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172)

“为什么?”顾云锦又问,话出口了,她大抵能猜到答案,左不过“喜欢”二字,她只是不明白,满京城那么多姑娘,蒋慕渊为何会喜欢她?

四目相望,她能从他的眼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样子,但她却看不穿蒋慕渊的情绪,眼底幽深,如一潭望不到底的水。

蒋慕渊把棋盘归到远处,重新在几子边坐下,正色道:“年初时,圣上就与我提过婚事,我并不满意当时的人选。

只是我也清楚,以我的年纪,不管我是否愿意,我都该娶亲了。

后来,我遇到了你,如果新娘是你,我甘之如饴。

如果你坚持不答应,那我可能不得不去娶别人了……”

别人……

那个别人是指柳媛吗?

顾云锦拧了拧眉,她是知道的,蒋慕渊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从前,他就是在这一两年里娶了柳媛,而这个妻子,并非他自己选的。

十年后的白云观,提起柳媛时,蒋慕渊只用“处不来”三个字概括,他没有多说柳媛一句不好,但今生顾云锦与柳媛接触过,能体会到这种“处不来”。

哪怕,她作为旁观者,体会到的可能远不到一成。

明明白天时,她还琢磨过要想一个法子跟寿安讲,别让柳媛进宁国公府,毕竟蒋慕渊帮了她那么多,她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再经历一遍糟心的婚姻,可把改变他婚事的钥匙搁在她的掌心里时,顾云锦却犹豫了。

目睹蒋慕渊下火坑,她自问做不到,可自己飞扑进去以身阻拦……

一瞬不瞬的,蒋慕渊凝着顾云锦的眸子,柔声道:“我一直想,再过许多年,你也能像现在一样肆意,想说什么都能说,想动手教训人,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顾云锦的睫毛颤了颤。

肆意,她上辈子最缺的就是肆意了。

她对杨昔豫和杨家眼不见为净,做甩手掌柜,但若是肆意,她真的没有品尝过。

这辈子,她想要肆意而为,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暂做周旋,是蒋慕渊一次又一次地替她前前后后安排好,还怕她打杨昔豫打得不够畅快。

她的肆意,全是蒋慕渊在支撑的。

顾云锦一直明白这一点,她感激,她无从回报,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蒋慕渊想要的回报是“喜欢”。

她能够回报吗?

蒋慕渊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靠着几子,看着顾云锦道:“你讨厌我吗?”

讨厌吗?顾云锦想,应该是不讨厌的。

那喜欢吗?

三姐姐说她不开窍,说她迟钝,顾云锦也知道说得对,她前生懵懂,以为她对杨昔豫的那种情感就是喜欢,直到后来琢磨过来,才晓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可正确的又是什么样的?

嫂嫂见到哥哥就欢喜得眼睛都亮了,三姐姐说的“酸甜都是他”,那样的喜欢,她现在又实在领悟不得。

樱唇嗫嗫,顾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只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怕不懂什么是在乎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话一出口,她不禁想,这话其实不妥当,尤其面对着的是一个直白向她坦露心迹的人。

她以为他会失望、会受伤,可当她看向蒋慕渊的眼睛时,却发现他的眼底依旧含着笑。

他就知道她不懂,这个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蒋慕渊抬起手,指尖落在顾云锦的额发上,轻轻地拨了拨,动作轻柔:“不懂就不懂吧,但试着将我放在心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云锦顺着蒋慕渊手指波动的方向点了点,等她醒悟这个动作与点头一样时,反悔的话就不好再说了。

蒋慕渊的笑意更盛,从眼底溢到眉梢,像是烧着水的炉子,咕咚咕咚的要沸腾起来。

他从荷包里取出了一把糖,摊着手心递给顾云锦。

顾云锦看着那糖衣,扑哧就笑了:“我又不是皇太后。”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天只能吃一颗,”蒋慕渊的唇边也勾着个笑,“你当然不一样,你能吃好多颗。”

顾云锦再也压不住,支着脸颊,笑弯了眼,她接过去了,剥了一颗含在嘴里,道:“很甜。”

