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ME+番外(30)

作者:MODERCANTA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们住在城市东北部的山脚,房子相比庄园小的多,但还算幽静。白天的时候,李被允许在屋里侍候,她的工作主要是安排三餐,以及提醒主人按时服药。

桌上案卷堆得很高,对面墙上是两扇大开的窗户,窗外有蔓延无尽的碧绿草场。

景琛低头慢慢翻着名单,偶尔低咳两声。

然后在某个时刻,那声音就停下来,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开始常常遛狗。

清晨时分,景琛和cain沿着草场的小路向远方走去,傍晚日落,李在门口等待他们的归来。他们一去就是一整天,李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cain正值壮年,精力旺盛,但跟着景琛回来后,往往直接在椅子边躺下来,看上去有些困倦,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

“好,你很累了是吗。”景琛微笑着抚摸它的头。“这样可不行啊,明天还是得多锻炼。”

cain闭上眼睛,赶紧睡觉。

景琛经过了一段漫长的修养,那也是李心中认为的,最安宁和平的一段日子。

然后,某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景琛照常离去,却带回了一个beta。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深夜,夜风中斗篷,风雨灯的火焰飘摇不定。他怀里的人被毯子裹着,半明半灭里只能看见垂下的长发。

景琛脸上是一种微笑。他常常的微笑,但是他的微笑有不同种类,分别在不同的场合发挥作用,表达不同的意思。

此时的这种微笑,和他在暗流涌动中获得胜利,在花园里和cain一起散步,以及他那时站在庄园的屋顶,将擦净血迹的剑插进剑鞘时,所露出的笑容,是一样的。

李知道她没有资格多做揣测,只明白景琛得到了他想要的。

按照吩咐,李指挥仆人替那个beta洗漱。

他身上被污秽弄脏了,被热水冲洗之后,有些发红。他的身躯修长,皮肤相当白皙,所有的肌理都那样细腻匀称,骨骼的排布也达到一种合理的平衡。他被蒙着眼睛,尽力蜷缩住自己的身体,间断发出一种非常孱弱的呼吸声。

有个女仆洗着洗着,脸竟然忍不住慢慢发红了。

不久,景琛结束了南部的旅程,返回夏都。

那时李以为这已经是结束。

没想到一切才刚开始。

那个beta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云骞。

与流云共生。

景琛一直叫他“wen chu”。

没有人知道这个“wen chu”是哪个“wen”,哪个“chu”。

景琛从不告诉别人。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beta是老爷选中的替代品。这对伍管家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因为豢养替代品往往被认为是一些品德堪忧的贵族的特殊癖好——不过他最终还是很好地履行了仆人的职责,不评价主人的行为。

每个替代品需要被登记新的名字,以及被刻上烙印。虽然伍管家反复敦促,但景琛始终搁置着后一项的施行,李并不清楚他的思考与犹豫来自何处。

景琛返回夏都,主要是因为局势正在变得紧张。北部战争似乎有结束的倾向,那么也意味着当下各方力量暂时平衡的格局被打破,一切都需要重新洗牌。

他的身体一直在恶化,医生说,原来的治疗手段正逐渐失去其应有的效用。所以易感期的突然来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替代品该履行它的职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景琛不记得仆人们的名字,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伍管家和李统领着仆人,所以他只需要对两位管家下达命令。

不过他有时会对一些仆人有特别的关注。

“李管家,家里是不是有个叫琳的仆人?”有一次他问。

“是的。”

“请你告诉她,从明天开始,她没有必要来这里了。”

“……是。”

当他开始打算了解一个仆人的名字时,也就意味着那个仆人将迎接不幸的降临。

丽兹那个孩子,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他,被驱出主宅,只能在楼下负责一些粗活。

景琛这种对仆人的无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李没有资格评判。

这个庄园里的仆人,也许对云骞存在许多种复杂的感情。遗憾的是,嫉妒在其中占了大多数。

云骞第一次出逃的时候,正巧是景琛回来的日子。

等李发现时,已经有些迟了。大部分仆人都在大厅忙着布置,她匆匆走进厨房,想调动空余的人手。

厨房里忙碌而拥挤,不少仆人见缝插针地做些随意的闲谈,让工作不是那么无聊。长桌上围拢着一些人,有个女仆背对着李,咕哝着骂了句:“那个不识抬举的婊子……”其他人闻言大笑。

看见李后,他们立马中断了交谈,全体起立:“李管家。”

“云骞先生不在房里,没有去大厅。你们现在去找他,马上。”李深深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孩子,语调严肃地说。“还有,我希望你们能学会谨言慎行。”

此时,头顶突然隐约传来几声犬吠。

李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匆匆上楼,看见楼梯后的偏门已经开了,cain无精打采地趴在门槛上,耳朵耷拉着望向外面,不时叫两声。

外面有积雪,印着模糊的脚印。

李站在那里,觉得后背爬满了冷汗。

等她赶到槐树下时,景琛已经在那里了。

云骞整个人倒在地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晚裙,浑身皮肤被冻得青紫。

他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就算景琛走到他跟前,也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景琛把毯子盖在他身上:“疼吗?”

他没有回答。

“疼的话,下次不要再做了,知道么?”

他没有回答。

总而言之,烙印最终还是长在了云骞的脖子上。

景琛对于云骞,好像总有种一厢情愿的感情。正如所有东西从小到大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地向他走去,那么云骞也一样。

云骞和他是不同的。每个人活下去总得为了些什么,比如家庭,比如孩子,比如事业,比如责任,比如爱,比如尊严。但是云骞好像都没有。

每天清晨,李为他准备洗漱的时候,他往往安静地躺在床上,专注地看向某个地方。只有等李呼唤他的时候,才会慢慢转过头来。

李凭借自己的经验,在景琛的举止言语里揣摩出一些微妙的情绪,借此转告云骞,希望能对他起到些许的安慰。

“老爷对您很看重。”诸如此类。

云骞轻轻眨了眨眼,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空洞,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仿佛在说:“请不要再骗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就不敢看这双眼睛了。

没有人想到景琛下一次的易感期会来得这样快,他的身体正在不断挣脱药效的控制,逐渐崩溃。人们心里升起一种隐约的预感,这位年轻的主人也许很快就要重复他亡兄的命途,走向末路。

那个夜晚所有事情都仓促而紧急,李明白自己必须马上去开启隔离器,以免景琛的信息素波动影响到楼上的客人们,接着是疏散人群,还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她。

转身的时候,她听见云骞在喊自己,清晰地感到云骞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非常轻,力量也孱弱。

李知道那是他在求救。

他在说,请救救我。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

李年轻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她在夏都一个新贵的庄园里开始了自己工作生涯的起点。

那家主人性格颇有些荒淫,但用贵族的说法,这“无伤大雅”。他恰好很喜欢养替代品,数量不小,像养猪猡那样,一群一群地养。李常看见他们脖子上系着链子,一个连着一个,被牵来牵去。这其中许多人,也许原来还有着不错的人生。

他们的脸好像都长的一样,李已经不记得了。

这些替代品的痛苦,就沿着链子缓慢挣扎着生长,当然,最终都握在了主人的手里。链子挥动,摇晃,好像也无形中一下下打在李的身上,使她觉得疼痛。

一次宴会,主人让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替代品出来助兴。后者怕是还没有见过大场面,一直在发抖,还把一杯酒给碰倒了。他跌坐到地上,抖得更厉害。

满座寂静,夫人,小姐,先生们或坐在椅子上,或衣着光鲜地站着。他们手里还拿着酒杯,相当冷漠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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