冬日还好些,夏日里,家里人都不用睡了,除了守灵,就没日没夜的赶工了。

老太太提前安排,是压根没有指望过贺氏能替她连夜赶吧……

“所以那寿衣是昔知媳妇和昔豫前头那媳妇给做的?”杨氏问道。

采初点了点头:“老太太也不稀罕太太给做……”

杨氏苦笑:“知会哥哥了吗?”

“传信去了,”蔡嬷嬷抹了一把脸,道,“老爷应当在往京里赶了,前些时日,老太太就去信让老爷回京来,家里变化大……奴婢琢磨着,最多半个月两旬的,也能抵京了。现在是冬天,家里也不缺冰,不晓得能不能让太太点头,等老爷回来再出殡……”

杨氏听得眼泪连连,道:“老太太除了风寒,还有旁的症状吗?”

蔡嬷嬷叹气,她知道刚才外头闹腾,便道:“话赶话的,您别把婕姑娘和画竹的话搁心上,老太太就是风寒,采初虽然睡着了,但一直在屋里守着,一旦有人进出,怎么会不醒呢?再者,奴婢们亲手换的衣裳,若有些什么,肯定都看到了。老太太身上没有一点伤。”

杨氏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寿衣既然是老太太亲自安排的,肯定是她喜欢的款式花样。

她还喜欢那条松青石的抹额,还有那只掐丝兰花领扣,别忘了那串佛珠,就是哥哥从普陀求回来,都给老太太戴上。

这些就靠你们用心了,我去跟嫂嫂说,最后哪怕一样都不给老太太戴了。”

“您放心,出殡时一定给老太太戴上。”蔡嬷嬷说完就去箱笼去翻找。

采初拧眉,道:“佛珠老太太一直都是戴着的,今儿早上换衣裳时,好似没看到啊……”

杨氏的心里咯噔一声。

采初彼时心惊胆颤的,此刻回忆也模糊了,便向蔡嬷嬷求证。

蔡嬷嬷亦是糊涂起来,倒吸着气,摇了摇头。

采初跺了跺脚,爬上拔步床,摸了一遍被褥,翻看了枕头底下,又把被子全抖开来看,寻了一圈又蹲下来,最终从床下寻了出来。

“还好没丢,”采初把串子递给杨氏过目,“可能是换衣裳时,不小心给弄落的。”

杨氏握着佛串,心说有可能是老太太昨夜难受、唤了采初却没有回应,便把佛珠扔在地上,哪知道这点儿响动也没有让采初醒来……

她知采初伺候老太太素来用心,这般戳心肝的话,此刻也就不提了。

可她又不想离开这屋子,便慢慢问两人,老太太这几天吃了什么,说了些什么话,事无巨细地想要了解老太太人生最后的场景。

蔡嬷嬷陪着说了一下午的话,看了眼时辰,道:“姑太太,是时候去给老太太上香了。”

守灵有守灵的规矩,杨氏没有耽搁,回到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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