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有梦+番外(114)

作者:未晏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梦中的他在失去思静之后,用了多少种办法来排解情绪:他广选天下美人充实后宫——却每晚只觉得自己临幸的是画出来的皮囊;他骑射打猎——爽了一时,晚来却愈发觉得孤衾寒冷;他用心在男人的朝政上,把自己的国土开拓得广阔,无人敢不膺服他——可这么美好的天下没有他愿意的人来共享,好像也还是虚的。

母亲一直教导他要学会“忘情”,没有爱的人才没有弱点,不会被拿住软肋。

可是,他强大了,胸腔里却空落落的,强大又有什么意思?

而现在只要抬眼,就能看见翟思静含笑望着他,这不是梦,是真实不虚的。

他心里一松,松开手滚到被窝里,勾勾手吩咐她也钻进来,然后揽着说:“思静,要是我阿娘知道我是回身救你才中箭的,她一定气死了。所以,等我们回到瑙云城和她会合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提这个茬儿。包括她若对你说了什么非分的话,你也都不要回复,全部推在我身上,我来对付。她是我阿娘,我从小跟她斗智斗勇的,最熟悉她了。”

他怀抱里暖得人都想睡觉,翟思静闭眼说:“好,这些事都推给你……你自己的娘亲,你自己哄。太妃也吃了不少辛苦,你日后要好好孝顺她……”

杜文不意她居然比打了半个月仗的自己还渴睡,推推她说:“都困了吗?别呀,我被你掐那么疼,你还没给我揉揉呢——我以往每次都给你揉的吧?”

翟思静迷濛间笑道:“你瞎说。刚刚谁还在说,一箭穿过锁骨都不觉得怎么疼,指甲掐一下倒受不了?我这阵子晚上担心你,都睡不熟,终于……”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当然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还怀着孩子,渴睡也正常。

杜文睡了半个月的单人帐篷,此刻有个温暖柔软的大活人儿在怀抱里,已经够满足了。她睡着了很乖,他亲亲她的脸颊,亲亲她的嘴唇,她都是柔顺的样子,闭着眼睛随他亲吻。杜文也不做他想,把她的手搬过来搁在他的腰上,把她的腿搁在他的腿上,然后放心大胆地在她身上上下抚了一番,虽然血气方刚,但是因为心里觉得圆满,所以也不觉得特别难受。

劳累这时候才涌上来,在她身上缥缈的香气里,杜文摸了摸身上被她掐出来的一对儿月牙形痕迹,还在微微的疼——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啊,居然能把他掐疼了——但就像个爱的记号似的,叫他心里甜滋滋的。于是他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风雪停下之后,天气开始回暖。杜文与忽律汗的来使又谈了数次。

“朕大军一动,多少嚼谷!”杜文冷着脸说,“如今我离菟园水一步之遥,只不过念着首恶已除,胁从不必赶尽杀绝罢了。但要退兵,朕如今没钱没粮了。”

使臣知道他耍无赖做话说——壁垒里粮囤高耸,壁垒外牛羊在暖暖的圈里饲养了无数。无非是不肯就这么退兵,想要点好处。

城下之盟,柔然只能让步——以往和杜文的父汗作战,两国还胜负参半,现在直接不敌,也只能捏着鼻子受他的!

使臣强笑道:“是是是……我们大汗知道大燕汗您不容易。略备薄礼——牛五千,羊一万,马三千,骆驼一千,还有肉干、奶酒、乳酪和酥油,总归是尽地主之谊。”

杜文笑道:“活的我要,肉干之类就算了。还有一件东西,想来对贵邦大汗也是惠而不费——燕然山左右都在朕重兵的把控之中,你们留这样一块鸡肋也无用。”

这是要割地了。

燕然山当然是块好牧地,使臣争辩了半天,最后还是落了下风,只能推说回去请示。一直谈到第四次,使臣到杜文的壁垒时,看见士兵们磨刀霍霍,马匹们在风雪中奔驰训练,他不由脸色也发白,终于同意了把燕然山拱手相让。

最后使臣还顺带问了一句:“那么还有件小事。”

“请讲。”

“主要是鄙国公主,”使臣支支吾吾说,“想知道大汗的阿干、废帝乌翰怎么样了?若是不在人世了,毕竟夫妻一场,还是想按着鄙国的风俗迎柩下葬。”

