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宁颖的女史回来,说宁家人已经把宁颖带回行宫。
赵燕然多嘴问了句:“怎么闹起来的?”
宁颖前阵子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跑去招惹徐野。他们那帮纨绔子弟本事没有,抱团比谁都厉害。说话一个赛一个难听,你还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人家父母亲族愿意给他们造作,又有承启帝宠护,非要跟他们计较,劳累的还是自己。而且这帮纨绔又记仇,三五年前一点小矛盾,记到今天都不出奇。
女史上前一步,在两人身后将闹剧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夫妻二人。
张晚晴手中的筷子突然没放好,掉落在地。她的反应被赵燕然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烦闷。
“回京了?”
女史颔首,“听说回京好些日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赵燕然有不好的预感,但哪里不对劲他一时还说不上来,只觉心提到嗓子眼。
“他们兄妹竟然攀上了徐家……”给徐野做妾,确实是个好出路。张晚晴紧绷着身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王爷,徐家怕是在针对您。”
赵燕然放下酒杯,“何以见得?”
“祖父前些天跟我父亲说朝堂上的事,徐家好像跟东宫来往紧密,如今外边都传徐家明面上保皇派,实则为东宫一脉。”
赵燕然重新拿起酒杯,放到嘴边,“右相多心了。”
“王爷,妾认为此事……”
“累一天了,咱们去跟父皇辞别吧。”
夫妻二人离开宴席回行宫后不久,承启帝也喝得醉醺醺的,为免在朝臣面前丢丑,他也没多呆。营地离行宫虽说不远,但也要坐一小段马车。徐则就等着他回去,自己好跟徐野那帮小孩玩牌,结果被叫去陪驾。无奈之下他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篝火宴。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尽挑得罪人的话说。
徐则叹气,“臣在想他不做官是不是为了随便呈口舌之快。”有官身那会儿确实挺收敛。就算想骂人,也用以理服人的方式,比如在景庄寻人墙上贴文章。
“不过皇上,这宁家怎么就非徐家不可呢?徐六这种混账东西,宁家女儿嫁给他,那就是一辈子的不幸。哪个父母会把女儿往火坑推。”除了程馥,徐野对任何女子都是火坑,不值得托付终身。
承启帝把敷在额头的帕子取下来,“宁家心偏了。”
徐则心里嘀咕:就跟你似的。
把皇上送回寝宫,徐则就转头回了他们父子住的园子。徐野已经回来,坐在炕桌前旁若无人地整理自己收集到的石头。徐则站在门口盯了半晌,感叹孩子这劲,考状元都没这么用过心。
山里有溪流,水下的石头又光滑又漂亮,徐野仔细采了一袋回来。这也是他们那一队回来得比别人晚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承启帝去温泉山庄,只带宠妃和内官,其他人自己找事做。徐野又进了山,这次是独自一人。依旧是快日落才回来,然后带出来的东西比昨日更丰富。猎物倒是没几条,这趟更像是专程寻宝。
“你也太有心思了。”
来园子串门的人都很不幸被他拉壮丁,帮自己分石头,大小颜色接近的放同个盒子。多余的人手则被他指使去做鲜花的分类和保鲜。
看似简单的活,因为要用心,变得容易耗精力,大家忙到深夜,就得了一盘兔肉和一锅素面。不过骂归骂,还是很讲义气地把活做完。
东西分装好之后,徐野让人搬上马车,连夜送回京城。鲜花保存不易,早点出发很有必要。
他做这些事也没避开旁人,天一亮行宫都传遍了,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宁颖好不容易缓和心情,又崩溃了。躲在屋里哭肿了眼睛。慕容卉也郁郁寡欢,心情很复杂,一股浊气堵在心口,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也许有点羡慕。
接下来每天都陆陆续续有人进山里,打猎的依旧有,但效仿徐野这样寻宝的也多起来,周家的少年将军也加入了徐野一行。整个秋猎变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搞笑,承启帝懒得管了,随他们胡闹。
赵燕然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心绪越来越糟,他不否认,徐野的举动扎了他的眼。
程馥就这么好么?可让他回忆起这个女孩,除了那些争议,他竟想不起她的任何。只依稀记得她有一张肖像生母玉阳县主陈梦铃的脸。
“殿下,外头闹起来了,您过去看看吧。”一名内官跑进来。
赵燕然才想起七皇子也跟着去温泉山庄,皇上让他顾着行宫这边。
“出什么事了?”
