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130)

吴氏和顾云锦都十分感谢夏易这几个月对她们一家的照顾,两厢认真道了别,这才上了马车。

夏易站在胡同里,看着马车缓缓驶远,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并没有骗顾云锦,他是早有了离京游医的想法,但他也确实没有说出全部实话来。

自从被乌太医点醒之后,夏易知道他不该再把视线落在顾云锦身上了,这位姑娘不是他肖想的。

只是,“欢喜”之事,哪里能够随心所欲?

即便是他克制着自己,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多看她两眼,想看她笑,想看她闹,什么样子都好看。

每次去珍珠巷里看诊,对夏易而言,都是既高兴又忐忑的事情,但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把心思稳住,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夏易生出了远行游医的念头。

一来是不让自己再看着顾云锦了,见过了山河大川,眼界增长、心胸广阔之后,小情小爱大抵就能抛在脑后了,三五年后,再回京城,那时候顾云锦肯定嫁人了,他也不至于摆不正自己的位子。

二来,他作为大夫,以后要在行医路上走下去的,游医对他的将来极有好处。

因此,父亲一提,夏易就点头了,今日来与乌太医告别,本想下午再去珍珠巷的,哪晓得这么巧。

夏易看了眼祝家宅子,开口问那老仆:“镇北将军府往后要搬来此处?我都不晓得祝大人的宅子要出手,这也真是巧了。”

祝家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与乌太医做邻居,老仆自然也认得跟着乌太医学医的夏易,闻言道:“还未全定下,但大致就是成了买卖了。”

“哪家牵的线?”他明知不该问的,却终是忍不住。

老仆答得坦荡:“宁国公小公爷那儿牵的线,好像是顾姑娘托了郡主。”

“原来如此……”夏易道了谢,看着老仆关上了宅门,而后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原来是他……”

京城官家之中,多少都知道顾云锦与寿安郡主交好,即便知道是蒋慕渊牵线,也会当是寿安郡主帮了忙,但夏易却明白,不仅仅是那样的。

能说得动乌太医出马,能让乌太医特特提点他,那样的矜贵人,京里还能有几位呢?

有那么一瞬,夏易有些不甘心,只是不甘心之后,又多了一些放心。

小公爷的名声极好,品貌端正,年轻有为,文武全才,若他是那个人,绝不会是心血来潮,他一定会善待顾姑娘的。

另一厢,吴氏和顾云锦回到珍珠巷,仔细和徐氏说那宅子的状况。

让念夏备了笔墨,顾云锦照着记忆,把宅子布局画下来。

吴氏正与徐氏说到夏易要远赴两湖的事情上,她暗悄悄瞅了顾云锦一眼,压着声音道:“我之前就想吧,夏公子挺好的,世代为医,家风正派,他对我们又格外照顾,最要紧是,我觉得他挺中意云锦的……

就琢磨着,等大伯娘她们来了,也问问她的意思……

没想到夏公子要一走三五年,那肯定就不行了……”

吴氏的声音很低,饶是顾云锦竖起耳朵,也只听得断断续续的,但不妨碍她领会吴氏的意思。

顾云锦很是惊讶,提着笔都不知道要怎么画了。

她怎么就没瞧出来夏易中意她呢?

虽说,夏易的确是很照顾她们,但是照顾她,难道要以心意回报?

她可以感激,很感激的。

话又说回来,还有人比夏易更照顾她的……

也不知道蒋慕渊到哪儿了?

那夜都没有细细问他,到底是与其他大人一道走,还是独自快马加鞭早些赶到两湖。

顾云锦的思绪飘开了,直到笔尖墨点晕到了纸上,才堪堪回过神来,她赶忙不再想,认真画好了布局。

图纸摊在桌上,三人又一道说了宅子,徐氏亦没有不喜的地方,便道:“还有几天就中秋了,大嫂他们也快要启程了。”

傍晚时,徐侍郎府里来,魏氏亲自来送帖子。

徐令意的婚事有着落了,魏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极好,两家定了八月二十二放小定,她送的就是小定的观礼帖子。