杜文冷着脸说:“确实不在人世了,而且尸骨也没了。”

加了一句:“不是朕心狠屠兄,实在是朕这位阿干心思太左。被朕围困时,朕已经说了既然是手足兄弟,有的事可以不咎,只要他投降,命还是可以有的。”他摊手说:“可是他不信我呀!硬生生带着妻儿在山坳间不肯投降。哪晓得山间有狼,都被吃得只剩零散的骨殖了。”

他最后漫漠地说:“朕想着兄弟一场,也叫人捡了几根带血的骨头回来。喏,你们若要,带回去安葬也可。只是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乌翰的呢,还是他妻子的呢,还是他孩子的呢,还是他手下侍卫的呢……”

他挑着眉,冷漠得近乎凉薄:“骨头你们要不要?”

站在冬季难得的阳光里晒太阳的翟思静,看到柔然使臣一脸败丧地离开了皇帝的中军帐,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要那几根带血的骨头。

而再一次获得胜利的叱罗杜文,在使臣走出辕门之后边笑得飞扬跋扈,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吩咐身边的亲卫:“把那几根臭骨头丢了喂朕的猎狗!”

翟思静像个阿姊一样带着些笑看着他,好像等他回来就要批评。

而他也恰恰神采飞扬地大踏步朝她走过来,风帽上的紫貂毛在阳光下镀着金边一样。

他好像没几步就到了心爱的女人身边,也看不到旁边有人一般,伸手就把她一抱,轻飘飘就叫她双脚离了地。

翟思静在众人面前一直是给足了面子,只在他耳边轻声斥道:“像什么样子啊……快放我下来。”

“不放。这是我的猎物。”杜文笑眯眯说,然后道,“不许怪我把乌翰的骨头喂狗——朕的狗多娇贵,其实已经憋屈它们了!”

“圣君都做了一半了……”她嗔怪道。

“在柔然暂时不做了呗。”杜文笑着说,“我得先活得爽利了。这里是草原,又不是平城!”

他手上用力,把她向上一抛,然后在她尖叫出声之前,又稳稳地接住了,手托着腰和膝弯儿,把她抱得牢牢实实的,露出恶作剧之后的坏笑。

翟思静本能地抱着他的脖子,想骂他,他却唱起歌儿来:“遥看孟津河,杨柳郁婆娑,我是胡家儿,不解汉儿歌。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跸跋黄尘下,然后别雌雄。”

歌声清亮悠远,低沉时入耳宛转,高亢时又宛若破云——竟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还有这样一副好嗓子。

翟思静静静地听他唱歌,然后被抱进了御幄里。

第90章

“干嘛呢?”翟思静揽着杜文的脖子,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心情不错,要有一个人分享。”杜文也对着她笑。“明儿要回程了,一路上肯定比驻扎在一处要辛苦,趁着今天还可以休息……”他把她小心地放在榻上,侧躺在她身边,然后翻了翻眼睛,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开始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一副占便宜的样子,偏生什么话都不说。

翟思静按住他的手:“有话就说吧。”

杜文停下动作,片刻后嬉皮笑脸地说:“先亲亲。”

翟思静笑道:“干嘛先亲亲?”然后自己回答:“是不是怕话说出来我会不高兴,就不让你亲了?”

还真是了解他!杜文挠挠头,不依不饶地:“算是说对了。先亲亲吧。”然后就凑过来了。

这一阵两个人就算躺一个被窝,也不能做过分的事,甚至晚来小狼崽子忍不住搓揉她搓揉得重了,翟思静都要踹他两脚嗔怪说“孩子!”

杜文顿时就不敢动弹了——生怕伤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所以她心里是对这血气方刚的小郎君有些歉疚的。

杜文自从犯过一次“错误”之后,床榻上再也不敢对她稍有用强,最多就是这样子嘴皮子纠缠。所以是翟思静主动伸手,捧着他的脸,先摸摸他的胡茬儿,再拧拧他的脸颊,最后捏捏他的鼻子——他这张脸,也叫人越看越喜欢,骨格儿峻厉又漂亮,像老天爷分毫不差量制出来的精品,只要没有那种鹰视狼顾的凶悍表情,就是个精致的可人儿。

他一动不动,像个乖孩子似的任她盘弄。翟思静盘弄够了,才慢慢凑过去,额头蹭一蹭,鼻子蹭一蹭,然后才嘴唇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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