“宁小姐拦徐公子的道,两方人吵起来了。”
第10章 她急糊涂了
徐野掀起进山寻宝的风潮后,闲出屁来的公子哥们都像找到了新玩法,每天都特别积极的进山,然后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敬国公世子采药材上了瘾,总觉得什么都值千金,什么都是长了千年的。其他人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我告诉你顾长烟根本不是表面的那样,她都是装的,她在利用你。”宁颖放下往日的高傲,形神憔悴,任谁看了都不忍。
“这话就别在这里说了吧?”跟之前不同,这回是真的有女孩想阻拦宁颖。
可惜现在的宁颖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也顾不上家族的名声,“她当年跟睿王殿下有婚约,为什么最后不作数了?因为她就是个毒妇,她嫉妒张晚晴得睿王殿下的倾慕,她在皇后娘娘的春宴上布局杀张晚晴。要不是念在她父兄的份上皇上早将她赐死了。她心机深沉,就是想利用你翻身,你要她进徐家,我绝不答应……啊……”
宁颖被徐野掐着脖子重重地摔到地上,当场就昏死过去。
“泼醒她。”徐野没什么情绪。
在场的都是权贵子弟,大世面见过不少,但也没想到徐野会真的跟宁颖计较。对当年春宴之案一知半解的人听宁颖乍然揭露,吃惊之余有人相信,也有人对真相抱有怀疑。
关键在徐野的态度上,徐则是大理寺上官,又是天子宠臣,徐家没有避讳,是不是说明当初的纠葛另有隐情?
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的时候,徐野的随从在他下令后已经从拱门边的蓄水缸里打了一桶水过来。宁家的下人早跪了一地,纷纷求徐野放过主子,当然也有人在事发时就偷溜去禀报武定郡王府的其他主子。
水很无情地泼到宁颖的头上,她呻吟着动了动,徐野从背上抽出倭刀朝她走过去,眼看刀刃就要贯穿她的脖子,赵燕然及时赶到,“住手!”
徐野的伙伴们这才回过神,纷纷上前把人往后拖,“你冷静点,这里是行宫,不要闹出人命。”
“对,皇上在呢。”
出乎意料的是,帮忙拉徐野的还有那几个少年将军。
“徐兄,算了。”
“女子多爱呈口舌之快,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徐野神色如常,但谁都看得出他很不高兴。他扫了眼在场众人,“你们有几个见过程馥?又有谁同她说过一句话?站出来。”
四周陷入尴尬的死寂。
“看啊,你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妄下定义,不觉得很可笑么?我徐野喜欢的女人用得着你们多管闲事?她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我徐野视如生命的人。”
“可笑你们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有那个闲情为旁人操心。呵,我跟你们很熟么?”他将倭刀回鞘。
男孩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见他已经走远,又纷纷追了出去,毕竟山还是要进的。
当晚,徐野继续跟小伙伴们整理当天的收获,徐则悠哉悠哉的带着承启帝训斥的话过来,就瞧见这副幼稚的画面。看来儿子完全没有被早上的事影响。
不过毕竟要在行宫行凶是事实,也所以接下来几天,徐野被打发到佛堂思过,山是进不去了,好在每天都有人自发地过来给他送吃送喝,日子也没有很难过。
慕容卉也提着食盒悄悄过来,以为徐野吃不好睡不好,一定很懊恼自己冲动行事。结果看到的景象是徐野在佛堂下打地铺,墙角下摆了七八个大小食盒。
她听到身后有人来,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她若是原路折返肯定会碰见来者。于是只好带着丫鬟跑进佛堂里,当着徐野的面躲到佛像后。
来者是两名少年将军,个子高一点的叫许孟知,矮半个头,左边眉角有一道清晰伤疤的是柳远,两人年纪相仿,都是祖上好几代从军的将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