当然是甜的。

蒋慕渊哪怕不尝,也知道很甜。

这样甜的小姑娘,就应该一直泡在蜜罐里,不叫她尝一点苦,也舍不得她尝一点苦。

第229章 见过的

无论是面对顾云锦,还是面对顾云齐,蒋慕渊即便有把握,但也不敢说是十拿九稳,此刻,悬在心尖上的事情尘埃落定了,他才总算有了些踏实的感觉。

微黄的油灯光映得顾云锦的脸颊盈盈如玉,她似是极喜欢那糖果的滋味,舌尖抵着糖粒翻着,连带着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

蒋慕渊看在眼中,哑然失笑,想伸出手指去点她的梨涡,强压了一番,终是忍住了。

小姑娘才应了他的,这会儿就别再惊她了。

蒋慕渊把视线从顾云锦的面上移开,定神观察起了这间屋子。

他之前心思全在顾云锦身上,只匆匆扫了一圈,寻了棋盘就作罢了,这会儿才算是认真观察起来。

珍珠巷的东跨院,蒋慕渊只去过两回,并在一块,他在里头待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可这会儿回忆起来,他能清晰地记得那边与此处的不同。

布局虽相似,但差异也极多。

他让听风搁在珍珠巷库房、后又被贾妇人送到顾云锦屋里摆起来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搬来这儿。

这本是情理之中的,顾云锦原就是借住珍珠巷,东西是暂摆而不是赠送,蒋慕渊当时也没有把窗户纸捅破了,顾云锦断断不会拿那些的。

蒋慕渊知道这一点,可真的一样都瞧不见,还是有些烦闷的,甚至恨不得让人立刻就送过来给她全添上。

好在,他心里想归想,到底没有真昏了头。

角落里的那盆水莲还养着。

蒋慕渊站起身,走到花架旁低头看那盆水。

入了冬了,水莲不似夏日生机勃勃,微微有些奄,倒是水里的小鱼还在,蒋慕渊拨开莲叶就看到了。

顾云锦也起身过来,垂眸看着那缓缓摇着尾巴的鱼儿,道:“前回小公爷让我们打理珍珠巷的小花园,当时简单收拾出来了,搬出来之后,就不好看顾了。”

花园虽小,但收拾齐整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有石有水,照顾仔细了,一年四季也都是好景。

可惜,头一个夏天,花卉还没有完全扎根,也就没有盛开,她只闻了秋日丹桂,其他季节的模样,却是看不到了。

蒋慕渊垂着眸子,视线落在顾云锦乌黑的长发上,道:“贾大娘不擅长那些,听风请了人照看的,况且,你们原本也住不到来年。”

为了让受了火灾的百姓能过冬,受损的胡同都是日夜赶着重建的,连一片焦黑的北一、北二胡同都能建好,何况只是小修的北三胡同。

前两天,贾妇人已经陆陆续续往北三胡同里搬东西了,她说的是舍不得胡同里一道患难的邻居,她一个人住,也无所谓宽敞不宽敞,她喜欢北三胡同的热闹。

沈嬷嬷去看望过,和邻居们讲了会子话,晓得那儿一切都顺畅的。

若长房没有进京,那眼下,她们大概也已经搬回去了。

蒋慕渊又道:“宅子就在那儿,你若想看,什么时候都能过去。”

顾云锦正为了“原也住不到来年”点头,这后半截话一出,她不由一怔,感觉点头又点岔了。

先前那么要紧的事情,她都没有反悔,现在这样的,似乎也没有反悔的必要。

脑海里浮现的是“将错就错”四个字,可定下心来想,当真是“错”吗?

蒋慕渊那般与她说了,她原就是拒绝不出口的。

婚事搁在眼前必须有抉择的并不是蒋慕渊一个人,顾云锦自己也是一样的,她很快要及笄,也不得不说亲了。

既然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那就想顾云思讲的一样,若是小公爷,不也挺好的吗。

起码,彼此都不排斥这样的单独相处,起码,能写信能下棋,不至于“处不来”。

想通透了这一点,顾云锦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口中的糖果都化了,牙尖上还留着些许甜滋滋的味道,她用舌舔了舔,转身又回几子边拿了一颗,剥了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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