珍珠巷里没有外人,魏氏敞开了说话:“别嫌弃我多事,依着规矩,帖子我必须拿来。

我与老爷、令意,当然希望你们能来观礼,可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不想回侍郎府里赴宴的。

碰见嘴巴坏的,还要说之前侍郎府不好,云锦走了,如今令意嫁得好,云锦又亲近起来了,那真是听一句就要气死了,因而不来也无妨的,我们晓得你们的好。

令意这阵子是不方便出门,等过几个月,再来看云锦。

喏,这是令意的信。”

第172章 实诚

顾云锦接了,笑道:“傅太师才刚保媒,小定的日子这就定了?我以为还要半月一月呢。”

“纪家催的急,”魏氏笑了起来,“早些定了也好,我能睡个踏实觉。”

这话说得屋里几人都笑了。

魏氏也晓得,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王甫安那么耍过一回,哪家当爹娘的能没有半点怨气,没有半夜惊梦?

徐令意的年纪是再经不起一次波折了。

只有等婚书到了手上,两家板上钉钉敲严实了,魏氏才能真正安稳。

顾云锦坐到一旁去拆了信来。

徐令意一手好字,伴着墨香,上头情绪明明白白的。

许是两家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让徐令意也懵了,她的心思不好跟长辈说,平辈之间,她和徐令婕说不到一处,知道纪致诚跟了她两回的只有顾云锦,偏偏顾云锦不住侍郎府了,只能借着书信来说道一番。

徐令意说她被纪致诚气笑了。

最初是气多过于笑,她压根不知道自个儿哪里得了纪致诚亲睐了,几次三番跟着她,中元那天还说出那么一番话来,她哪里认识他了,哪里稀罕他那点欢喜。

可徐令意也没有想到,纪致诚竟然说服了纪家上下,诚意满满来准备婚事。

纪尚书亲自来寻的徐砚,纪家女眷也来相看过,说话礼数皆是客气、规矩,对他们二房没有半点怠慢轻视,交谈里不说分外亲切,但能看出满意来,细节处都很是周全。

这份周全极其合适,不会亲近得让人无所适从,也不会疏远得叫人不知如何应对。

不比其他,只比前回相看的那一户商贾之家,就高出无数去了。

徐令意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么高门贵女,说亲也全赖着伯父的脸面,她除了那一手字,也没有旁的出类拔萃的优点,纪家会如此看重,只因纪致诚的诚心。

纪致诚是把家里都摆平了,他做好了准备,才让徐令意这儿跟春风拂面似的。

人家这般善待,婚事又拦都拦不住,徐令意恼归恼,却也不至于那般排斥了。

可纪致诚后头做的那些事儿,就让徐令意笑多余气了。

或许是纪致诚晓得他这些年在外的名声就是一个仗着祖辈官名、整日里混日子的监生,傅太师登门保媒时,他还让老太师带了五六份策论文章来。

有几份是纪致诚年初时写的,不用旁人点评,徐令意都看得出,这文章中规中矩,寻不到亮点,搁在监生之中,大抵就评个中下。

另有两份是他前几天才写好的,听说是还未让国子监的先生读过,只叫傅太师先点评了一番。

傅太师显然很喜欢这两份文章,朱笔点批几乎写满了纸面。

徐砚看了也十分欢喜,连连夸赞,倒不是这两份文章当真惊天动地了,而是进步颇为显著,仿若跟换了个人写的一样。

徐令意也拿来读了,几份文章搁在一块,她算是明白纪致诚想说的意思的——他能发奋,能进步,有良师益友,有家人引路,他能撑得起家,能让徐令意抬头挺胸。

“我当时想,那就他了吧,就冲着这份赤诚和坦率,也不能板着脸跟他过不去了。”

顾云锦捏着信,弯着眼儿笑,她能想到徐令意那哭笑不得的无奈,也高兴对方能安稳定下来。

议亲是两家人的事儿,可关起门来相处时,却只是两个人。

两人都愿意好好过,那总能磨合出来的。

魏氏和徐氏说着话,听见顾云锦笑声,扭过头来道:“令意说什么了,叫你这般欢喜?”

信是不好给魏氏看的,顾云锦斟酌了用词,道:“大姐姐说,纪家那公子挺实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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