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传遍了。”吴缨每日出现,那身装束都十分赏心悦目。
“徐野仗势欺人?”想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吴缨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玖玖随即给他沏了一杯茶。
“差不多吧。”说徐翰林瞧上了吴家女,吴家不同意,他就陷害吴子琪入狱,以此逼吴家就范,吴家为了吴子琪,不得不勉为其难同意这门婚事,现在吴真真每日以泪洗面。
程馥无奈地摇头,“随他们去。”
既然跟徐野有牵扯的人都无所谓,吴缨也不在这事上多费神。“你真要派宋欣怿上京?”
“嗯。”程馥在写两河茶事的细则。
“长跑赛真不办了?”
“今年咱们不掺和。”新知府上任,估计对谁都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两河轩能继续主办,但谁知道多少麻烦等着。
“蹴鞠赛倒是可以搞搞。”见吴缨有些遗憾,程馥补充道。
吴缨挑眉,“二月筹备,四月开始。”新知府貌似五月上任,这样可以避免跟新官的几把火撞上。
“提几个小管事起来。”虽说用靠谱的人省事,但不能总栓着一只羊薅毛。宋欣怿据说这个年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吴缨自然是听她的,手指头在桌上敲了几下,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我们的结余是多少?”账目方面程馥不耐心管,都吴缨那边把关。
吴缨扯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
程馥扫了眼,说道:“严兴生可以放开手脚。”
现在造纸坊和养殖场都归他负责,这两个又正好是今年两河轩最重要的营收项目,程馥自然更重视一些。
“好。”
“过了正月,太子那边应该有答复了。届时咱们再作下一步打算。”两河轩现在专注的都是能长远发展的营生,只要国家不乱,世世代代地经营下去不是问题。而寻求与太子合作,也是无奈之举。在江南讨生活,要么屈服于世家,要么就只能对立,并没有中庸之道。有个靠山总归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徐野多日没出现,吴家的人终于确定对方已经离开金陵。吴令佐事先安排好的人也陆续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传信。
其实翰林院的日子无聊归无聊,但总比六部舒服些。就拿徐野来说,每天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不是趴屋顶上睡觉,就是吃水果发呆。旁人就算瞧他不顺眼也不能拿他如何,谁让人家真有几分本事,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呢。
“行啊,养的好儿子,跑江南欺男霸女。”承启帝把手边一沓奏折摔到徐则跟前。
徐则打开来逐字逐句地看,嗤笑,“看不起谁呢。我儿若是欺男霸女,我徐家五房如今也不至于此。”除了几个做粗活的丑丫鬟,五房全是大老爷们。
承启帝对于江南世家自带偏见,加上对徐野比较了解,所以御史的奏折,他只觉得古怪,既然徐野什么都没做,那又是怎么惹上这些是非的?
江南世家经历之前的清洗,如今一个个精得跟地鼠似的,除了族中子弟争相出仕之外,在朝中也经营了不少人脉。若是真给人抓住什么证据,这些势力一旦联动起来,承启帝也不太好明偏徐家父子。
“呵,还是愿景不成?”瞧瞧,他最信任的臣子,俨然一副巴不得自己儿子干出点惊天动地坏事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徐野被徐则提溜到御书房听训。他也特别老实,把自己跟吴子琪的过节没有偏颇地如实交代了。不过只把程馥描述成金陵友人,三两句带过。
纨绔子弟承启帝见得太多了,京城遍地都是,眼前这个混账小子也算其一,但像吴子琪这么嚣张的,心里没点数的,京城可不多。他不禁嘀咕,江南的纨绔子弟看来是自成一派。
徐野表面上是在御书房被训斥了半天,但实际上是干站了半天。皇帝很忙,徐则很忙,六部官员每个都匆匆来匆匆去。只有他安静听着。
“你也怪不容易的。”父子二人一块出宫,徐野犹豫道。
“还好,就是有点腻。”徐则摸摸他的脸。
走了一段,徐野突然停下脚步,徐则回头看他。少年的脸在冬日的斜阳染上了一片淡淡的金光,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多年前的自己。不过那时自己面对的不是徐老爷子,而是一脸怒意的女道士。
