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讨价还价:“祁总,前后二十一年,我的工资一点都不涨吗?连起码的通货膨胀的涨幅都没有?”
祁轼微笑:“没有,不涨,爱签不签。”
说完,拉过她身上羽绒服的衣襟,帮她把拉链一拉到顶,再扣上羽绒服的大兜帽。
“空气不错,我们走走。”
雪快停了,只有一点一点的雪片,零零星星,在路灯下翻飞着。
祁轼把手伸进她长长的羽绒服袖子里,找到她的手握住。
现在并没有连着红线,就这样牵着手,程梨有点害羞。
幸好天黑,羽绒服帽子上的毛毛又遮着大半张脸,看不出来。
祁轼没穿外套,身上是深色西装礼服,里面是贴身马甲,口袋上装饰着和程梨礼服同色的丝巾,帅得天昏地暗。
“年会早就结束了吧?”程梨问。
祁轼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程梨想想:“现在舞会也快完了。”
据说年会后要在外面的大厅跳舞,赶不上了,程梨有点遗憾。
“想跳?”祁轼牵着程梨的手,举高到她头顶上,让她在铺雪的人行道上滴溜溜自转了一个圈。
她里面虽然穿得漂漂亮亮,现在外面却是不折不扣一只臃肿的小包子。
和祁轼原本打算好的跳舞大相径庭。
不过天上飘着雪,路上没别人,只有两个人和一对长长的影子。
这样也不错。祁轼心想。
祁轼揽着她的腰——起码是包子上本来应该是腰的部位,稍微带着程梨跳了几步,又抬手让她自转了几圈。
再跳几步,又让她自转几圈。
会自转的小包子还挺好玩。
小包子却有意见了。
“这么一直转,头晕。”
她抬起头,鬓边两缕碎发从兜帽里钻出来,一双眼睛在路灯下清澈璀璨。
“好。”祁轼又举起手,拨着她反向自转了两圈解晕,然后把她揽过来,“冷不冷?我们回去吧?”
她上面裹得严实,脚下却是露着脚背的高跟鞋。
祁轼的司机带着展卷,就在不远处慢慢兜圈子,看见祁轼招手,立刻靠过来,下车打开车门。
人行道旁都是堆起来的积雪,祁轼看了看,打横把小包子抄起来,跨过雪堆,塞进车里。
虽然被他抱过好几次,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被他这么抱着,还是让程梨有点害羞。
一上车,程梨就趴在前座靠背上假装睡觉。
司机不敢出声,展卷却什么都不怕。
展卷坐在前座,回过头对程梨说:“不好意思啦?没什么,上次下雪,我和祁总一起走,遇到雪堆,祁总也把我……”
顿了顿。
程梨惊奇得忘了装睡这茬:“把你抱过去了?”
展卷笑答:“把我踹得飞过去了。也算是心疼我,不让我沾雪。”
连司机都绷不住笑了。程梨更不好意思了。
祁轼抬脚踹了展卷的椅背一下:“你现在就给我飞吧。”
这样说开,气氛反而不那么奇怪了,大家一路说说笑笑,一起回了Bravo。
Bravo大堂居然还很热闹,年会散场,大巴把不少人送回公司。
今晚是新年夜,有家的都回家了,有男女朋友的都约会去了,只剩单身狗们正三五成群地约着一起去唱K喝酒。
一堆又一堆的人还穿着年会的衣服,聚在大堂里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看见祁轼他们进来了,纷纷打招呼。
祁轼一眼就看出程梨羡慕的表情。
“也想出去玩?”
程梨摇摇头。
天天猫在月老办里理红线,除了展卷他们几个,谁都不太熟,并没有人可以一起去。
祁轼再看她一眼,忽然出声,招呼那一大群人:“要不要来我家里玩?”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祁总找人去他家玩?谁敢去啊?
可是祁轼叫人,谁又敢不去啊?
一时间雅雀无声。
祁轼语气轻松,又补充:“我家可以唱K,音响效果全城所有的KTV都比不了哦。”
刚刚开过年会,大家都嗨着,胆子比平时大,有人试探地问:“祁总,真的吗?”
“当然真的,走吧,我那儿还有海鲜自助,免费。”祁轼向电梯偏偏头。
有人欢呼着跟过来,带头的有了,大厅里的人呼啦啦过来一大群。
祁轼笑笑,对展卷低声吩咐了几句,展卷就跑了。
程梨悄悄问:“你家为什么可以唱K?”
一点都不像祁轼的风格。
祁轼低声解释:“装修时乐央的主意,他和凌耽有时候会过来唱歌,唱得比十八层地狱的鬼嚎还难听。”
祁轼带着大家乘电梯上顶楼。
就算人多,也没人敢去挤祁轼和程梨。有人大胆地跟祁轼搭讪聊天,祁轼随口答着,一边打量程梨。
刚刚车里黑着,还不觉得,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小包子把包子皮彻底剥了,里面的馅看起来实在太过鲜亮可口。
祁轼下意识地看看手指。
红线已经没了,没任何借口能咬她一口。
祁轼家客厅有一整面墙是液晶电视,砺锋跟着上来,调暗灯光,把电视和音响都打开给大家唱歌。
祁轼没有吹牛,他家KTV系统绝对专业,效果惊人。
这里是Bravo自己的大厦顶层,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一大群人只不过刚进来时有点拘谨,一会儿就玩开了。
展卷回来得很快,不知道去哪个酒店叫来了海鲜自助,连同餐台一起在客厅另一边铺开,还带了酒水饮料。
祁轼家瞬间变成KTV包房。
程梨有点想笑,今年的最后一天,和KTV包房真是有缘。
“现在热闹了?”祁轼招呼一圈,才又在程梨身旁坐下。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程梨有点感动。
祁轼问:“想喝什么?我帮你拿。”
程梨试探地问:“我可以喝点酒吗?”
展卷没点酒水,餐台那边只有各种饮料。
“你会喝酒?”祁轼问。
程梨真诚地摇摇头。
祁轼:“……”
“我给你一点。”祁轼想了想,站起来,拎了两罐可乐,又去自己的厨房那边找出一瓶朗姆酒。
祁轼在玻璃杯里铺好冰块,加了点朗姆酒,挤了青柠汁,最后冲了可乐进去。
祁轼把杯子递给程梨:“我家不存酒,这是本来打算做布朗尼用的,帮你调杯自由古巴。虽然甜甜的,也别喝太多……”
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她尝不到味道,不要在她面前说什么甜甜的。
可是对她来说,喝酒如同喝冰水,一点区别都没有,她怎么突然想要这个?
程梨接过来,一口一口喝掉,连灌两杯,又问祁轼要了一杯,捧着杯子,在跑调的歌声中溜达到餐台那边找吃的。
祁轼跟过来,听她和餐台这边几个财务的人聊天,没一会儿,她手里那杯又空了。
“还要。”程梨偏头小声对祁轼说,把杯子递给他。
别人还是听到了,都在偷偷笑。
祁轼假装没看到,接过杯子,再去帮她调了一杯,拿过来给她,这次朗姆酒加得少了。
就看到程梨接过来,像干杯一样,一口气就把那杯可乐朗姆酒喝光了。
“还想要。”程梨说。
这次祁轼直接倒了杯冰可乐给她。
程梨全无察觉,痛快地喝了杯可乐。
然而她的脸颊上多了一片酡红,大概是前几杯里朗姆酒的功劳。
“祁总,程总助,过来唱歌啊!”
有人招呼他们,大家玩开了,放松多了,大着胆子来招惹祁轼。
还有人给他们找了情歌对唱。
程梨两眼放光,拉着祁轼过去挑歌,祁轼只好跟着。
刚拿了麦克风想唱,程梨就按住祁轼,豪迈地说:“这么唱有什么意思?来,我唱男的你唱女的。”
祁轼:“……”
她是真的喝多了。
祁轼的声音再好听,也撑不住程梨一直在荒腔走板地瞎捣乱。
陪着她乱七八糟地唱完,全场已经笑倒一片。
算了,她开心就好。
唱完回来,程梨坐在沙发里不动,这会儿不笑了,沉默了好半天,才皱着眉抱怨:“心慌,头晕。”
祁轼无奈:废话,不能喝酒还喝,喝了还这么闹腾,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程梨侧了侧,把头抵在沙发靠背里,虽然那么多人在,祁轼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