“你要什么,我的命,还是我的人?给你给你。”
话音刚落,女道士就用石头砸破了他的脑袋……
徐野垂眸,“你再坚持几年。”有些事他以前不太懂,最近才渐渐明白。
徐则微愣,随即上前将少年揽进怀里,在精瘦的背上拍了拍,什么都没说。不过父子二人的互动却被不少人看进眼里,不明真相的都以为徐则是在安慰被骂的儿子。
这世道就是对美人宽容,美男父子受委屈,大家只觉得他们怪可怜的。
父子讨论晚饭又去哪家馆子解决,慢慢朝宫门走去。不想,迎面碰上了睿王府的人。赵燕然正踩着马凳下车,准备换宫中的轿子,也瞧见了徐家父子二人。
“见过睿王殿下。”
赵燕然并不常见到徐则,更不常见到徐野,但因为宁家的事,他的王妃张晚晴被父皇惩戒,他心里对徐则父子是有芥蒂的。
“徐大人。”
第82章 被绑架了
徐家父子刚要迈开腿,听到对方这么一声,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殿下有何吩咐。”徐则直视对方。
赵燕然面色不善,“本殿有一事不明,请徐翰林解惑。”说完面向徐野。
“本殿表妹宁颖论出身、容貌、才情、贤德,哪点配不上你?”
徐野不卑不亢道:“殿下,您心中德才兼备的好女子于微臣而言不过寻常,若仅凭家世才情结两姓之好,皇上有比宁家小姐更合适的人选可赐婚微臣。殿下,微臣劝您一句,莫要管朝臣私事。”
赵燕然张着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个六品小官威胁。
“殿下如无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徐则颔首,拉着徐野绕开睿王府的人,往宫门口走去。
顺利出宫,父子两人到家附近的岭南饭庄解决晚饭。
“还以为你要给为父来一场宫门械斗。”徐则一脸遗憾。
“就是不想随了你的意。”徐野低头吃饭。
徐则心情颇好,“忍着吧,他的债主总要回来的。”这口气只有债主亲自来讨,才算跨过去。
徐野不否认自己确实在忍,而且忍几年了都。想搞赵燕然于他来说难度不大,甚至不需要一兵一卒。光凭对方先前那番关心朝臣婚事的言行,他换套说辞传给七皇子,让七皇子赵燕谨误认为赵燕然想拉拢位高权重的纯臣,为太子或者自己铺路,保管赵燕然能烦个一年半载。
但这样特别没意思,谁的根本都伤不到。他站在小姑娘的立场上想,至少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才算有仇报仇。
吃过饭又在外头溜达了一圈,父子二人才勉为其难地回到争吵不断的徐府。庞氏与田氏果然又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隔着院墙互相刻薄。父子俩每天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慨,徐家二老爷真不容易。
旅厌收到召唤,轻飘飘地进入徐野的屋子。
“你马上增加人手,密切盯着睿王府和张家。大小事我都要知道。”
“是。”旅厌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仿佛他从未进来过。
徐野摩挲着手掌中的小印章,想起赵燕然那个问题,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嫌恶,“谁跟你似的,珍珠玛瑙堆里挑出个屎壳郎当宝贝。”
弹劾的奏折皇上一直搁置在旁,但先前责骂了徐野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是就有人揣摩圣意,认为承启帝对徐则父子已经有所不满,但徐则这些年的功绩也有目共睹,承启帝显然在犹豫该如何处置徐野。
按着这个思路,承启帝的案上弹劾徐野的奏折垒得越来越高。
金陵
景元泽没去两河轩,而是抽了个晚上的时间登了程家的门。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深更半夜上别人家叨扰。
“我来是想告诉你,吴家的人挨个见了当日宾客。”说不烦是假的,不但他烦,他那位回江州的二哥也烦。
程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都改口了?”
景元泽迟疑地点了点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不清楚缘由,当时吴子琪没有伤到徐野分毫,反而被徐野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